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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我以后就靠你了
张寅是舅舅的嫡长子，也是秦宁的表兄。
帝都权贵圈子公认的四大家族：贺，李，王，张。其中的张氏便是母后的娘家，亦是她前世最大的倚仗。
张家在太爷爷那辈显赫到了顶峰，甚至有超过贺李两家的趋势，父皇和母后便是那时一早定好的娃娃亲，可太爷爷仙去后，张家渐渐落没下来，只能勉强与王氏争个高低。
若非母后是皇后，弟弟是太子，她是凤仪公主，恐怕张家会衰败得更加迅速。
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她的外祖父和舅舅，外祖父寄情书画，舅舅资质平庸，连着两代人都是如此，焉能不被后起之秀替代？
幸而她这位大表兄颇有野心才华，前世跟着她在重重困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只可惜最后被贺李两家威逼围剿，任由慕薇凉屠灭了。
说起来，这一辈的张氏血脉稀薄，嫡出除张寅外便只剩她的表姐张妍了，张妍后嫁给贺谨之为正妻，然而那王家大小姐对贺谨之迷恋异常，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给贺谨之做了妾。
庶出只有一个张裕，论年纪，他比张寅还大三岁，因嫡庶有别，不得重用，只得了个禁军右骁骑的名头。
要知道，禁军左右骁骑意义大为不同，左骁骑统领京城兵马，保帝都安危，右骁骑负责轮换各地驻军，以防叛变，故而张裕只能不停地轮往各州郡，辗转辛苦不说，还远离京城权利中心，如无叛军战乱，晋升极为渺茫。
张裕后来对张家的漠不关心，大概也与他如今的郁郁不得志相关。
然而这都是后话了，此时夏日炎炎，外头知了声连成一片，秦宁揉了揉太阳穴，对张寅道：“我想起用沈从儒。”
张寅愣了愣：“那位……沈大人的父亲？”
“不错。”
张寅眼线狭长：“殿下，沈从儒与贺家的恩怨，你是知道的。”
秦宁摇头：“那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贺老爷子未必还记得。”
张寅朝东殿的方向指了指：“殿下是为了他？”
“算是吧，”秦宁倒承认得爽快：“沈从儒最近被王家盯上，你务必将此事处理好。”
张寅挑眉，一本正经：“殿下，您是要干大事的人，怎可为美色所迷。”
“沈从儒颇有才华，用他你不亏，”秦宁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贺家暂且不论，你将我的意思转告三皇兄，王尚书自然会罢手。”
张寅斟酌片刻：“那么殿下希望沈从儒身居何位？”
“舅舅在吏部，表兄你在刑部，沈从儒便去户部吧。”
张寅：“……”说得那么轻松，户部那种肥得流油的地方是想进就能进的么？
“殿下，户部没咱们的人。”
“正因如此，才更应该安排沈从儒去，你让舅舅想想办法。”
张寅低下头，公主说得也没错，户部掌税收土地，国计民生之大事，是顶重要的职位，只不过时任户部尚书是钱宗礼，而钱家又对贺谨之极尽谄媚，是私底下公认的贺氏党羽，这不是明摆着让父亲为难吗吗？
秦宁看出了他的担忧：“你放心，我不会害舅舅，你按我的吩咐去做，日后好处自见分晓。”
张寅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会尽力说服父亲。”
秦宁点点头：“慕婕妤的事可有消息了？”
张寅皱了皱眉：“目前为止，只查到她曾寄居孟家，至于你说的南闽国遗孤，实在无半分线索。”
“此事不必着急，” 秦宁懒懒地倚进贵妃榻中：“你想办法招揽一个人。”
“谁？”
“翊王幕僚，兰舟。”
――
自从决定教沈夜读书后，秦宁很认真地准备起来，每天除了去靖轩书院陪秦衡外，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教习《通史》上。
《通史》是靖武帝时期史官司垚的名著，讲述的是上古王朝至靖武帝统治期间的历史。
传说司垚当年悬梁刺股，历经十载，整合无数资料，才完成这部巨著，按照年份顺序据实而书，文采斐然，武帝大为欣赏，那时纸张还不若现在这般普及，武帝便将其原版简帛珍藏于宫内的万书阁中。
