看穿你的胃

　　“你看我给你养的花养得挺好吧。”

　　姜妈靠在姜暖房间的窗口，指着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得意地说。

　　姜暖一看那一个个长得弱不禁风纤纤细细的多肉们，不禁笑出来：“妈，这些都长徒了！”

　　“长徒了？长徒了是个什么意思？你看看这一颗颗长得多高啊。不像你养的时候都矮得要命。”姜妈没有理解姜暖的意思，继续说。

　　“长徒的意思嘛，唉，就是以后你不用给它们浇太多水了，水多了它们就往高处长，让它们多晒晒太阳才行。”姜暖说。

　　“长高了还不好么？”姜妈不懂。

　　姜暖微微一笑不再多解释。

　　这些多肉植物还是和赵宇宁一起在商场附近的花圃里买的呢。大概婚姻也像这种花一样，不浇水怕花干死，可有时候照料得多了却也会适得其反。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处之。

　　“明天我们逛街去，过年了买几件颜色鲜艳的衣服，你看你现在穿得太素了。”姜妈说。她早看不顺眼姜暖身上的衣服了，不是棕色就是灰白色，在她眼里就是土里土气的。好好的妹子不该穿大红的或者柠檬黄的么？

　　姜暖一秒就懂她的意思，妈妈这是想把自己包装成圣诞树，连忙制止道：“不用了妈，东西多了我不好带，重死了都。不如明天中午我做饭给你们两吃吧。”

　　“你做饭给我们吃？哎呀，我都忘了我女儿当厨师了。”姜妈笑了起来，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你们明天上午就坐等吃饭好了。不和你瞎扯了，我先去看看厨房里有哪些材料，准备着明天用。”说着姜暖转身就奔去了厨房。

　　姜妈望着她的背影，一脸感叹，她以为永远养不大的女儿，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而姜暖此刻已经开始认真巡视起了自己家的厨房。

　　以前这块地方算是她的禁地了。小时候妈妈总是怕热水烫着她，从来不准她踏入厨房一步。到后来，就算叫她去，她也懒得去了。

　　不过今天不同了，她已经厨房里的一把好手，这完全是她的阵地了。

　　因为要过年了，所以妈妈早就准备了年货，把冰箱和厨房的角角落落都塞得满满当当。柜子里两箱子旺仔牛奶，姜暖知道这都是为自己准备的。自小她最爱喝的就是这大眼小孩。

　　不过明天做些什么菜好呢？

　　姜暖移动的目光一眼看到了糯米，不如就做八宝饭好了。正好过年妈妈总会买许多干果之类的，而且八宝象征着吉祥如意团团圆圆，非常适合过年这个气氛。她可以多做一份，后天大年三十全家到爷爷家全家团聚的时候带过去一起吃。

　　是个好主意。再来个妈妈最爱的芹菜香干和爸爸最喜欢的啤酒鸭，完美。姜暖露出笑颜，立刻把糯米和红豆拿来出来，准备用水泡好。

　　晶莹饱满的糯米，一颗颗圆头圆脑，洁白可爱。这种糯米Q弹又有嚼劲，特别好吃。像姜暖这种糯食爱好者最喜欢了，可惜就是吃多了难以消化，她小时候就因为贪吃而闹过肚子。而红豆是用来做内馅的，日本人钟爱红豆，用红豆做各种各样的甜点，只是日本的红豆总是放了过多的糖，要是自己熬的话，放糖量可以自己控制，就不用怕甜掉牙啦。

　　准备好一切后姜暖这才美滋滋地钻进了被子。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虽然有一年没有躺在这张床上了但是到底还是这里最有安全感。

　　就在她迷迷糊糊正要进入梦乡时，肉肉这才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倒在了她的枕头边。

　　“你去哪了？”姜暖意识模糊地问。

　　“唉，你们家那个‘英镑’太难缠了。我好不容易才回来的。”肉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些旺旺叫的生物实在太吓人了。”

