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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中）
风亦楼比平素早起了半个时辰，准备先去给他爹请安。风亦城也勉强爬了起来：“我也一起去。”
“我带亦儿去，你歇着。”杜栖凝从门外进来了，他今儿起的更早，收拾好了，就过来了。
“不必劳动王爷。”风亦楼和风亦城一起躬身请安，风亦楼心疼杜栖凝，想让他在这里再躺一会儿。
“我一会儿就回来。”风亦楼给杜栖凝奉茶道。
“你若是去了，今儿就得告假了。”杜栖凝接了茶，放过一边，意有所指地道。他估计风亦楼过去请早，必会被风动寻了错处，挨上一顿暴打。
“王爷多虑了，我若是无错，我爹怎会降责。”风亦楼虽知这是杜栖凝疼惜他，却还是忍不住替自己爹爹辩上一句。
“你爹若想收拾你，还用问你的错处吗？”杜栖凝起身：“我陪你去。”
风亦楼心道，我爹若是想收拾我，你还看得住吗？风亦楼只是喜欢杜栖凝的这般心意，欠身道：“谢王爷体恤。”
风亦城亦欠身：“请王爷一定保护好我哥。”
风亦楼瞪了风亦城一眼，风亦城轻轻吐了下舌头。杜栖凝觉得自己的这两名侍卫怎么这么招人喜欢，一笑一颦，停停当当。
杜栖凝亲自带了风亦楼去给风动请安，已在风动意料之中。
风动起的早，在堂上喝茶。看杜栖凝带了风亦楼过来，起身相迎：“大少爷可有事情吩咐？”
杜栖凝笑道：“只是过来给风总管请早的。”
风亦楼已跪下请安道：“爹晨安。”
杜栖凝含笑站在一侧，亦躬身道：“风总管晨安。”
风动原本还是不太气的，不知为何，看着这两个一唱一和的，就立时生了一肚子的气，只是硬忍了，对杜栖凝回礼：“大少爷客气了，大少爷晨安。”
杜栖凝请风动坐了喝茶，风动和杜栖凝客气了几句，杜栖凝就去看还跪在堂上的风亦楼。风动只得命风亦楼起身。杜栖凝又代风亦城告罪：“城儿本是要来给您请安的，被我硬拦下了，他伤还没大好。”
风动淡笑道：“他既伤重，来不来请安也没什么，待以后再计较吧。”
风亦楼肃立一侧，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他爹这“计较”两字，更是听得他心惊。
糟了。杜栖凝本是定了今日启程去天山，风亦城留守，若是大家都走了，城儿岂非是羊落户口？风亦楼这样想了，又惊又怕，又觉自己似乎对爹爹不敬。
杜栖凝也立时想到了，他若是带了风亦楼走，风总管哪还能等到以后，必定立刻要与风亦城“计较”的……
“对了，我原本是准备今日启程去天山的，既然风总管来了，那我就暂缓几日出发，先陪风总管在大名府四处转转？”杜栖凝对风动赔笑。
“不敢耽误大少爷正事。”风动婉拒。
“一定要的。”杜栖凝坚持：“我若是和亦儿离开，只有城儿留在家里，他还有伤在身，怕侍奉总管不周，我如何能安心办差？”
风动不由蹙眉。风亦楼侍立在杜栖凝身侧，目光低垂，一动都不敢动，喘气都不敢了，若不是他内功好，这会儿都得憋晕过去了。
“请大少爷安心办差，风动今日便要回去向王爷复命。”风动拗不过杜栖凝，只能先退。
“哦。真是……”杜栖凝不由惊喜，强克制着，假意挽留道：“风总管何不再多待半日？”
“以后再来看大少爷。”风动微欠身。
杜栖凝连忙回礼：“风总管一路顺风。”
风亦楼也是暗舒口气，又有些埋怨杜栖凝，你这送客的速度倒是快，你总得让我爹吃过早饭再走吧。
风动确实还没吃早饭呢，看来也吃不成了。人家已经祝他一路顺风了……
“三少爷和四少爷过来了。”风东在堂外回禀。
杜栖霜和杜栖恒联袂过来看风动。看见杜栖凝果真在堂上端坐，杜栖恒对着杜栖霜眨了下眼睛。
杜栖霜一早去见杜栖恒，说是杜栖凝派了人来传话，今日不必请早。杜栖恒笑道：“大哥一定是去给风总管请安了。”