秦衡那臭小子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她教沈夜读书的消息，偏要跑来凑热闹，自个儿找了本《通史》，眼巴巴跟了她一路，捧着书一同来到沈夜的东殿。
秦宁无法，只好由着他去了。
昨天已经讲完上古王朝，正式进入始皇帝时代。
长长的书案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排而坐，目不转睛望着她，秦宁则命人搬了把宽敞舒适的梨木雕花椅进来，正对着他们开始讲课。
“阿姐，始皇帝的朝代都没活过二十年，我看不用讲它了。”刚说了个开篇，秦衡就开始嘟囔，《通史》他早就学过，太傅讲这些玩意儿都讲烂了，嘿嘿，沈大哥肯定没他厉害。
秦宁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坐得笔直的青年：“沈夜，你怎么看。”沈夜早已在她的帮助下预读了此段，肯定有自己的见解。
“始皇帝统一中原，车同轨，书同文，贡献十分之大。”
秦衡不服气了：“可是他残暴不仁，奢靡无度，他就是个坏蛋！”
看着自家弟弟的反应，秦宁很不地道地笑了，将手中书本一摊：“好吧，你们各自具体说说始皇帝的功过。”
秦衡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他只听太傅说始皇帝是个暴君，细节什么的哪能记得，于是转头凶巴巴对沈夜道：“你先说。”
沈夜颔首，口若悬河：“始皇统一六国，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制定律法，废弃封地世袭制，承认土地私有，修建长城运河，但因其横征暴敛，致使百姓罹难，民不聊生，加之建国之初，根基未稳，楚国后裔虎视眈眈……”
沈夜还未讲完，秦衡额头就挨了一记爆栗：“你瞧瞧人家，以前太傅没少教你《通史》吧，你说你都记住了什么，成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调皮捣蛋……”
秦衡被训得小脸通红，委屈地摸摸头，敢怒不敢言，最后索性撂挑子往外跑：“你们都是坏蛋，再也不和你们玩儿了！”
秦宁扶额，痛心疾首，自家弟弟就不是读书的料……
她走向沈夜，一个旋身就坐到了他腿上，搂住他脖颈，惨兮兮道：“沈夜，你要快点学，衡儿那么笨，我以后就靠你了～”
沈夜内心火热起来，他也能成为公主的依靠吗？
秦宁伸手拿起桌案上他的书本，就着这个姿势道：“我们继续吧。”
他们的距离太过暧昧，沈夜颇为拘谨，但公主泰然自若，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沈夜，现今儒学当道，可我偏偏首选《通史》，你知道为什么吗？”正当他心猿意马时，秦宁突然开口。
沈夜正色，认真道：“学史可以明得失，属下明白公主的良苦用心。”
秦宁满意地抱住他：“那你说说，你从始皇朝的覆灭中学到了什么？”
“始皇帝是当之无愧的一世雄主，可惜后期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过犹不及。”
秦宁扬眉轻笑：“周王朝呢？”
沈夜缄默片刻，道：“属下认为，分封制乃罪魁祸首。”
“此话怎讲？”
“分封世袭，久必生变。”
秦宁轻抚上他俊朗的轮廓：“你可知我朝的襄州，鄞州等地实行的便是分封制度？”
沈夜微微垂首，大靖郡县分封并存，他是知道的。
秦宁贴上他耳廓，悄声道：“这话要让翊王和镇北王听见，非灭了你不可。”
沈夜敛眸：“属下明白。”
秦宁幽幽叹息了一声，靠在他肩头兀自喃喃：“我的沈大人真是个天才，衡儿若有你一半聪明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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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秦宁：弟弟是个学渣肿么破，在线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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