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山衔好月来

　　阿月在城主府里住了快一年了，修为虽没什么长进，但在白端的教导下，法术却很精通了，还时不时和白端出去杀妖兽练手，两人很是默契，化神才能杀死的八阶妖兽，两人都打过一回。

　　身旁有一两志同道合的好友相伴，不用像凡人为了生存碌碌奔命，对修仙长生也不急躁，阿月觉得这是她这一生过的最快活的日子了。

　　就算是在师傅身边，她的日子也从未这般轻快过，师傅除了吩咐一些杂事，向来是与她不多言的；山下的村落都是凡人，她与他们也无甚话题可聊，即使是当初熟识的先生、同窗，因山中无日月，白云过隙，她坐看他们几代后人来去，也不过空余嗟叹……

　　无人可见、无话可说，无事可做，她便只能修炼，飞升长生她也不过只是随缘，能活多久，她就服侍师傅多久，以偿这活命之恩，但现在，她发觉，她的生命中除了师傅，还可以有共行大道的世人、可以有好友、可以有白端……

　　白端，阿月口中呢喃着这两字，她不知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似是好友，但却又与她对景浮不同……
　　近些时日，她总想着多与他待在一起，看见他笑，自己也心情欢欣，她对他也越来越好奇，总希望自己多了解他一些，向景浮打听他的事，景浮却促狭地朝她眨眼道：“打听白端的事啊？也对，关心未来道侣是挺平常……”

　　“道侣？”被这一点拨，阿月突然想到她对白端的情绪还有这一种解释。

　　景浮的口气带点酸：“是啊，你们两人这些时日这般亲近，我一点都插不进去，好歹我和子正也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啊”

　　阿月的心脏跳得有些快，有种叫做欣喜的情绪在心底翻涌，片刻后，却又开始捉摸不定，她心悦白端，那白端呢？他对她又是种什么感情？

　　“你若想知道子正的事，就直接去问他吧，道侣之间总该互相了解才是”，景浮没看见阿月恍惚的脸色，突然笑道：“若是你们真成了，双修大典那日可得好好谢谢我，你们这段情缘，可是我牵线搭桥的”

　　景浮说了没几句话就离开了，阿月如往常一般迈向白端院子，但这次脚步却顿了一下，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近情情怯来，她做事对人向来磊落直接，这倒是头一回有些小女儿的扭捏。

　　若是真成了，师傅素来不拘束她，想来也是会同意的，阿月想到这，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但下一刻却又紧抿了起来，那若是白端只将她看作好友怎么办？她的心也跟着这个想法揪了起来，满心的惶恐不安

　　不会的，不会的，景浮都说了他对自己有情，阿月安慰自己，他们一定能在一起的，即使是像凡人一样相伴白头，她也愿意，她脸上挂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似乎已经想到两人相伴之景，却莫名地有些魔怔。

　　“阿月，阿月”，听见熟悉的声音唤她，阿月的眼神才有了些清明。

　　看向眼前的白端：“怎么了？”，她问。

　　“我师傅传讯给我，我明日就要离开了”，所以来向你告别，他咽下最后一句，不知为何，心中总不愿意说出与她分别的话来。

　　“我能和你一起吗？”，阿月却直接道。

　　“自然”，白端点头，心中生出一些淡淡的欣喜来，他本以为她是有自己打算，就未多言。

　　第二日，景浮把两人送到城门口。

　　“真是重色轻友，带阿月去见呈诸前辈，这么多年的好友了，却都不曾为我引见过”，景浮夸张地叹口气，像个感叹世风日下的长辈。

　　“哦？是么？”，白端淡淡瞥他一眼，“不若你现在把你那少城主给别人当当，然后与我们一起去寻我师傅？”

　　景浮这才讪笑道：“算了，呈诸前辈这些年居无定所、踪迹难寻，好不容易知晓他的消息，我却被琐事缠身，是我没那个荣幸，你们一路保重，替我向呈诸前辈问个好”，这才放阿月他们离开。

　　两人离了天水城，按白点师傅给出的指示御剑一路西行，最终到了海中心的一小岛上。

　　小岛上荒无人烟，上面却有一栋金灿灿的楼阁，闪的人眼睛疼。

　　两人一落地，里面就跑出一个更闪的人出来，高兴地冲他们叫道：“徒弟啊，你回来了？”接着，声音一顿：“咦？你旁边这是谁？我徒媳妇？好哇，你找了媳妇都不告诉师傅，唉，真是儿大不由师了，留来留去留成仇啊，越长大越不听话了……”一副捶胸顿足悲痛不已的模样了。

　　白端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了，一个禁言咒打过去，世界都安静了。

　　“师傅，莫胡说，这是阿月道友，此番前来，是仰慕师傅风采，望得一见”，说完，白端就撤了禁言咒。

　　“是么？原来如此”，那厢呈诸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胡子说道，衣袖都无风自动起来，仙风道骨的气质跟之前判若两人。

