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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新年
“舞艺卓绝又如何？还不是供人取乐的玩意？放眼世家贵女，又有谁会苦练舞艺？”
阴德妃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这话一出，不但柳美人脸色难看，就是苏美人的脸色也不好。
“德妃姐姐这话就不对了，自隋朝起歌舞盛行，不少名门贵女都请了师傅教习舞艺。况且……”
韦昭容瞥了一眼柳美人，意有所指道：
“赵飞燕出身卑贱，不也凭吗绝美容颜，倾城舞姿得汉成帝欢心封为皇后。今儿虽有皇后，四妃已满，可皇上真喜欢柳美人，九嫔那是给得起的。保不准妹妹这昭容以后还得给柳美人见礼呢。”
昭容之上便是昭仪，乃九嫔之首。韦昭容出身韦氏，虽有了一个韦贵妃，可她连九嫔之首都不曾争上，心里别提有多恼恨了。
“柳美人，皇上喜欢你是你的福分，你可得惜福啊。若你不珍惜这好不容易才来的福气，那掖庭的许采女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呢。对了，许采女回了掖庭许久，柳美人可曾见过？”
阴德妃眯了眯眼，有些阴冷的开口。
“许采女回了掖庭一直闭门不出，妾不曾得见。”
柳美人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故作镇定的说道。
“哼，她还敢出门？许氏差一点毁了我的脸，要我看到她，定要她好看。”
苏美人恨恨的开口，她如玉容颜差些就不复存在，心底把许采女恨得死去活来。当她容颜恢复，圣宠已不在，三四个月才能见到龙颜一面，想到自个每日每夜只能守着冷冷清清的宫殿，苏美人越发憎恨许采女。
“柳妹妹，明儿本宫让人去掖庭帮你把东西搬过来吧。本宫一个人住在福安宫闷得慌，现在终于有个人能来跟本宫说话了。”
郑婕妤看着柳美人极为尴尬的坐在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意的开口。当初她刚刚得宠，也被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挤兑过，看到柳美人就想到当初的自个，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与善意。
“多谢姐姐。” 柳美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李世民越级晋了柳美人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年宴结束，帝后二人携手离去，杨明月也带着三个孩子回了景福宫。
穿着厚厚的夹袄，手里领着食盒，挑起厚重的帘子进了屋子，带了一团寒气，刺骨的寒风更是随着挑起的帘子灌了进来，让一旁搭手的司音不禁瑟缩了下身子，口中发出嘶嘶声。
“这天也太冷了，前些日子已经够冷了，今儿这一场大雪越发的冷，也不知道以后还得怎么个冷法。”
宝玉跺了跺脚，缩着脖子，接过司音递过来的手炉暖着手，因着身上的寒气，并没有到杨明月身边伺候。
“娘娘。” 司音将食盒里的点心和小菜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宫宴不过象征性的吃几口，除了李欣，杨明月与李恪李愔都未吃饱。
“你和宝玉也过来坐吧，大过年的别拘着礼了。”
杨明月看着宝玉还在门边的火炉那窝着，笑着说道。在她心里，宝玉司音已经不是奴婢，而是陪伴她走过艰难岁月的亲人。
“就是，宝玉姑姑司音姑姑可是带着我们三兄妹长大的，可不是外人。”
李恪倒了一杯酒，笑着开口。司音和宝玉心中因为这话暖暖的，也不矫情，搬了个矮凳也坐了下来。
一屋子欢声笑语，直到子时，鞭炮声不断的传来，新的一年到了。
“愿母妃身体康健，事事如意。”
李恪三兄妹听到鞭炮声，一起站起来向杨明月恭贺新禧，杨明月很高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封递了过去。
“又长大了一岁，可要懂事了。”
杨明月十分感慨。不知不觉间，几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仿佛她刚入王府还没有多久。
“母妃放心，儿臣会督促弟妹用功的。” 李恪笑道。
“母妃自是放心的。好了，你们也去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去给皇上皇后请安呢。”
