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权臣

作者:一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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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祸


      远处假山上蝉鸣声由高到低传到人的耳内,祁鸿雪丝毫不觉得聒噪,反而深感愉悦,祁松把林志远安排到鲁地去,黄河堤坝应该不会再出大问题。

      这种愉悦的心情一直保持到她与季成均分别,进入绣轿里。

      轿子里坐着比她早到茯苓。茯苓指着车内绣毯子上的用锦缎捆扎的竹席,道:“小姐,奴在走前,这家主人派下人给咱们送了一卷席子。”

      季成均在隔梨花坊一条街的清河路上有一座宅院,就是她与季成均见面时所在的地方。她一直叫茯苓跟自己去秋婉那儿,练完舞后,陪她去季成均的宅院。是以茯苓不知道她见的人是男子非女子。

      马车现在走得路很平阔,祁鸿雪放心地把头侧歪在车壁上。轻轻“嗯”了一声,以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浓浓的困倦袭来,在季成均那庭院的水榭上眯了一会儿,她反而更想午睡了。

      茯苓犹豫了下:“小姐,这家小姐一看便是家大业大,肯定有外男在家,我们整日去不太合适吧。”她没有等到答语,而是看到了,自家小姐阖上的眼睛睡颜。

      晚上,丁香自己家小姐铺床时,见到了茯苓带回来的卷席,以为是王氏命下人送来的,便想将席子铺上。

      “凌霄,你过来帮我把这席子展开。”

      凌霄马上钩上账帘,走过来与丁香展开竹席。

      “这席子,真漂亮。”丁香不禁抚摸上竹面。

      这席子是用成年青色毛竹,精制成竹片,四周镶边,竹面上附有美轮美奂的祥云。不仅外表美观,且摸起来爽滑不刺人。

      丁香对正在铜镜前卸妆的祁鸿雪道:“小姐,夫人送来这凉席真好。奴给你铺起来了?”

      “那不是夫人送的。”茯苓脱口而出,满屋的人都看向她。茯苓下意识地望向祁鸿雪,捂住了嘴,知自己说错了话。

      祁鸿雪示意茯苓继续为她卸下头上的珠钗,道:“是学舞时,新认识的一家小姐送的。丁香你铺吧。”

      芙娆撩开帐子,凌霄与丁香把竹席铺到拔步床上。

      丁香、茯苓、凌霄、芙娆身为祁府嫡小姐的贴身丫鬟,四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祁鸿雪撤了让人轮流守夜的规矩,四人早早地回房歇息了。

      “咚咚。”已梳洗完毕,正要脱衣上床茯苓听到门响了。她疑惑,这个时候应该都洗漱完了,快要上床入睡了,是谁来呢?

      她取开插门的横木,月色照耀下,是长发披肩,身着短衫单裙的凌霄。

      凌霄抬头,神色略有凄楚:“茯苓,我……我睡不着觉,想找你说会话行吗?”

      茯苓心肠最软,怎么会不答应,忙把她拉进屋子。凌霄刚进屋,眼泪就刷的一下流下:“茯苓,他们又来找我了。”

      他们指的正是凌霄的父兄。凌霄不像她是个连父母都不知是谁的孤儿,可是有时有家之人还不如孤身一人。凌霄的父亲嗜赌,为了“赌”字,卖妻卖女都在所不惜。凌霄就是在七岁那年被自家父亲卖入青楼换钱。幸好她逃出来时,遇到了好心的主母王氏,将她买下,才避免一场足以摧毁人生的长久的不幸。

      两人肩并肩,膝并膝,坐在茯苓的床上,手执团扇轻轻扇出凉风,说起知心话。

      原来凌霄的父亲见月底了,又私下找凌霄要月钱。凌霄每月都会往家中寄钱,可这家中老父总是不知足,要全部都拿去,总是来闹人。

      “真可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但到底孝字当前,凌霄只能叹口气,继续道,“凌霄你下月前不够了。想买什么只管来找我。”

      凌霄眼低闪过一丝愧疚,但如飞鸿踏雪,转瞬消逝。她感激地握住茯苓的手。“别只说我的事。我看你今晚闷闷不乐的,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茯苓心情确实不愉,她总觉得小姐每天去那宅子不太好。小姐虽待她好,自己到底是一个下人,不能妄议主人的事。但自己如心中咯石,十分不痛快。

      “是啊,咱们家小姐心性善良,可谁知那家人是什么样。”

      “唉,我一次都没见过那家小姐,每次去心里老是惴惴地。”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个丫鬟……凌霄,你不要说出去吧。”

