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山衔好月来

　　阿月见到沈翎脸色就是一变，慌张地退后了一步，但又马上踏回来，镇定道：“翎哥哥，你怎么来了？”

　　沈翎没说话，只盯着阿月的手，阿月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把袖子纂成了皱皱的一团，她马上松开手，抖了抖，将手放到身后去，挡住皱成一团的袖子，脸上有冷汗滴落，她这一紧张就抓衣袖的毛病怎么还是没改？等会她可该怎么编？

　　沈翎收回盯她手的视线，又用目光来回地扫了阿月几遍，阿月本就心虚，她从小都没做过多少坏事，心里从来都是坦荡荡的，现下心里藏了事，就像在薄纸下藏石头似的，轻易地就能被看出来，阿月现在心里就跟吊了好几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地乱跳。

　　“这幅打扮”沈翎拖长了音才接下去道：“是要干什么去？”，拖长了的音显得压迫十足。

　　阿月一时急得找不到借口，我我的我了半天，但就是不敢说实话。

　　沈翎见她急得手又纂起了衣服，“我”了半天都还是不肯跟自己说实话，心下有了些许的气愤，他以为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隐瞒和欺骗！他脸色冷了起来，道：“就是不肯告诉我么？”

　　心里头虽然因为沈翎的冷脸而感到闷闷的，但阿月还是抿紧了嘴不说话。沈翎见她这般，心里的火苗燃得更大了些，不再多说，转身就走，脸上隐隐泛着寒气。

　　沈翎走了，阿月没去追，她秉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但脑袋也同时垂了下来，要去报名从军的热血突然不再。
　　但想到她的初衷——虽然身为女子，但她不想只在男子的身后待着，她想做出些不凡的事来，她想用她十年的武艺去改变些什么，她想为从安叔洗去身上的污名，她想去救一救那些因战争痛苦的百姓，去救一救那些也许马上就要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没有她这么幸运，因为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善良的老乞丐和善良的像沈家人一样的人家能收留他们，阿月目光又坚定下来，然后出了门。

　　阿月回来的时候，不再小心地避讳着府里的人，反而就一副男子的样貌大方地走进家门。

　　沈陈氏见到一个陌生的小子堂而皇之地进到自家院子里来，吓了一跳，转身就喊沈成，直到阿月叫出一声“娘”来，她才发现这人是自己闺女，被叫出来的沈成见了也纳闷，“阿月你打扮成这幅模样做什么？”

　　“爹娘，你们看我这可像男子？”阿月挺直了胸膛问道。

　　她娘直点头带着笑道：“像，刚刚我还以为是你爹认识的哪个小子呢”，她爹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爹娘你觉得我能女扮男装去当年么？”阿月声音小了些，底气有些不足地问道。

　　沈陈氏脸上的笑更浓了些，“傻丫头你说什么呢？你个女子女扮男装就能去当兵了？哪那么容易”
　　沈成这时没说话，双眼盯着阿月，似乎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你过来”，他转身进了堂屋，示意阿月跟进来。

　　沈陈氏从沈成的话里察觉到不对，脸上的笑停了，也跟进了屋。

　　三人一到屋中，阿月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女儿不孝”

　　闻言，沈成眼里闪过惊讶然后却又是了然，沈陈氏却不明所以，有些心疼阿月跪着，“你做什么了？还得跪着？什么事不能起来说？”

　　“我报了去凉州的援兵的名额”，阿月缓慢而清楚地道。

　　沈陈氏脸上先是不敢置信，然后又有些生气，想骂她，然后又变成无可奈何，最后却还是嘴巴张了张，却没吐出一个音来。
　　沈成也是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一个女子去军营里，其中的艰难你可知道？”

　　“知道”，阿月坚定地道。

　　“知道个屁！”一旁的沈陈氏突然有些激动道，“战场上不可能不受伤，你受伤了谁给你治？还有你的月事来了怎么办？若是身子受损，以后生孩子怎么办？洗漱呢？睡觉呢？和一群男子同铺？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名节呢？”一连串的质问下来，她的声音缓下来，走到阿月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双肩，声音里甚至带着恳求，“阿月，你再好好想想，你现在正是找人家的年纪，当兵一去多少年不回，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阿月被她话里满含的担心说的心头一热，眼眶微酸，沈陈氏虽然不是她亲娘，但亲娘也不过如此了吧？
　　自从她嫁给她爹，她的内衣物就都是她亲手做的，外衣也是她为她特意挑的；生病了就在旁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做了错事，有时也会气得骂她打她，但事后又总是自责不该那么凶，总是别扭地趁晚上她睡着了，就坐在她床头和她道歉；因为习武，总担心她太过男孩子气，总念叨她得有个女儿家的样子；而且即使知道她功夫好，也会担心她被人欺负。
　　记得有一次她和男孩子打架受了伤，她以为她被欺负了，气冲冲地就去找那家人评理，结果发现人家伤的更厉害，反而讨了一顿骂，但是当那家人骂她以后嫁不出去、没教养的时候，她马上像个护崽的老母鸡，和那家人对骂起来，回来反而夸她打的好，说女儿家就要保护好自己。

