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不要脸许先生

　　自从上次连着两天偶遇之后，乔柠檬已经有20天没见过许钧了，他问的那句话，也仅仅像是一句简单的问候，雁过了无痕，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天是中秋节，乔柠檬答应了院长奶奶要回居安县福利院跟小朋友们一起过节，下午只有一节体育课，下课之后她就直接去坐高铁回居安县。

　　体育课上，乔柠檬和琳琳在一起打太极拳。
　　海城大学的体育课是选读制，学校会开出几个类别的课程，然后学生选择自己更感兴趣的那个去学，贝安说自己招惹的男人女人各种小妖精太多，得学点儿防身的东西，所以带着江绿萝选了散打，而教太极拳的老头子是学校所有体育老师里面最和善最容易请到假的，乔柠檬和琳琳这种经常需要请假的人，大多会选择这堂课。

　　“小乔，看我的转身提勾，”琳琳正在练习今天新学的姿势，但是她一向是体育苦手，在这方面的技术并不怎么好，莫名其妙就转到了相反的地方去，“哎哎哎——”

　　“你又反了，”乔柠檬活动了下脖子收回动作，打算带着琳琳重新来一遍，“琳琳，你过来我们……”

　　“我不过来！”琳琳忽然兴奋的跳起来，因为腿还悬在空中，险些摔跤，“小乔小乔，快看谁来了。”

　　乔柠檬扶了她一把，往远处看了眼，最近几天太阳太过毒辣，除了她们这些上体育课不得不出来的，就只有篮球场和足球场挥汗如雨的少年们了，她们练习太极拳的地方离足球场太近，很容易被突然飞过来的足球砸到。

　　乔柠檬想起自己半小时前跑步时被砸的那一下，现在还心有余悸，她摸了把额头上被砸到红肿的地方，眼睛追着操场上的足球跑：“你让我看什么？”

　　“不是那边，你看那棵树荫下面是谁？”琳琳十分开心的指着远处的方向，防晒服的袖子都被蹭了起来，“我又要被晒黑了，但是能看到男神也能满足了。”

　　她的男神？那不就是……
　　乔柠檬顺着琳琳的方向，视线正好远远对上了正看过来的许钧。

　　“男神来找你的吧？”琳琳热衷于让乔柠檬去勾引许钧成为宿舍的女婿，所以对拉郎配这活儿十分热忱，“你过去看看，老头儿这边我帮你顶着。”

　　乔柠檬站在原地顿了顿，收回视线，拉着琳琳的手往旁边走：“我们再来练习一遍吧，期中考试也要考这个的，而且要按照比例计入期末成绩，你还要不要奖学金了？”
　　琳琳是思想上的巨人，其他学科全部优秀，但是体育每年都是堪堪及格，所以期中考试对她来说尤为重要，但是这并不是乔柠檬把她男神晾在一边不理会的理由啊。

　　乔柠檬不管她，直接抬腿就走，完全没有累了的迹象。
　　琳琳苦哈哈的追在一旁，思索了几秒，又自我安慰：“我明白了小乔，你这是欲拒还迎吧？希望我男神能上钩。”
　　乔柠檬笑笑，没回答。
　　她只是还没想好许钧上次那个问题的答案，怕他再见面会直接要一个结果，也怕他从此都不再提这件事情，无论哪个，她都没有准备好完美的应对措施。

　　*
　　许钧在操场旁边看了会儿，见她们还有一段时间，干脆在校园里走走。
　　这个季节的太阳很厉害，他怕一会儿出汗又是满身黏腻，索性直接走到校门口，坐在车里等。
　　乔柠檬中午就没回他消息，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什么。
　　许钧又发了条语音过去。

　　一小时后，乔柠檬终于拖着行李箱姗姗来迟，许钧下了车，帮她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
　　她主动爬到了副驾驶座上。
　　“抱歉，我中午睡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上课了，没注意到手机。”

　　“没关系，”许钧戴了墨镜，发动车子，“时间还早，我今天跟院长打电话，她说你也要过去，所以顺路来这边看看。”

　　乔柠檬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不算晚。
　　“那，我的高铁票要退掉吗？”从海城市到居安县，坐高铁需要一个半小时，开车走高速的话得四个小时，看许钧的样子，乔柠檬不确定他是要选择哪种方式。

　　“退了吧，”许钧已经将车速提上去，往高速路方向走，“我车里带了点给孩子们的东西，直接开车过去。”
　　“恩。”乔柠檬点点头，没再吱声。

　　一路上四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林林总总聊了不少，许钧会问问她这两年的近况，乔柠檬也会问问他工作的情况，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提起江绿萝生日那晚的那件事情。

　　“你们宿舍之前都不知道江绿萝和江城的关系？”绕了半天，许钧主动提到了相关话题。
　　“恩，”乔柠檬回答他，“绿萝以前被人收养离开福利院，我们之间就只有网上的联系了，后来她说要跟我一起考海城大学，这才重新见到的，这两年读书，我们也一直没见过她家里人。”
　　江绿萝曾经也是居安县福利院的一员，只是她比较幸运，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收养离开，后来也跟福利院断了联系，只跟当初唯一的好朋友乔柠檬保持联络。
　　毕竟是一段并不怎么幸福的时光，江绿萝现在过得开心，乔柠檬就不会主动去问这些，何况，乔柠檬一直觉得江绿萝家里人是希望她能跟过去告别的。

　　“江城说幸亏江绿萝那晚找了你帮忙去国际广场上班，”许钧笑笑，“不然他一定会打死这个蠢妹妹。”
　　乔柠檬嘴角带了笑意，为绿萝开心：“她和家里人关系都不错吧，那天晚上我看江城很生气，估计真的很在乎这个妹妹。”

