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云深

　　过了一周多，小芸噙着泪来找他，“莘哥哥……”
　　“怎么？”他从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知道这阵子她为分手的事纠结，他就没打扰她，给她时间和空间慢慢消化。
　　她在他身边坐下，双脚也放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我跟他分手了。这是真的分了！”
　　“哦。”他安慰的拍拍她的头。
　　“你知道吗，开始他怎么都不同意分手，说我们还有爱。”她冷笑，“我开始也动摇，差点就又复合了，后来他妈妈又找他……想想这么多事情我没法解决，好无助，真的没有耐心再继续了。被他烦得没办法，就说我名下一套小公寓送给他算了，从此一刀两断。他当场就同意了。……有爱，啊哈？”
　　“不要理他了。”他摇了摇头。想起自己的调查，他对陆子扬的这种选择倒并不觉得意外。
　　“如果拿钱解决了问题就算了，谁知道房子还没给他呢，他就得意了，跟人说我求着他什么的，但是我太强势所以他甩了我……啊啊啊啊，怎么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她涨红了脸，“他还说上过我了，说我床上表现很差，这人真的好恶心！我现在才不想给他房子呢！我恨不得找人绑/架他，用鞋跟踹他脸，如果他不跪地痛哭流涕地道歉，我就把他舌头拔掉！！！”
　　她气得牙痒痒。
　　“不用送给他。”他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我会让他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过了两天，小芸发现世界清静了，陆子扬果然不再打扰她。
　　“哥，你怎么做到的？”她好奇的问。他该不会是真的把陆子扬怎么样了吧？
　　“简单啊。”端木莘轻描淡写的说，“他不是很听他妈妈的话吗？我发现他妈妈曾经有个案底……嗯，那种。我就发给他母上了，附语：她儿子必须澄清所有诋毁你的话。如果她儿子再污蔑你或缠着你，她老公将收到此案的副本。”
　　“你也有威胁人的时候啊。”她笑了起来。
　　“为了保护家人，我不遗余力。”他抿了抿唇。
　　她感动的抱了抱他，“……谢谢你。”
　　“不过我可不会帮你揍他喔。”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
　　“知道啦，人家那时是说气话嘛。”她撅了撅嘴，低下头，“我大概也有不对的地方……吧。对不起，我以后会更谨慎的，不会随便谈恋爱了。”
　　想不到她PASS掉那么多男人，好不容易才选中一个男朋友，却是自私拜金的渣男。她感觉自己好失败，哎。
　　“傻姑娘。别因噎废食哟。”他揽过她，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芸屈着腿，趴在抱枕上，嘴里一百零一次的喃喃自语：“为什么呢？为什么呢？真是搞不懂他……如果他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才追我的，那多哄我一阵子嘛，人家都已经咬钩了，他多哄着我个一年半载的，等结婚了再暴露，他的收益岂止一套小公寓？……真是又坏又蠢。我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啊啊啊啊啊！！！我真傻，真的……”
　　“我想他本质不坏，开始应该是爱你的吧。如果他的演技真的那么好、又有步步为营拿下你的能力，应该也不至于按捺不住说那些蠢话。”端木莘敲打着键盘，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她的前男友，“只不过，他的成长环境、生活观念等和你差距太大。你也是，跟人合不来，分手就分手，但用财产去买断，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你又替渣男说话！”小芸撅嘴。无论她吐槽哪个约会对象，他都是一副“能理解”的样子，好气哦。
　　“不要动不动叫人渣男……”他微微皱眉，“至少有段时间，他还是给你带来很多快乐啊。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知道啦！”她打断他的啰嗦，对他吐舌做个鬼脸。

　　“其实这件事，我也反省了。”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对她认真的说，“女孩子对异性的最初印象，常常是来源于身边的男性亲人，比如父亲、兄弟……老师和我都不太会照顾人，平时也不够关心你，反倒要你来照顾我们。”他内疚的说，“小芸……对不起。我应该对你更好一点的。”
　　“不会呀，我觉得你们对我都很好了。”她连忙摇头。
　　“可是我和老师都总是在工作，没时间陪你。这可能是你最初被陆子扬吸引的原因之一吧，他和我们正好相反，他愿意时时陪着你、哄你开心。”他想起那天晚上端木爸爸对他说的话。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小芸从小就乖巧的照顾自己不给他们添麻烦，大一点还要照顾他们、打理家事，他觉得好心疼。
　　“可能吧。”她翻了个身，仰卧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唔，不想穷根究底考虑这些问题，好累……”
　　“经过这段感情你也应该明白了吧，不是每天粘着你给你送礼物做饭说好听的哄你给你花钱的就是宠爱你的好男人。”他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起来。”
　　“咦？”她坐起来，扭头看他。
　　“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会抽时间陪你的。”他微笑抱了抱她，“想要什么礼物，去哪玩吗？”
　　他还是不错哟，知道她失恋了这么贴心的安慰她。小芸心里暖暖的，“都可以啊。”

　　++++++++++++++++

　　“我们一早出发，到海边吃午餐，已经订好位了。下午可以去游泳，然后是晚餐。据天文台预报，这天晚上有流星雨，我们可以找个好的观测位置……”他将打印的一页行程安排递给她。
　　陪我去看流星雨？你可不可以更恶俗一点……小芸在心里默默吐槽。至于去海边玩，她也和前男友去过啊，他们还是潜水时认识的呢。她不觉得有什么新奇。
　　但看在他每天忙成狗还特地匀出时间来陪她、安慰她，她就好好的接受吧。

