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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太阳不下落，那就不用在黑夜里，被人给打死。
李守贵知道，这要是在黑夜里，自己什么都看不清楚，这左右，又没有人在帮着自己，自己也许真的就会被这小舅子给打死的。
他抱着卢培顺的腿，一声一声地叫着：“阿顺，不要打了，我以后不敢了。”
以后不敢了。
敢还是不敢？
此后敢与不敢，其实，这真的是要说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此刻必须要说“不敢”二字。
不然的话，自己真的是会打死在这里的。
他的脑袋是越来越疼，越来越难受，他想呼号，他想叫，他想嚷嚷，可是，却是怎么都叫不出来，好半天的时候，他才能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我、我……阿奕，你就不救你爹吗？”
养了这么大，居然去叫人来打老子，这样的女儿，还要了做什么？
他心里有怨，有恨，全部都在现在的时候，全部都爆发了出来，李守贵想，这只要是自己不死，自己就一定要这两个小蹄子死。
可是……
李守贵多担心自己现在的时候，就死了。
他眼睛都有几分朦胧，被卢培顺给踢在地上的时候，他想，自己会就这样给死了吗？
他不知道，也不清楚。
他摔在地上，好像是又摔在了那颗小石子上，本就被打得散架的身子，被这样一硌，只感觉是更疼了。
“阿顺，别打了，只是给个教训，这要是真的把人给打死了，这可是要坐牢的。”
“对呀，别打了，先去看看你妹吧，这来了就只顾着找这个乌龟王八蛋，还没去好好的看过呢。”
这声音慢慢地远了些去，他挣扎着想要跑起来，只听见大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他想去看看，这是谁，来推开了这大门，这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是自己的三弟，忙抬手想叫他过来扶自己，可是，这手才伸出去，他就倒了下去，这屁股上，也被人给重重地踢了一下：“你个混蛋还是人吗？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那边李守云也急忙跑了过来，把人隔开，一边就大声说：“这打也打了，给是么合适一点，挨人打死掉，哪个负责？”
那边跑出来的卢培顺却还当即就说：“我负责。”
这跑过来就要打李守贵，看那样子，似乎是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李守贵吓急了，这抬手就把自己的弟弟给抵在前面了。
自己这要是再被打上一会的话，这人都要活不成了。
可是，自己的兄弟今年才三十七八，根本不担心这个的。
李守云挡住卢培顺，声音都提高了很多：“兄弟，不是只有你家有人，我家也有人，这嫂子被我哥打了，我这心里也一样的难受不是，这人你也教训了，莫不是真的要死个人，你这心里才放心？”
李守贵在一边，瑟缩着身子，这旁边和着卢培顺一起来的两个兄弟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那样似乎是只要卢培顺一句话，他们就可以涌上来一样。
他又缩了一下身子，脑子里面全部都是自己打卢培英的时候的画面。
她让自己没了儿子，养了两个女儿，这现在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还不能打她不成了？
他瑟缩着，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可是，自己现在被打，却是真事。
他听着李守云在和卢培顺交涉着，只觉得这脑子是越来越昏，越来越昏，要是这是以前的自己啊，早就已经已经晕过去。
可是，这现在这事情没有完成的一刻，自己就不敢倒下去，这要是倒下去了，自己就真的死了。
就没法活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最迷糊，却也是最清醒的时候，他的眼睛，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可以把人给看得清清楚楚。
他可以看清自己的两个女婿脸上的那种嫌弃，那种不喜，还有两个女儿脸上的愤怒，还有那种害怕，那边瞪着自己的两个和着卢培顺一起来的兄弟脸上的气愤。
这里，没有人喜欢自己，可是……
李守贵想，自己这一辈子，这最尴尬的时候，应该就是现在吧。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办，才能逃脱这尴尬，他此刻想的，就是这尴尬，可以快些走开，快点被处理。
他们说什么，他似乎都是听不见的那种，他在一边，死死地扯着李守云的裤腿，只要这人不走，自己不会出事，就不会被打。
后来的后来，好像是谈妥了，他们抱着卢培英去了医院里面，这出来的时候，还踢了自己一脚。
有点疼。
可是，他却是安心了。
两个女儿和两个女婿都走，只有他们两个还在家里。
李守云扶着李守贵回堂屋去，扶着李守贵去沙发上坐下，朝李守贵说：“二哥，你怎么把二嫂给打成那个样子了？我这才从地里回来，就听见这个消息，你把人家家里的人给打成这个样子，你说，人家能善罢甘休吗？”
李守贵听着这样的话，只觉得是可笑极了，问：“我死了吗？”
“是没死，我这要是再晚来两步，你就真的是要去棺材里躺着了。”李守云没好气地站了起来，看着那要死不活一脸血一脸青的兄弟，最后说：“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没死，放心。”李守贵一把把李守云的手给推开，自己挣扎着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让自己躺了下去。
这要说不疼，那是不可能的。
这疼得厉害，可是，他却不能暴露出来，这兄弟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一样。
他看着李守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很狼狈？”
李守云本来想给他倒水的，这听见了这话的时候，这脸上的表情就不怎么好了，朝着他说：“你就活该被打死在那里，我怎么会想着要来扶你呢？”
李守贵听见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很是好笑，这抬手就把旁边桌子上的杯子一扫，直接就落在了地上，砸了一个噼里啪啦：“滚！”
李守云气哼哼地直接就出了堂屋，这门被砸得噼里啪啦地地响了一下，他看着那门的时候，自己就笑了一下，笑了之后，自言自语地说：“我居然沦落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步。”
他没有兄弟帮忙，没有子女的帮忙，连老婆也没有。
老婆也不在了。
这是他想的。
他倒在沙发上，只觉得这屋里的灯泡实在是不亮，昏昏暗暗的，就像那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一样，不能照亮这天地，这灯泡也一样，不能照亮自己的心。
就像老人常说的“黑心眼”一样，他只觉得啊，这四处都是黑的，黑得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他索性闭上眼睛。
这十月的天啊，有点凉，入秋了。
没人添衣，没人问候，凉得彻骨，凉得让人难受，这身子瑟缩了一下，就让那被揍到的地方挤到了一起，更是疼得他发抖了。
哎，真疼啊。
也不知道这脊梁骨肋巴骨是不是被打断了，连着这心窝子也跟着一起疼。
“哎，真疼。”
昏暗地屋子里，好一会，才听见男人带着压抑，又带着痛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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