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云深

　　端木莘如往常一样下班回家，看到家门外的大路上停着一辆车，正是以前他见过数次的夜里送小芸回家那辆。车里小芸似乎在激动的说着什么。很快她下了车，气急败坏的关上车门，大步往自己家里走。那个男人也跟着出来了，大步追上她，两人就在雕花的大铁门外吵了起来。
　　他缓缓靠近，摇下车窗，“小芸。”
　　看了那男人一眼，他故意说，“你朋友？怎么不请他进来。”
　　“莘哥哥……”小芸为难的皱眉。
　　“你好，我是小芸的男朋友，陆子扬。”陆子扬看到他，连忙笑着说，“初次见面……本来想过一段时间再正式拜访伯父和你……”
　　“端木莘。”他对他淡淡的笑了笑，又对小芸说，“我去停车，你们先进去吧。”

　　客厅里，小芸气呼呼的坐着，陆子扬坐在她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妈，请帮忙给客人泡茶好吗。”端木莘对外面吩咐说。他走进来，看了看他们，又说，“陆先生，你要什么水果茶点吗？”
　　她不满的对他皱眉。她恨不得陆子扬快点走呢，他倒好，一副迎客的架势。
　　“谢谢、不用了……随意就好。”陆子扬有些局促的回答。

　　佣人很快端了茶上来。
　　端木莘起身，“你们有话要聊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要。”小芸连忙上前拉住他，撅着嘴说，“我要你在这陪我。”
　　“……好吧。”他顿了顿，看了陆子扬一眼，点点头，重新坐下。他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小芸，等她开口。

　　“我们见了他妈妈一面，她不喜欢我，不停夸另一个她喜欢的女生。”小芸吸了吸鼻子，委屈得快哭的样子，“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端木大哥，你给评评理。”陆子扬也开口说，“彼/此/相/爱的话，对方家人不喜欢，不是应该尽力去争取他们的接纳吗？”
　　“我哥也不喜欢你，你也争取咯。凭什么只要求我？”小芸反唇相讥。
　　陆子扬听了这话，脸沉下来，他望着端木莘：”是这样吗？”

　　“我确实不喜欢你。”端木莘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不过，最重要的是小芸的感受。我们尊重她，当然也会尊重她选择的对象。”
　　“为什么？我除了没你们有钱，哪里不好了……”陆子扬不满的说。
　　没发现你哪里好。端木莘皱了皱眉，“而且，我认为，恋人之间的事不需要别人评理。”
　　就算他没正经和女孩子交往过，他也知道情侣、家人之间不是讲理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讲情。对着法官讲理，那是他上班时才干的事。小芸心比较大、性格又软，很多小事情可能觉得忍让一下就过去了，遇到类似性格的人应该很好相处，但面对陆子扬这种人，小芸的不计较反倒让他自我膨胀、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得寸进尺了。

　　“可是……”陆子扬还想再说什么，张张嘴，又没说出来。
　　“我喜不喜欢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芸喜不喜欢你。”端木莘接着说，“无论小芸怎样选择，我都会理解和尊重她。我相信她父亲也是这样想的。”
　　“莘哥哥……”小芸感动的跑到他那边坐下，挽着他的胳膊，又望向陆子扬，“如果你妈妈也这么想就好了。”
　　“小芸。”陆子扬有点颓丧的摸了摸头，“她是我妈妈，你就不能对她好点？你们也不会经常见面，忍一忍就过去了……”
　　“子扬，我已经尽力了。我觉得我情商不算太差吧？”她摊了摊手，“她更喜欢另一个女生啊，我有什么办法。”
　　“你可以做得比她更好啊！”陆子扬激动的说，“你也不能不承认，小青她某些地方比你强吧？如果你比她更好，我妈也无话可说……你有为我们的感情更努力一点吗？说到这个，我早就觉得你这点应该改一改了……否则没有人要你的。”