杜栖霜这才知道风动到府，不由大喜，拉着杜栖恒过来给风动请安。风动自幼最疼杜栖霜，杜栖霜也将风动当亲叔父待。
风动得算杜栖恒半个师父。杜栖恒却是一点儿也不怕风动。杜栖霜就更是得风动的喜欢。
两人进来，正听见杜栖凝送客，杜栖霜一面给他哥行礼，一面对风动道：“风叔叔再多待一会儿，我还有好东西给您看呢。”
杜栖恒对杜栖凝拜过礼，也道：“您怎么也得吃过早饭再走吧。”
杜栖凝心里暗怪这两个孩子不懂事，只得也留客道：“是啊，是啊，风总管还是吃过早饭再走吧。”
既然杜栖凝发话了，大家正好一起热闹地吃早餐。风动看见杜栖恒和杜栖凝，才表现出真的欢喜和慈爱来。也不顾不上再和杜栖凝客套，席间只给两个孩子布菜，并送上各种实心实意的笑容。
杜栖凝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侍立一侧的风亦楼，神情虽然依旧安静、恭敬，甚至少了三分冷肃，只是心底里，却颇有些酸楚，他从未见过他爹这般对自己和风亦城。
“你和阿城生在风家，长在杜家，就注定了要当杜家一辈子的奴才。”从记事起，这是风亦楼听过他爹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且这最长的一句话，说了很多年，很多次。
是的，自己和城儿只是杜家的奴才罢了，所以，主子吃饭，奴才只能在旁伺候着，主子想要……宠……幸，奴才也不敢不依。
“你们吃够了没？”杜栖凝突然开口，吓了杜栖霜和杜栖恒一跳。风动正在给杜栖恒夹菜，手也停在半空。
“风总管多吃一些，不用给他们夹菜了，他们已经吃的不少了。”杜栖凝缓和了语气道。
杜栖恒和杜栖霜听见大哥发话，忙坐端正，应道：“是，大哥说的是，风叔叔多吃一些。”
风动放了筷子道：“多谢大少爷体恤，我已吃饱了。”
杜栖凝听了，立刻站起来道：“既然吃饱了，那喝茶吧。”
喝茶就是送客，杜栖凝巴不得风动快点走。自从杜栖凝离开老家，住进这王爷府，当了家，做了主，可是深切体会到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滋味，但是风动来了，不自主地就觉得拘束了，尤其是，更觉拘束了风亦楼和风亦城，实在让杜栖凝心疼。
杜栖恒和杜栖霜忙也站起来，两人其实尚未吃饱，可是都不敢说。
风动也是有些不愿意的。杜栖凝大了，尤其是在外这几年，越来越有当主子的架势了，也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那些恭敬与恭顺也是装出来的多了。
风动不喝茶了，直接走。杜栖凝带着风亦楼送到府门，杜栖恒和杜栖霜则再多送一程。
三人进了马车，杜栖恒和杜栖霜才同时舒了一口气。杜栖霜忍不住问道：“风叔叔是领了爹的吩咐来对大哥问责的吗？为何大哥好像心绪不佳？”
风动含笑道：“你们大哥一切事宜处理的都很好，王爷怎会降责？只是，你们大哥许是不喜欢看见我罢了。”
“风叔叔能不能对楼师兄和城师兄再呵护一些？”杜栖恒直截了当地道：“大哥对两位师兄十分器重，就是我和霜儿也不敢对两位师兄有一丝不敬。”
“那是大少爷抬爱。”风动淡淡地道：“不过是两个奴才罢了，大少爷已经纵得他们失了规矩了，你们两个，就别再跟着凑热闹了。”
杜栖凝在前面走，风亦楼在他身后默默相随。杜栖凝停了脚步，回头看他：“委屈了？”
风亦楼微垂着头，俊逸的脸颊略有些苍白，阳光之下，更显唇红眉长，俊逸无双。
杜栖凝看得心动，伸手去抬他的下颌，风亦楼微后退一步：“王爷，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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