　　“还好，”许钧偏头看了她一眼，“江家爸妈很希望有个女儿，所以一直对绿萝视如己出，这些也都是江城跟我说的，那晚之前，我也没见过江绿萝。”
　　“那挺好的。”乔柠檬笑笑，不再说话了。
　　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的确是很好的生活了，她从内心深处为绿萝庆幸。

　　“睡会儿吧，还有两个小时，”许钧收回视线，后半句声音放得轻，“下次你也别去那种地方兼职。”
　　她睡在旁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听见了没。

　　*
　　两个人到福利院时，天色已经擦黑。
　　居安县是个小县城，生活节奏慢，这个时间点，街上就已经没多少人了。
　　院长把他们两个迎进去，拿出刚刚拌好的凉面：“给你们两个特意留的，快尝尝。”

　　院长是个温和的老太太，如今已经六十岁，当年她三十岁的时候来这里做志愿者，没想到意外被触动，干脆留下来，做了福利院里所有孩子的大家长。
　　这一留，就是三十年。
　　院长对乔柠檬来说，一直都是世界上最亲昵的存在。

　　“奶奶，我要吃凉拌黄瓜。”乔柠檬坐在矮桌旁边道。
　　“给你留了留了，小许也一起吃。”院长奶奶对她的喜好如数家珍，当然会提前准备。

　　“我跟小许打电话说起我们小乔也要回来的事情，我还怕小许会不记得小乔是哪一个呢，没想到他直接说他知道，”院长坐在一旁跟他们寒暄，“没想到你们一起回来了，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小乔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许钧顺手帮乔柠檬夹了菜，抬头对着院长奶奶道：“奶奶，我当初参加过小乔的升学宴，前段时间在海城也遇到过，不会不认识她。”

　　乔柠檬看着碗里他刚夹进来的菜，拨到一边没吃，低头不语。
　　院长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还在跟许钧聊天：“我还记得升学宴那天你喝醉了，没怎么见到你跟小乔说话，以为你没注意到她，本来想着小乔到了海城大学，万一有点事情可以联系你帮帮忙照看一下，但是这孩子好强，不许我联系你，非说她自己没问题，上次我把她在电视台实习的事情告诉你，被她念叨了好一会儿呢。”

　　院长知道许钧的身份可以帮到乔柠檬很多，但是这孩子就是不许她开口，毕竟乔柠檬以后是想要当主持人的，要是跟许钧关系熟一点，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

　　许钧当然不知道还有过这件事情，看着乔柠檬低下头去，只露出一个黑黝黝的脑袋瓜子，他显然看到自己夹进去的菜被她拨到一边去了。
　　许钧笑笑，答应院长奶奶：“奶奶您下次尽管麻烦我，没关系的，至于小乔，”许钧又往乔柠檬碗里夹了块黄瓜，“她要是不联系我，我联系她总行，今天我们不还一起回来了么。”

　　“好好好！”院长十分欣慰，听了许钧的承诺，心情愉悦的去给他们安排晚上的床铺了。
　　乔柠檬别扭的抬起头来，端着碗里那些菜给他看：“不想吃。”

　　“小乔不许浪费，”院长奶奶耳朵好，隔着厨房的门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奶奶教你的都忘了？”
　　许钧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她脑袋：“奶奶让你别浪费。”

　　乔柠檬只好老老实实把菜都解决掉了。

　　*
　　福利院对乔柠檬来说就是她的家，但是她考上大学之后回来住的时间本就不多，加上寒暑假的时候她都要去兼职实习赚学费，院里又一直有新的孩子进来，院长奶奶就没再给她单独留房间。

　　“你们两个住这两个客房，床铺都是我才洗过晒过的，盖着可舒服。”院长笑笑，给许钧指了指他的房间，然后招呼乔柠檬，“小乔跟我过来，帮许哥哥拿被子。”

　　乔柠檬刚抱了被子进去，就被许钧拦在门内不许出去，他去接她怀里的被子，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也没收回来，就这么握着：“为什么不让院长联系我？”
　　别的不用说，至少她进电视台的事情，不会像现在这么艰难。
　　乔柠檬已经在电视台实习了两年，直到上学期末拿下了播音主持资格证书，才开始有机会接触一些小的项目，但是尽管如此，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机会正式出现在镜头前。
　　要是由他来介绍她进去，情况远不会如此。

　　乔柠檬低了头，没说话，不去看他眼睛。

　　许钧松开她的手，把被子放到床上，也不为难她：“院长让你叫我许哥哥，怎么都没听你叫过？”
　　乔柠檬自觉被他调戏了，转身就想出门。
　　许钧及时按住了门板，将她虚虚压在门口：“不想理我？这个房间你还认识吧。”

　　怎么不认识，当初她就是在这里对他表白的，而且前一天晚上他喝醉了，两个人甚至还……
　　乔柠檬现在很怕再想起当初那些画面，推着许钧胸膛不想让他靠的太近。

　　“要不要跟我，”许钧拿拇指碰了碰她额头，又问了一遍，“考虑了二十天，想好了吗？”

　　乔柠檬呼吸紧促了几分，推开他：“我要再想想。”
　　然后就立刻推开门跑出去，简直像是落荒而逃。

　　许钧看着她的背影，暗暗骂自己有病，他现在可真是疯了，自从上次见到她之后，就满脑子都是她一脸不在乎被他压在车上吻的画面。
　　大概人都是如此吧，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
　　早知道两年前那天早上就……
　　许钧懊恼的抓了把头发，关上门准备洗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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