　　“娘…”阿月带着颤声喊道，这一声“娘”里满含感激、不舍、愧疚，她把自己投进沈陈氏的怀里，抬眼看见沈陈氏眼里也有水光闪过，“阿月，别去，别去好不好？战场上刀剑无眼呐”，沈陈氏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道。

　　“娘…娘…”阿月不能答应，只反复地喊她，“娘…娘……娘…”，一声一声，让沈陈氏恍惚想起阿月小时候听了鬼故事害怕躲在她怀里时，也总是这样一声声地喊她，但她这次却不是为了确认她一直在才喊她，而是为了让她放开她的手……

　　沈陈氏将阿月从自己怀里轻轻推开，捂着自己眼睛，忍着哭声道：“我不管你了…不管你了…”

　　阿月也忍泪看着沈陈氏走到一边去，沈成见她们母女情深，长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现在不愿了，我去和衙门说一声”

　　“不，不行”，阿月压住自己的软弱，眼圈虽红，但面上还是透出坚毅的神情来。

　　“告诉我你想从军的缘由”，沈成见她这么快就冷静下来，略带骄傲却又审视地看着她问道。

　　阿月就将自己的初心说了出来，沈成听了，内心五味杂陈，但最终化出个复杂的笑来，带着夙愿得偿的希冀，又有着父亲的骄傲和担心，道：“既已经报了名额，那就去吧，我给你写封信，你到了凉州，拿着那封信去找林朗林守备，他是梁显将军手下的将士，到时候会行些方便与你的”

　　见阿月还在地上跪着，让她起身，又道：“你既然先斩后奏了，肯定准备好了所需的东西，把东西拿来我和你娘看看，看看还差些什么”

　　阿月把包裹拿来，沈成看完拍了拍她肩道：“你准备的还挺齐全，若是你爹我不同意，你只怕自己也会偷偷溜去吧？”

　　这话阿月不敢答，只好冲她爹傻笑。

　　而沈陈氏看完，也拍了拍阿月，但和她爹的赞赏不同，这是埋怨，“就这么些东西，你个女孩子哪里够用，对了，你上次让我给你做那比甲，是不是就想着算计你娘了？”

　　这话阿月也没法接，只否认道”哪敢、哪敢”

　　沈陈氏才不信她的鬼话，翻拣了下她的衣物，了然道：“这些衣服都是黄记成衣店里买的吧？料子还行，就是不知合不合身，你过来，去试试，不合身我再给你改改，还有那比甲，我还得给你再做几件，还有那月事带……”，她娘一边唠叨一边带她去试衣服了。

　　“娘，这后日就要出发了，来不及，不用做那么多东西了”

　　沈陈氏没答应也没否认，只道“再看吧”，在阿月试衣服的时候，却突然问道：“你去从军的事，可和翎哥说了？”

　　阿月轻微摇摇头，“我打算明日再去告诉他”

　　“别等明日了，等会有空就早些告诉翎哥吧，翎哥对你这丫头也算是用心了，你这一去，怕是不成了……”沈陈氏感慨道，然后却又说教起来：”你说你，做什么非要去打仗，以后的姻缘可怎么办？”

　　“娘，您刚刚说什么不成了？”阿月问。

　　“没什么”她娘十分惋惜地看她一眼，边比划着要改的地方，边道：“你现在就去找翎哥吧，别在我这碍事了”，就把阿月赶出去了。

　　阿月就只好听她娘的话，去沈翎的院子了，但走到院门口，心一下又绷了起来，翎哥哥会骂她么？会阻拦她么？又想起他之前的冷脸，她的袖口就又遭了罪，被她蹂躏得皱巴巴的，和与爹娘坦白的决意不同，她心里含着期待沈翎理解她的期望，害怕他否定她的想法，阿月莫名地觉得没有沈翎的支持，她会丧失一半的决心。

　　沈翎早就注意到在自己院门口徘徊的阿月了，见她来找自己，心情有些微妙好转，但随着她徘徊时间越来越久，他的心也开始有些煎熬，她到底进不进来？要不自己去把她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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