　　“哈哈，那你有的烦了，明年可是狗年啊。”姜暖说完翻了身笑着睡着了。
　　只留下肉肉还在纳闷：“狗年？什么狗年？”

　　第二天起床以后姜暖就准备大展身手了。

　　首先是熬猪油。八宝饭里需要猪油，这样糯米饭才嫩滑。而猪油自己熬才是最好。

　　姜暖扎起头发，穿上妈妈的围裙先取猪板油剥去外面的薄膜。这猪板油是她的妈妈早上出门给她买回来的。肥肉现在人大多是不爱吃的，但却可以用来熬猪油。所以说猪身上可是样样都是宝。

　　去薄膜以后的猪板油一点点地切成小丁。姜暖刀工老练，银色的刀锋下，猪板油一个个切得个头均匀，大小一般的小块可以让它们受热均匀。

　　一边姜妈姜爸偷偷地从门后探出脑袋看得呆若木鸡：女儿真的是不一样了。

　　当然，早就察觉到他们在偷看的姜暖只想说好戏还在后面呢。

　　她将切好的肉丁倒入锅子里，放入少量清水和两小勺黄油，然后开小火慢慢地煮。这一步只需要耐心就好，然后不断地轻轻翻动，使每一块肉丁受热。逐渐地，原有的水分慢慢挥发，而猪油也开始渗透出来。

　　等所有猪油丁都熬成了浅黄色的时候便可以立刻关火，如果再接着熬下去便回烧焦，那么猪油的颜色就不好看了。如此让余温继续加热，锅里咕噜咕噜继续榨油，浅黄色的猪油丁会变成金黄色然后渐渐变小，将它们所富含的油脂全部释放出来。这时只需要把油盛出来就算做好了。

　　完全冷却后的猪油是乳白色，散发着奶油的清香，惹人喜爱。和开始的肥肉完全不一样了。

　　然后姜暖开始准备其他做糯米饭的材料。昨晚泡好的糯米，平铺在垫好纱布的蒸锅中，不用盖盖子，直接蒸上20分钟。冒蒸汽的时候，再往上面喷一些冷水，这样可以让糯米更加软糯。再盖上盖子蒸五分钟便好了。

　　趁蒸熟的糯米热乎着的时候放入刚才猪油，搅拌均匀。因为要做甜的豆沙馅，所以姜暖便不打算再往糯米里放糖了。

　　昨晚泡好的红豆也上锅加水熬煮，要熬到红豆酥软成泥，再放入猪油和糖。这个过程中就可以摆盘了。

　　用深深的大碗里面刷上一层猪油，这样是为了可以黏住干果。将喜欢的干果按照自己喜欢的形状摆入碗里。因为是八宝饭自然要凑满八样了。姜暖放的是蜜枣、松子、葡萄干、核桃、蔓越莓、莲子、杏仁和枸杞。各种颜色形状拼摆在碗里，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待会倒扣出来，就会是一个漂亮的妆点。

　　摆好以后，将糯米小心放进去填满。这一步略有技术性，因为一不小心刚才摆好的干果就会变成一团糟了。

　　这对姜暖来说当然没有问题，糯米里再裹上做好的豆沙馅便算全部完成了。

　　姜暖一次做好了两碗，一碗中午就吃，放上锅里蒸两三分钟便可以上桌。而还有一碗便可以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里。

　　八宝饭好了，芹菜炒香干和啤酒鸭对于姜暖就更加容易了。香干要用湖南攸县的。攸县的香干口感嫩滑，韧性十足，味道香纯。配上芹菜爽脆的口感，十分下饭。而啤酒鸭是用冰糖炒上颜色，在用姜丝八角桂皮和小米辣提味，倒入一蒸罐的啤酒慢慢焖制出来的，啤酒既可以去除鸭肉的腥味还可以让鸭肉带上淡淡的酒香。姜暖的爸爸爱喝啤酒，所以这道菜再适合他不过了。