李欣年纪小早已哈欠连连，李恪和李愔倒还好，可守了一晚上也是累了。李恪李愔向杨明月告辞，去了他们在宫里住的宫殿，司音带着李欣回了屋子，一下，殿内冷清起来，落针可闻。
杨明月亦上了床塌歇息，明儿一早请了安，还要打赏景福宫上下的下人，就是两个王府她也少不得赏赐一番。
次日，卯时。杨明月悠悠转醒，宝玉沉着脸为她梳洗打扮。半晌后杨明月发现了宝玉的不对劲，她垂着眼为自个戴上一只玉镯，淡淡道：
“这大过年的，一早就沉着脸，谁给你气受了？”
宝玉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将孔雀金步摇为杨明月戴好后才愤愤不平的说道：
“娘娘，昨儿夜里奴婢起来如厕，不曾想看到百合鬼鬼祟祟的从大门那进来，奴婢当场就过去，在她身上搜出来近十两银子呢。奴婢问她，她死撑着不说，奴婢就做主把她先关在柴房了，等娘娘得空了再行处置。”
杨明月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入宫六年，她自问对这些奴才不薄，景福宫有异心的早早就被打发了，可如今她以为如铁桶一样的景福宫却出了背主的奴才，这如何不让她心惊。
“没想到本宫这还有不识趣的奴才。先把她关着吧，今儿事多，本宫可没空搭理她，吩咐下去，一滴水都不许给她喝。”
杨明月眼眸幽深，自从杨静雅从宝珠那下手后，她又将景福宫上下打理了一遍，这还没过多久又有那不长眼的人把手伸进来了。
“司音，把百合的底再查一遍。”
杨明月看着镜子里的自个，伸手整了整头上的珠钗，搭着宝玉的手起了身，往未央宫而去。
进了正殿，殿内已经热闹非凡，杨明月坐下后听了几句，就知道今儿这么早人就齐了，就是为了昨夜那一步登天的柳美人。杨明月听着她们窃窃私语，正主未到，反而令她们说的越发起劲了。
不一会，柳美人到了。粉色的宫裙趁着她人面桃花，让那些渐渐没了恩宠的嫔妃心中嫉恨。
“柳姐姐今儿来这么晚，瞧着眼下还有乌青，可是昨儿没睡好？” 李才人眼眸闪烁着精光，问道。
“柳妹妹还没搬进福安宫，从掖庭过来当然迟了。不过这没迁宫就巴巴的来未央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莫不是怕你这美人的位分跑了不成？” 苏美人掩嘴笑道。
“李妹妹，你可得跟柳妹妹学学，怎么一步登天，在掖庭呆了两年越级封了美人，你在才人位置上可是呆了两年，再不动一动，可就钉死了。”
苏美人不屑的看了一眼李才人，再看向柳美人时，隐隐冒着火光。她昨夜打探回来的消息，知道了柳美人是怎么去的年宴。
孤注一掷，全部家当，这份敢全力一搏让她的心不安起来。她惶恐，她慌张，她自认没有这样的魄力，不给自个留一丁点的后路。
柳美人这样的手腕严重刺激到了苏美人，甚至她忘记了，一开始是她买通了掖庭的管事嬷嬷，将柳美人死死的摁在了掖庭，摁在了采女的位置上。
“苏姐姐真会说笑。” 柳美人笑了笑，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嫔妃请安，位置都是按照品级而坐的。柳美人昨夜晋封，长孙皇后这还不曾调整了位置，现在，原有的三位美人坐在位置上，身侧紧跟的是才人位分的嫔妃，柳美人不知该如何落座，尴尬不已的站在大殿正中。
杨明月看了柳美人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收回目光，与其他人一样一言不发。毕竟，这是未央宫，柳美人该不该坐，该坐哪，可不是她们一个嫔妃可以说的。
“这柳美人，倒是可怜了些。” 半晌，长孙皇后还未出来，燕贤妃看着柳美人，低声在杨明月耳畔说道。
“妹妹难得为旁人说上一句话。” 杨明月笑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苏美人她们过分了些，有些话，可不该出自她们的口。妹妹听说，皇上今儿还不曾从未央宫出去，这话传了过去……”
杨明月想了想，李世民最不喜欢那些嚼舌根的人，尤其苏美人还高谈阔论他宠幸何人之上。
“大半年没见过皇上，这会又来个与她不相上下的人，说这些话也不出奇。”
杨明月不甚在意苏美人，而是对李世民的态度甚为介意。她甚至在想，若李世民知道了大殿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会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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