      凌霄眼睫毛扇了扇,快速地点了点头。

      茯苓觉得舒坦了,凌霄为人谨慎细心,从不嚼舌乱说。对她说私密话,是从来没传出去的。

      第二日,祁鸿雪循例去梨花坊练舞,练完后去与季成均说了会儿话。

      “你整日和我见面。在锦衣卫当值很闲吗?”祁鸿雪略带戏笑地问。一双澄澈空灵的眼睛不仅带了几分可爱还带了妩媚,真漂亮。

      季成均若是天天对着一个女人说情话,他不疯也烦。未曾想到,这祁首辅的女儿不仅知前人之事,还略懂当下之事。对于天南地北、野趣杂闻,更是通晓。虽然对一些事情认知天真稚嫩,但不乏真知灼见。所以季成均倒不觉得烦,反而饶有兴致地每日抽出时间来见见她。

      有很多事情的萌生都是人在脱离原有轨道的那一刻开始,始于平淡,孕于无知,成于忽明。

      季成均对于她的问题,思考了一下,嘴角扬起淡淡的笑:“还好。只要你想就有空。”锦衣卫掌侍卫、缉捕、刑狱之事,只对皇帝一人负责。拥有自己的监狱,办案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所以前几任锦衣卫指挥使不乏有制造冤假错案,让皇帝觉得使用起来顺手,提升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可用度,以谋求更多的权利和高位。

      案子少些,空闲就多些,但同样会让握刀的主人猜疑自己手中这把刀生锈迟钝,或这天下已太平,不再需要手中的刀了。

      季成均正在协助大理寺调查京中多位良家妇女失踪一案,是真正地忙起来了。

      “不过这几日我就是想不忙,也得忙。”季成均令人提上一篮子东西,被白色练布严实盖着,祁鸿雪看不清里篮内的何物。但提在手上有丝丝寒气放出,提篮子的手,都感觉十分凉爽。

      “你给我的是什么?”祁鸿雪颇有些好奇。

      季成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首一笑,道:“有人向我送了一些荔枝,我个大男人不太爱吃这种易上火的小姑娘爱吃的东西。”

      祁鸿雪掀开练布边角。颗颗饱满,褐红色皮鳞状皮的荔枝躺篮子里,枝上还带着碧绿鲜活的叶子,厚厚碎冰夹杂期间,显得荔枝愈发娇艳欲滴。

      悦然之色跃上祁鸿雪的眉梢,她如今身在古代的北京,想吃南方的荔枝,除非化身杨贵妃,有人予她“一骑红尘”的豪势,换马换人,驰骋千多公里,送到京都来。

      他又叮嘱道:“你也不要贪甜爽,凡事过犹不及。”

      祁鸿雪乖巧地点点头,可以不用吃腌制的荔枝,能吃新鲜的了。在古代当特务好吃香啊。

      季成均看到祁鸿雪高兴和乖巧的样子,心有刹那像夏日下的冰雪慢慢消融,但只是一瞬间。他抿了抿嘴,道:“我送你出水榭,这以后几日就不必来了。京城近日多名良家子失踪,你要小心。”

      祁鸿雪提着篮子“嗯”了一声。她感觉季成均的气场变了。不,是对她的态度略微变了。

      只是有什么关系呢,她本来就是为了祁松和他度过半生,她把自己这样行为与昭君和亲相比,其根本目的都是为了和平求存。

      “小姐,这篮子里是荔枝哎!”茯苓兴奋道,连日来这宅子的郁闷都消失了大半。

      祁鸿雪淡笑:“你吃些吧,剩下的带回去给丁香她们尝尝鲜。”

      “小姐,您不吃吗?”

      忽然车外传来健马撒蹄,仰首高昂的嘶鸣声,接着是马夫的惊恐声和勒住缰绳甩鞭的声音。“马受惊了,马受惊了!”恐慌由外传到里。车外行人惊怕。车内左右摇晃,榻具矮几晃动,茶水果点四洒滚落车外。

      茯苓一只手紧抓窗口,另一只手紧握住祁鸿雪的手:“小姐,小姐,抓紧我。”

      祁鸿雪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到,幸好被茯苓的声音叫回神。遇到没有系安全带的车祸现场,她还没体验过。祁鸿雪苦笑,让自己的身体尽量贴在车角,不被外力甩出去。

      下一刻,她心跳加速到顶峰,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要出去。此时大脑接近空白,她最后想的是,难道今日真要遇到个车毁人亡,且亲生体验?

      轿帘被掀开了,不是被马的摇摆掀开,而是被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掀开。

      “祁小姐,小心。”那双手将欲要随车倒出的祁鸿雪扶住。祁鸿雪嗅到来人袖内一股淡淡的冷冽的梨花香其中并混有一点檀香。马车也在此时挺稳。

      “殿下,马已被降住。殿下可有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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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づ ̄3 ̄)づ╭?~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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