　　姜暖在厨房叮叮咚咚一上午，正午十二点三道菜完美上桌，再炒个时蔬便全部告成了。

　　姜暖爸爸眼睛和嘴都不由得张大，完全目瞪口呆，他不相信自己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贝女儿这下完全变成大厨了。

　　“怎么样？还算不错吧。”姜暖看着爸妈惊讶的目光，心里很是得意。别的客人再说好，不如自己爸妈说好啊。

　　“快尝尝吧。”她催促道。

　　“快吃吧，你看你口水都要流桌子上了。”姜妈推了一下姜爸手肘。

　　姜爸拿起筷子看了她一眼说：“你还不也一样。”

　　“都吃吧。”姜暖笑了起来。

　　“吃，吃，吃。我呀也吃吃暖暖做的菜，享享福。”姜妈夹起香干放入嘴里，脸上立刻变成了惊喜的表情。

　　“怎么样？怎么样？”姜暖迫不及待问。

　　姜妈吃了满嘴，压根没空余来回答她，只捂着嘴一边吞一边点头，用含糊的声音说：“好，好，好！”

　　“吃完了再说话不行么？”姜爸又来拆台。

　　姜暖连忙夹起一块鸭肉放进他的碗里：“爸，吃吧。”

　　“好嘞。”姜爸夹起鸭肉放进嘴。才嚼了一口立刻变了表情，然后大口嚼咽起来。吃完了又喝了一口酒以后才评价道：“我们暖暖厨艺进步得也太大了。”

　　“不然我怎么当厨师呢？”姜暖自豪道。

　　“是了，是了，来来，我们全家一起干一杯。”姜爸又给自己倒酒。

　　姜暖拿起旺仔牛奶，心里美得不像话。

　　姜妈也认真道：“明年狗年，祝我们暖暖可以找到好的对象！”

　　“什么啊，我现在有男朋友啊。”姜暖瞅了一眼一开心就乱说的妈妈。

　　“我是说让你早点结婚。要比那个姓赵的过得幸福一百倍。”姜妈补充道。

　　姜暖笑了：“我干嘛和他去比？反正这样的人自然有天收拾，我过我的就行了。”

　　“暖暖说的对，比你有深度。”姜爸一本正经说。

　　“对了，家里人还不知道我离婚了吧。”姜暖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明天就是春节了，自己这样怎么面对他们啊。

　　“我倒是和你几个姑姑说了，就是你爷爷那没说。”姜爸皱了皱眉头。

　　“那怎么办？”姜暖无奈。爷爷都是九十岁的人了，又最疼她，如果知道她离婚还不得着急。

　　姜爸安抚道：“没事，我打电话给你小姑姑，让她明天提前到一点，然后她去说。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他们在你面前提起这个事的，大家就当啥都没发生好了。”

　　“爸……”姜暖心里忽然涌起感激。还是爸爸懂她的心思，就怕其他人都追问起来让她不好招架。

　　“总之明天就痛痛快快地过个年。以前的事都不要去想了，新年新开始嘛。”姜爸道。

　　“嗯。”姜暖点头。

　　第二天，年三十。

　　长沙街面上人车都不见了踪影，仿佛是一座空城。姜暖爸爸的小别克这下可开得飞快，平日里30分钟的车程，这下10分钟就到了。

　　姜暖手里还抱着她做的八宝饭。当打开爷爷家的门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把饭送了上去笑道：“爷爷，这是我做的八宝饭。”

　　“暖暖啊，你现在连八宝饭都会做了啊。”爷爷是笑呵呵地说。眼角的每一根皱纹里都充盈着喜悦。只有姜暖在他的眼底才能捕捉到丝丝心疼。

　　“是啊，我现在会做的可多了。今年的年夜饭我也来帮忙。”姜暖笑道。

　　厨房里正在忙碌着，大姑切菜，小姑倒茶。年年如此，年年不变的温暖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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