　　要不是他身上还穿着刚刚挂满了金银珠宝的衣服，阿月都以为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师傅，阿月还有些问题要请教你，这些时日就让她在我们洞府住下吧”，白端道。

　　“好，你去安排吧”，呈诸还是一副高人模样。

　　白端眼角轻微抽动了一下，然后转向阿月：“跟我来吧”，就带着阿月走进了那栋闪瞎眼的楼阁。

　　“这是师傅随身的法屋，师傅他…”，白端顿了一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师傅他很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他的性子就是这样，莫介意”

　　“你们师徒关系应该很好吧”，阿月却笑着这样道，她有点羡慕，他师傅对他说话自然又随意，看得出师徒两人的关系应该很是亲近。

　　“嗯，他是个好师傅”，白端低声肯定道，然后正好走到了一间屋外，“到了，这些时日你就住在这吧，修行上若有疑问，可来请教我师傅，师傅他其他事上虽不靠谱，但修行上却颇有心得”

　　等阿月应下进了屋，白端就回去找了他师傅。

　　一进屋，他师傅又变回了原来三十左右的俊朗模样，还朝他挤了挤眼睛：“徒弟，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啊？”

　　白端心间一动，无意识地摸了摸下颔，但面上还是无甚波动，换了话题道：“师傅，找我做什么？”

　　“对了”，呈诸一摸脑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面镜子来：“这是我寻到的小三千镜，想着有助于你修行，便打算交给你，而且你近日修为不是陷入瓶颈了么，作为师傅，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

　　白端看着那面有些熟悉的镜子，目光闪动：“师傅，前几月，曾有一名妇人说是我娘亲，师傅，你告诉我，我娘亲是真的死了么？”

　　呈诸面色惊讶，又有些微恼：“该死，陆姝云那女人可没告诉我她见过你！”，又犹豫挣扎地看了白端良久，才道：“算了，我都告诉你吧”

　　“我曾告诉过你，你父亲名白顷，道号顷珏……”

　　“是，我母亲鸢止，然后你说他们在秘境中历练时死了，因你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便把当年尚在襁褓中的我收作徒弟抚养”

　　“没错，但我还隐瞒了一些事，鸢止只是你母亲的道号，她名叫陆姝云，当年她和你父亲在秘境遇险时，你父亲用命护住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母亲没死，但是不愿意养我，就把我送给了你？”，白端艰难道。

　　呈诸叹口气，“我其实与你母亲并不熟悉，只是因和你父亲的交情才识得她，你父亲和她当年都是修真界惊才绝艳的人物，两人共道情同，谁不赞一句佳偶天成？”

　　“那这与她抛下我何关？”

　　“你父母两人修的是炼情道，炼情一途以情字为要，白顷死后，陆姝云她就生了执念，心心念念要复活你父亲，她这心魔不除，会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她一是担心她将来会做出伤你之事，二的确是为了复活你父亲，顾不上你，就将你交给了我，这镜子也是她前些日子，托我给你，但我见她执念更深了，怕是已经快要入魔，收了镜子，便不想让你与她再有交集”

　　白端听完，却坐在那里久久不言。

　　“端儿你……唉”，呈诸欲言又止。

　　“知道了，这镜子我拿走了”，白端收了镜子就要离开。

　　却被呈诸叫住：“端儿，你自小有礼自持，觉得自己待人冷淡，其实最是重情，你一直都说不在乎有无父母，但实则还有心结，如此你如何寻到自己的道？没有形成你自己的道，你这瓶颈怎么能破？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思悟”

　　这之后的几个月，阿月都未见过白端，呈诸说他闭关去了。

　　然后，她倒和呈诸熟悉起来，在他的指点下，知道她以前修为无甚阻碍，是因资质上好、心性纯真缘故，但却未形成自己系统的道，所以心境不能得到提升，修行便不能再进一步。

　　想通这点，遍阅了从呈诸那借来的道家经典，她对自己所行之道就有了初步想法，闭关五年，她的道才有了雏形，修为也成功突破到元婴二层，只是白端还未出关。

　　“呈诸师傅，白端为何还未出关？“阿月有些担心。

　　“小丫头，不是谁都像你这样通透的”，呈诸拍了拍她脑袋，“对了，小丫头，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子？”，他又漫不经心地补问道。

　　阿月怔了一下，没想到呈诸看出来了，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遵从她的炼情道，顺应她的心，坦荡答道：“是，我心悦他”

　　呈诸挑眉：“那若是端儿不喜欢你怎么办？你们不能在一起又该如何？”

　　阿月突然对这个问题十分烦躁，像是脑袋里有两个人，一个白阿月从容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一个黑阿月固执道：不可能，白端肯定喜欢她；随着两人在她身体里拉扯，阿月觉得眼前的世界似乎都震荡起来。

