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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方拙刚走上T台，面试官们心底不约而同出现了同一个念头。
“可惜了。”
他的各方面素质都很抢眼，尤其是独有的带点青涩的大男孩气息能够为他加分不少，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怯场。一旦走上舞台，他就失去了自信的风采，即便是再好的素质也无法展现。
面试全部结束，面试官们进行了短暂的交流，沈清越旁边坐着的人低声问了句：“那个方拙，我看潜力很大。”
沈清越立刻明白了他的试探意味，摇头，“不好。”他的声音冰冷有些不近人情，“在学校几年都改不掉的，公司没有时间投入到他身上。”
那人叹息一声，也就敲定了主意。既然沈清越都是这个意思，他们也没必要卖这个面子。
沈清越收拾东西离开房间，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几步远的方拙，微皱了皱眉走过去。
方拙弯起嘴角，勾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沈学长，好久不见。”
沈清越礼貌颔首，“嗯，我确实挺久没回学校了。”
方拙露出浅浅的歆羡，“老师们都很想你，上课的时候经常会提到你。”
“是吗，”沈清越道：“我比较忙，有时间一定回去看看。”
方拙留意到他在看手表，“你有事吗？”
“我要去趟总裁办公室。”
“哦，”方拙连忙让路，“那我不打扰了。”
沈清越也不客气，迈步就走，还没走出几步又转身回来，“刚才你的表现我看到了。”
方拙眼神黯了黯，“我知道我表现不好。”
沈清越安慰：“其实你各方面条件很好。”
方拙立刻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没戏。
沈清越也确定他接受到了自己发出的信息，这才放心离开。他倒没有说谎，他的确要去找水谣，把之前的事情和她说道说道。
这一次沈清越没有碰到尴尬场面，水谣办公室里，庄楚已经离开，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沈清越开口前，水谣先问：“面试结果怎么样？”
正式结果需要集体讨论得出，显然水谣问的不是这个。
“有几个好苗子。”
水谣翻看着手中的一份资料，“我刚才看他们的资料，里面还有一个是你的同班同学？”
沈清越又皱了皱眉，“我公私分明。”
水谣笑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放下资料，“你觉得方拙怎么样？”
沈清越不答反问：“你见过他？”
水谣扬眉，“怎么这么说？”
沈清越冷哼一声，“你觉得他不错？”
水谣真的认真想了想，“我觉得还可以。”
沈清越上前，“他吸引你？”
水谣没有接话，她习惯主导，“这么说，你觉得他不错。”
“如果你想要一个能赚钱的模特，他不行。”沈清越勾唇冷笑，“当然，如果你想要一个暖床的男人，他大概还不错，起码身材好。”
水谣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直到沈清越有些不安，才缓慢开口：“你今天说话格外不客气。”
“错觉。”
“那你不如先说说，之前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沈清越眯着眼看水谣，半晌，往沙发上一坐，“我的确有事找你。”他想起早上遇到的那个人，以及那个人眼中隐隐的得意，不自觉抬了抬下巴，“我遇到了罗俊歌。”
水谣按住嘴角，“遇到他很奇怪吗？”
“他和我说，他会和我一起进组。”沈清越坐直身体，“近期需要我进组的，只有《狙杀》。”
“庄楚同样进组。”
“庄楚是影帝，但罗俊歌，”沈清越语气语含挖苦，眉宇间多了一层戾气，“他算什么东西？”
相比于往日伪装出的口是心非，水谣倒觉得，他现在这副隐含戾气傲慢狭隘的模样更讨人喜欢。大概因为本色自然。
水谣笑了，“这么说来，剧组里所有演员都应该比你有名气有能力。”
“你明白我的意思。”沈清越盯住她，“罗俊歌为什么会进组？”
“我觉得他很合适。”
“合适？哪个角色？男二号？”一句比一句用力，语气连同目光。
水谣目光放柔，“男二号是你的。”
“那他呢？”
“小角色，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水谣认真地说谎。
“作为过夜费？”沈清越不遗余力地挖苦，“罗俊歌还真是做了一笔划算的买卖。”
“那你呢？”水谣收敛了所有表情。
“我？”沈清越轻笑一声。
水谣耸肩，听起来漫不经心，“你是《狙杀》的男二号——还没有和我睡。”
沈清越的脸刷一下涨红，不因为羞涩，而因为恼火。
“那都是你自愿的。”
“是，自愿的。”水谣看他生气的模样，反而觉得心情舒畅，“但我想你搞错了一点。”
“什么？”
“即便是我在追你，主导权在我不在你。”水谣慢慢笑开，“我可以决定追你，也可以决定追别人。”
“刷”的一盆冷水浇下，沈清越呆坐在沙发上，半晌无语。许久，目光复杂地看着水谣，“你是决定不追我了？”