　　到了既定日期，他开车带她出发。
　　还要两个小时，好久啊……一路上她就忍不住频频看表。
　　“要不要听听音乐，或者看看电影？”似乎看出她的无聊，他问道。
　　“唔……好吧。”她又缩起腿，双手捧腮，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待会你累了就换我开哦。”
　　“不用。”他轻笑，“说了要宠你的。”
　　切……不让她开车就叫宠她了？她不以为然的哼哼。

　　老天爷赏脸，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
　　午餐他订的是一家很小的餐厅，在离大路挺远的地方，他们下车还得步行挺长的一段路。
　　“这是来拉练的吗？幸好你带来的是我。”虽然他事先说明有点远，但没想到这么远啊。她脱了外套围在腰间，就穿着贴身小背心，一边走一遍喘着粗气，“我觉得我们那区的妹子体力比我好的没几个……难怪你找不着女朋友。”
　　带别的女孩来，估计第一次就累哭在路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捧你自己就罢了，用不着顺便踩我吧？”他笑，“那家店有很好吃的唷。”
　　“希望吧。”她耸耸肩，想起什么，又对他说，“你记得我不吃奇怪的东西吧！”
　　他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到了餐厅，小芸觉得大失所望。这餐厅在海边破旧的别墅里，年久失修的样子，所谓餐厅，却只有一张桌子。餐厅员工从老板到大厨到服务生只有一个人……
　　“菜单呢？”她勉强的在斑驳的椅子上坐下来。
　　“没有菜单。”他在她对面坐下，“厨师会选今天最新鲜的食材，即兴发挥。”
　　“……”老板兼厨师兼服务生是个胖胖的中年大叔，她不期望他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不一会儿，菜端上来了，一盘蒸鱼，一碟海草，还有两碗鱼汤。
　　不是吧？她对他嘟嘴。
　　“试试吧。”他笑着给她夹菜。
　　她勉强的尝了一口，脸上很快的阴转晴。味道……好像还不错？
　　不是不错，简直棒呆了！
　　“请容我赞美主厨。”她向老板含笑示意，对方却只是高冷的点点头回后厨去了。

　　“哥，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回来的路上，她笑嘻嘻的问。
　　“听说的啊。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他摊了摊手，“姑且试试看啰。”
　　“……”

　　下午，他们在会所的海滩享受日光浴。
　　以前她都是和朋友们来，只是和哥哥两个人一起，这倒是第一次。
　　她沐浴过了，又换了泳衣，戴上墨镜，穿着拖鞋走到沙滩上。他已经换了泳裤，看到她出来，就迎了上去。
　　他身材很好嘛，与她的潜水教练前男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对他吹个口哨。
　　“喂，不要抢我的戏。”他咧嘴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有这个胆吗？草食男。”她冲他做个鬼脸，把防晒油和手机塞到他手里。
　　他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东西，“干嘛？”
　　他果然连和女孩子海滩约会都没试过吧？就算没见过，好歹也应该看过影视什么的啊。小芸在墨镜后面翻个白眼，已经对他的所谓”关爱”不抱什么信心了。
　　“天，你大学是怎么上的？难道没有跟女生出去玩过吗？防晒油当然是抹在身上防晒用的呀。女孩子是一定要抹的，你也可以哦，以免晒伤。”她趴在沙滩椅上，“喏，背上我擦不到，麻烦你一下哦。”
　　他望着自己手里的防晒油，有些为难，“你就不能叫个女服务生帮忙吗？”
　　“要想按摩得恰当好处，这也是有学问的哦……更别提还可以顺便跟女孩子说说话啦，交流交流感情什么的……学着点，以后泡妞用得上，我就姑且给你当小白鼠吧。”她头枕着双臂，看着他笑。这家伙真的好容易害羞啊……
　　“嘻嘻……大家那么熟了，就不用害羞啦，我们以前小时候还光屁股打水仗呢。”
　　“光的是你，我才没有！”他不好意思的辩解。记得她小时候调皮得很，洗个澡叫得像杀猪一样，好不容易洗完了就到处跑，保姆和妈妈常在她身后追着她穿衣服。
　　“是吗？那我怎么记得你……嗯嗯，小核桃那么大……”她用手指圈了个圈，咯咯的笑。
　　“那是你偷看！”他把防晒油挤在她背上，重重的抹开。
　　“呜……不要那么用力……会痛啊啊啊……我脊椎要断了……”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小芸认为的。
　　“呐呐，一定要把我拍好看一点哦。”她摆着pose。
　　他耐心给她拍了几张，脸色渐渐不是那么好了。
　　“你干嘛？开心一点，继续拍。”她用手指戳着他两边嘴角，凑出一个笑脸。
　　“我、忍、你。”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给她拍拍拍了两个钟头，终于大小姐要停下来验收成果，恩准他休息一会。
　　他灌了几大口冰啤酒，神情古怪的看着她。
　　“干嘛？”小芸扭头看他。
　　“女孩都喜欢这样吗？”他微微皱眉。
　　她继续看手机里刚拍的照片，“大多数吧……”

　　看了他一眼，她又接着说：”你可不要误会哦，我才不是那种整天拍拍拍求点赞的虚荣女呢！人家又不是网红！人家是想着发上去，会吸引更多女孩订我的课哦！”
　　“嗯嗯嗯。”他忍着笑点头，“你认识的男朋友都乐意？不会觉得麻烦吗？”

　　“为什么会麻烦？”她惊讶的抬头看他。
　　“为什么不会麻烦？”他反问，“到海滩，不是应该游泳冲浪晒太阳这些吗？早知道你有此需要的话，我会提前请个摄影师……”
　　“你看着我。”她直起身坐起来，拨了拨头发，“像人家这样的女神，让哪个男人给我拍照是看得起他好不好！”
　　“女神？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他看着她的脸色，连忙又改口，“好吧，你长得美你说什么都对。”
　　“明明就是这么回事嘛！”

《桃花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