　　最终黑阿月占了上风，世界又重新稳定了下来。

　　“他肯定喜欢我”，阿月自信、坚定道，“我们两情相悦”

　　而刚打开洞府的白端听见这句话，久不露面，又将刚刚打开的洞府关上了。

　　一个月后，白端的洞府才重新打开，谁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想了什么，但他的修为却又退回了元婴一层。

　　一出关，他就找到阿月：“我不想修仙飞升了，我只想如凡人一般，有人和我一起相伴到老，我便满足了，阿月，和我成亲吧？不求飞升，以我们现在的修为，我们也能快活到死了，阿月，我们成亲吧，做那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眷侣”

　　阿月极想答应他，但不知因为什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好啊，她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她有些惊恐。

　　她脑袋好痛，“都是假的，假的！”，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回响。
　　“胡说，你胡说，这些都是真的”，她在心中呐喊。

　　“阿月，答应我”，白端的声音把她从挣扎中拉回。

　　“好啊”，她听见自己说，不好，她的脑子在叫。
　　“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这是顺应我的炼情道的”；这不是，她的炼情道不是为了情放弃所有一切。
　　“既然阿端你都说了，那我们就成亲吧”；才不是，他才不是白端，白端才不会这样说。
　　阿月感觉自己神魂脱了体，看见下面的另一个“阿月”在筹备那些凡人的亲事。
　　缝嫁衣，坐花轿，拜堂成亲。
　　却在夫妻对拜的那一瞬，她的腰怎么也弯不下去，盖头下的脸泪流满面。
　　“不”，她终于嘶喊出声，“这是假的！假的！”
　　乾坤袋里的飞剑入手，剑指白端，她的手在颤：“我也想和他成亲，但这是假的，你是假的！”
　　对面的白端面无惧色：“这是假的，但你的情是真的不是吗？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你难道要杀我吗？想想容莫和苏月、阿月和玄霄、还有薄宜年和秦月，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多快活啊”，他的声音动情而诱惑。

　　“唰”，一剑封喉，“我的情是真的，我的情让我懦弱、让我贪心，让我产生了你，但我的情也让我勇敢、让我知足，所以我杀了你”

　　“情爱者，生忧怀怖之因；但情爱者，亦使人勇之故，亦为使人强之源；所以人之情，压制不住，放纵不得；用心控情，以智理情，方为驭情之道，此，为吾之道也”

　　“此，为吾之道也”，心魔境中着红嫁衣的少女和山头洞府中的蓝衣女子重合起来了，阿月重新睁开了眼，她突破了化神四层。

　　看见地上掉落的一面镜子，阿月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心魔境假亦真时真亦假，其中万事万物从现实推演而成，从而使人分辨不出现实还是虚幻，将人困住，只有最关键的地方才有所不同，所以白端原来真的是师傅的儿子么？

　　她也记得师傅的小三千镜其实有子、母两面，母镜在这里，那子镜呢？

　　她一直以为师傅并未启用子镜，原来并非如如此啊……那和她一同进入幻境中的人是白端？师傅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帮他去除心魔？

　　那师傅她为何不直言？师傅有令，她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师傅这么做到底是为何？

　　白端又为什么会有心魔？和幻境中不同，他在那次出关后，选择的道是无情道，便知他对自己无意，她也没有幻境中那么偏执，就告辞回了山上。

　　种种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阿月坐不住，想着，干脆去问师傅就是。

　　阿月进入陆姝云洞府的时候，她正在摆弄炼魂石，见到安然无恙的阿月，神色微变。

　　阿月正打算拜见行礼，却被她厉色呵斥道：“出去，没看见我有要事么？”

　　“弟子知错，师傅恕罪，我这就出去”，阿月被这样呵斥惯了，立刻认错，离开。

　　“慢着，我的镜子？”却被叫住。

　　“在此”，阿月双手奉上。

　　镜子回到陆姝云手上，“下去吧”

　　“师傅……”，阿月想问她何时有空，却被她不耐瞪了一眼，阿月身上一冷，她从中看到了一丝杀意？
　　阿月知她不会再理自己，压下心中惊问就离开了。

　　在镜子上一抹，镜子里就出现了上次的男子的面容，正是白端。
　　只是他此时紧闭双眼，大滴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一离开他的身体，那些汗珠又一下化成黑雾，已是快入魔之兆。

　　陆姝云面上微紧：“既然你还是不能下决心，那为娘就帮你这一次”
　　那边子镜上开始显示出她模糊的面貌来。
　　“杀了阿月，杀了阿月，杀了阿月”，声音轻柔却意思狠毒。

　　白端身体震了一下，嘴巴张开合上，迟疑很久才跟着耳边的声音道：“杀了阿月，杀了阿月，杀了阿月”

　　阿月还没回洞府多久，就看见师傅出现在她洞府：“师……”，没有丝毫防备，就被法术劈晕，小三千镜又在她身前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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