“我不知道。”水谣看起来十分坦诚，“我和你说过，招收模特是我父亲的意思，其实他找我谈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沈清越绷紧了身体，连呼吸都慢了下来。他预感到这是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事情，比罗俊歌和新模特都重要。
“他说，我大概到了结婚的年龄。”
沈清越的手指抖了抖，“不可能！”
水谣偏头，“为什么不可能？”
“你......”沈清越哽了哽，一时竟好像找不到理由，只能喃喃，“你才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也不算早。”
沈清越坐着，半天没说话。
他心中万般思绪都涌了上来，竟有些恐慌，为水谣突如其来透露的消息，为自己被打乱的计划，为茫然的未来，还为了其他一些摸不清的头绪。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镇定，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要三十多岁才结婚呢。穆董忽然提起，是有人选了？”
“不知道。”水谣答：“或许是谁也不重要，反正，”她看着他慢慢说：“不是我喜欢的那个。”
沈清越觉得她的目光像是蛊惑，狠闭了闭眼，起身，“等人选确定了，记得和我说一声，说不定我还可以去喝杯喜酒。”
他已经向外走去，身后却响起水谣很轻的声音：“果然。”
他竟然觉得自己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果然，他不会挽留。果然，即便她要结婚，他也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只会笑着说祝福。
沈清越忽然松了口气。或许她只是试探自己的态度而已。
只是，即便是试探，也足够给他带来冲击。在此之前，沈清越的计划中，水谣起码要三十岁才会结婚，可现在他不得不思考，如果水谣真的这两年就会结婚......每每考虑到这点可能，他就头疼不已。
刘哥看他不在状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和沈清越是利益共同体，沈清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得不了好，连忙问：“这是怎么了？罗俊歌那事儿......没谈妥？”
沈清越摇头，把自己重重扔进沙发，揉着额头。
刘哥心里越发没底，“那个罗俊歌，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分量，居然跑到你面前耀武扬威。不过你也别上火，他就是个小角色，成不了气候。”
“他还算小事。”
之前，罗俊歌跑到他面前来炫耀，的确让沈清越憋了口气，有种被水谣戏耍的感觉。但现在这都不算什么了，一个小角色能怎么样？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刘哥一听这还是小事，更紧张了，“难不成......”他眉头拧了起来，“穆总真的和庄楚......”
“什么？”沈清越翻身坐起，“庄楚？和他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刘哥瞪了瞪眼睛。
“我知道什么？”沈清越烦躁。
“我听公司里的人说......”刘哥打量他的脸色，小心道：“穆总最近似乎和庄楚走得很近，两个人经常，额，独处。”
沈清越下颌崩出紧硬的弧度。
“不可能。”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嘛！穆总和庄楚都认识多少年了，要出事情早就出了嘛——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吧，穆总最近好像对你有点意见。”
“你也看出来了。”沈清越苦笑。
刘哥犹豫了片刻，“其实不只是穆总，我觉得你这段时间也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
刘哥张了张嘴，又闭上，“没什么，我估计就是穆总变了，所以你也跟着变了。”
沈清越也没当回事，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忽然又坐起来，拿了手机。
“怎么了？”
“你这一提我才想起来，今天我看到庄楚和穆水谣在办公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皱起眉。
“哪里奇怪？”
“我一进门，他们刚好在捡一个纸杯。”沈清越回忆：“我当时就奇怪，纸杯掉了，还需要两个人一起蹲下捡吗？而且，杯里有水，他们两个人身上却很干净。”
刘哥想了想，欲言又止，但还是提醒了一句：“除非他们两个......当时距离很近。”
沈清越面色一肃，拿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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