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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四月份留了八十，两人一百六十，五月的时候，天气也慢慢地热了起来。
姐妹这每天回去，都是很累，还要做家务，母亲陆培英一天从地里忙活回来，还要自己做一些事情，自是不能帮着两人。
两人有些时候都会累得直不起腰来。
过年的时候，二十八.九才放假，初十的又去上班，这一年下来，真的能够休息的时候，都没有几天。
李苏握着手里的扫把，看着面前脏兮兮的地面，心里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又应该做些什么。
每天都这样吗？
一直都这样下去吗？
不，这样的生活，她是一天都不想下去。
她看着那边在扫地的姐姐，走了过去，这刚想说话的时候，姐姐李奕去倒垃圾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却是怎么睡都睡不着。
李苏翻来翻去，朝着一边的李奕问：“姐，你睡着了吗？”
李奕也没有睡着，听见李苏的声音的时候，问道：“怎么了吗？”
“我睡不着。”李苏说。
这入夏的晚上，比较热，睡不着也是正常，可是……
“明天还要上班呢，快点睡吧，不然又要没有精神了。”李奕说。
“这叫上班吗？这叫机器。”李苏没好气地说。
“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做？又能做什么呢？”李奕叹了一口气，“我们又没有文化，不能去蹲办公室不是？只有做这些苦力活。”
“可是这也太累了吧？”李苏都差点吼了出来，这样一直下去，只怕是自己都会把自己给逼疯了的。
她咬着自己的嘴，小声地说：“我看看见妈的手上有一道新的瘀痕。”
李奕身子僵了一下，好一会，才说：“这瘀痕不是天天都有吗？”
“不，昨天的时候我没有看见那道。”李苏说。
李奕自己给自己招了借口：“也许是不小心给磕的。”
也许是自己磕的，不是被打的。
她这样和自己说。
李苏听着，气得当即就说：“是他打的，哪里会有人自己磕自己的？”
李奕听见这话的时候，却是哭了出来，声音很小，说：“那要怎么办？该怎么办？”
李苏咬着牙，说：“哪天他睡着了，一刀把他给——”
“你说什么胡话，那是咱爸！”李奕一把捂住了李苏的嘴，在黑夜里，那手都在颤.抖着，看那样子，着实是被吓到了。
李苏笑了一下，说：“我才不在意，我一点也不在意。”
要是可以杀人，她应该是早就杀了，哪里会一直都这样？
李奕身子都在抖，好一会的时候，才小声说：“以后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小心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
这种话怎么能说？
再如何，那是自己的爹不是？
李苏咬着牙齿说：“从他说什么都不给我读书的时候，就不是我爸了，是恶魔，是鬼，是禽兽。”
李奕听见这话，捂着被子“呜呜”地哭了出来。
她也难受，也是同样的难受，难受得她都随时都想哭。
要是这以前的时候，有一直都读书，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读，那现在，哪里需要在砖厂里面，像一个机器一样，一直都在劳作，每天忙死忙活，可是，一个月下来，都没有多少钱。
办公室里面最清闲，可是，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法去。
真的像李苏说的一样，在他吧自己的曙光给断了，在他把曙光给蒙起来的时候，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心里面，应该是除了恨，就只有恨了。
有怨，有痛恨。
有心里所有的难受。
她像一个疯子一样，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面压抑地哭。
每天去砖厂里面，回来的时候，也许还要去收拾一下两人打仗之后的场面，这一个不小心，还会看见自己的母亲身上的瘀痕。
那是陪伴了他几十年的女人啊，他舍得这样的动手？
别人家的妈妈，哪里有过这样？
难道，出现这样的事情，就是因为自己的妈妈，没有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吗？
可是……
没有儿子，有两个很听话的女儿啊，这样还不好吗？
李苏咬着牙的哭。
李守贵要儿子，所以，他们这两姐妹，基本上就没有过李守贵的什么好脸色。他恨他们姐妹两，要是没有这两姐妹，就可以有儿子。
李苏哭着哭着睡了过去，可是，李奕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重男轻女，在妹妹出生不久后，妈妈卢培英几乎每晚都守着妹妹，就担心李守贵会下手把李苏给掐死，之后再重新生一个。
只要死了，那就不用落户口。
这不落户口，就可以再生一个。
这样的恐惧，一直到李苏四岁多，由自己领着的时候，才慢慢地减少了不少，因为，那个时候，两个人的户口也给落了。
可是……
李奕也记得，那是李守贵看两人更不顺眼的时候。
因为户口落了，那就相当于，这以后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机会有儿子了。
国家的政策一直都不改，那就没法再生第三胎。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可是，国家的政策，还是一如既往，只能生两个，没有第三个的说法。
李守贵，也慢慢地变老。
慢慢地变老。
这人，要是老了，思想也陈旧了。
那就会一直都想着这以前的事情，这没有一个儿子，就像是一个毒瘤一样，一直都存在这心里一样，这只要是想起来，就像那电灯通电一样，电流一直蔓延，在不停地蔓延。
没有儿子。
没根。
这人，在他面前的时候，虽然是不说什么，可是，这在背后的时候，不知道是都说了什么。
说他李守贵没有儿子，这以后女儿嫁出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这以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
他连后都没有，连根都没有，他来这世上一次，结果却是什么都没留下，他每每在夜里的时候，就会想这些事情，这越想，就越觉得心烦，觉得难受。
这难受，这看着这老婆和一对儿女，那就觉得是更加的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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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他怨自己没有儿子，没有儿子，是怪自己的妻子，要是没有两个女儿，他也许就可以有儿子，这有儿子，自己就不用在旁人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要是他有学过生物，那就会知道，其实，生男孩还是女孩，不是由女人来决定的，是由男人，可是……
无知，却让他们认为，这生儿还是生女，其实是由女人来决定，这是一个可怕的，让人无法出来的洞窟，也有多少人，在这洞窟之中，慢慢地，毁灭掉……
在别的地方，其实，也有这样的事情，只是……
也许被掩盖了起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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