　　听到这话，小芸气得发抖。端木莘虽然也生气，但还是拍拍她的肩宽慰她。
　　如果是过去，他大概会直接给这小子一拳，把他扔到大门外完事。可之前父亲把小芸托付给了他，他就做了不少功课，现在基本确定自己能控制事态，于是也淡定了。
　　“她那么好你去找她咯，我又没有求你要我。我们分手了，你去找她吧。”小芸语气里带着点讥讽和隐忍的怒气。
　　“你怎么能这样呢？小姐脾气，一言不合就分手……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这也是为你好啊，学学做饭什么的，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呢？”陆子扬皱眉，“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你买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乱花钱，但我也包容了，你为什么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我不讨厌做饭，但讨厌为讨好别人而做！懂？！”小芸忍不住站起来对他嚷嚷，“我花自己的钱买自己的东西，我爸我哥都没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你看看她，总是把自己、自己挂嘴上。”陆子扬指了指怒气冲冲的小芸，对着端木莘控诉，“她太自我了，你们把她宠坏了。”
　　“哥……”小芸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说过，我会尊重她的选择。现在她已经做出选择了，所以请你离开吧。”端木莘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怎么？没办法反驳了吗？”陆子扬哼笑，“小芸，我觉得你应该反省一下了……”
　　“我们端木家的女孩子，自然有我们家的人管。她父亲还在呢，轮不到外人来教训。”端木莘沉声说。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陆子扬，“慢走，不送。”
　　“……”陆子扬和他差不多高，但在他面前却不自觉缩了缩身体。他越过端木莘对小芸说，“我过几天再找你。”
　　“别找我！我们分手了!”她冲他大叫，“你给我滚出去！”

　　“呜呜呜……”陆子扬一出门，她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端木莘坐在她身边，默默给她递上纸巾。
　　她哭了一阵，变成轻轻的呜咽。擦了擦脸，她对他勉强笑笑，“妆都花了，我先去洗澡。”
　　“嗯。”他点点头，目送她上楼。

　　到了饭点她还没有下来，他就走到她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小芸。”
　　不一会儿，她开了门，“莘哥哥。”
　　“吃饭了，下来吧。”他柔声说。
　　她摇摇头，又转身回房，“不想吃。”
　　他跟着她进了房间，坐在她的椅子上，“想聊聊吗？”

　　“哥……”她拉着他的手，让他陪自己坐在床边，又捂着脸，“人家觉得好丢脸哦。”
　　“怎么丢脸了？”他笑。
　　“就是下午啊，冲着子扬大喊大叫的，感觉自己像泼妇一样。”她轻声哼哼。
　　“你也不时对我大喊大叫呀。”他抿了抿唇，“怎么？后悔分手了？”
　　“才没有。”她连忙用力摇头，“对你叫不一样啦……我们会很快就不生气和好了嘛。但是对他那样，感觉自己很泼，一点都不可爱了……”
　　“真正爱你的人会让你越来越好，而不爱你的人会过度的透支你的爱，让你感觉越来越坏，自我评价也会降低。”他拍拍她的肩，“……我们家小芸最可爱了。”

　　“对不起，当时没听你的劝……”她呐呐说，“还让他跟到家里来了，给你添麻烦。”
　　“傻瓜。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摇摇头，“你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不成功也没什么。”
　　她笑了笑，靠在他怀里蹭蹭，“我是不是真的太自我了，不顾别人感受、乱花钱、被宠坏了？”
　　“我没有觉得啊。”他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每天张妈下班后，都是你给我们冲咖啡、准备宵夜，你还会为我和爸爸打点日常琐事……从大三开始管理老爸的资产，他不但没有破产，每年还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收益。所以你也算不上败家吧。”
　　“嘻嘻……”听了他的话，她在他怀里偷笑。
　　“没有你帮忙照顾家里，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呢……”他轻声说，“哪个男人娶到你，他就太幸运了。”

　　“我觉得你也越来越好了。”她揽上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对他甜甜的笑，“谢谢你今天说的话，那么尊重我。”
　　开始她还不太开心，不如打陆子扬一顿解气。后来想想，觉得他这样处理问题更成熟。莘哥哥越来越可靠了呢。她望着他笑。

　　“怎么？”看她不说话，他端详着她的面容，“你还是不化妆更可爱。”
　　“真的吗？”她竟觉得有点害羞。
　　“是呀。好好捏哦。”他笑着捏着她的脸。
　　“……讨厌！”亏她刚才还以为他变成熟了呢！她嘟起嘴，也伸手用力去捏他的脸颊。

　　“放手！”
　　“你先放！”
　　“你先！”
　　“你先！”

《桃花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