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你恋爱

　　[01]

　　想和你恋爱
　　时临/文

　　.

　　季与晞环视过眼前这条街，对比着图上的建筑和某个人的背影，一路跟着导航，走到了N大学院的后方。而这条街，离她们学院刚好只有二百米的距离。

　　N城五月已经着实够闷热了。
　　空气仿佛都带着湿度，黏腻感一直粘在身上似的。
　　无端端的生出几分烦躁来。

　　她拖着个大行李箱，背着双肩包走在这条街上，艰难的把行李箱拖拽上楼梯，穿过地下通道，走向对面。

　　远远的就看到对面那街口，站了个男人。

　　男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眼尾微微勾起，左眼下方缀着颗泪痣。倒是侧颜弧度凌厉，精致的薄唇抿着，右手把玩着画框，左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那副金丝边眼镜，嘴角扯着，无端端生出几抹斯文败类的模样来。

　　旁边几个跟他一块来的兄弟，用手遮住太阳，喊了他一声：“苏辞，今天肯定是卖不出去了。你在微博上发定位了没啊？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妹子来找你——说好的画手大大粉丝破百万呢。”

　　被叫做苏辞的男人俯身，挨个捡起放在地上的几张画。
　　皱着眉，一个个累着堆放起来：“没发定位。”

　　语气略微有些不耐烦。

　　拉行李箱的声音由远至近的传来。

　　苏辞还未抬起头，视线范围内就出现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帆布鞋很干净，鞋带部分打成了好看的蝴蝶结。令人赏心悦目的一点是——蝴蝶结的长短和下面单绳的部分，长短一致。
　　简直就是强迫症福利。

　　苏辞拿起画框的手顿了一下。

　　鞋的主人在他面前蹲下身来。

　　纤细白皙的手指拿起他手中的那张画，像对待珍宝似的，手指拂去了画框底下沾着的灰尘。苏辞的视线转向她的手指，指甲被修剪的圆润整齐，上面大概涂了透明的甲油，泛起的光泽感倒是着实好看。

　　苏辞没拦着她继续拿其他画的动作，瞧着她的动作，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想要收起来回去的目的。

　　画是他画的。
　　算是宣传画册的一部分。

　　从上一本画集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
　　他拿去打印了一部分，买了画框，在这五月的热度里，蹲在只离学校一条街的路口，摊在地上贩卖。

　　估计周围都是同行的原因。
　　在这边蹲了一会儿，反倒是无人问津。

　　就在他准备起身走的时候——季与晞来了。

　　她认真的数了一遍全部的数量，抬起脸，看向苏辞，眨了眨眼睛：“一共是五张，你标价多少？”

　　旁边一人凑热闹般开口：“阿辞卖的不贵，才二十五一张——嘿，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在微博上可是拥有一百二十万粉丝的网红画手呢。”

　　似乎是自觉话说得有点多，他悻悻的闭了嘴。

　　季与晞的心里，却确认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

　　古风画手却姜，微博粉丝一百二十万，在去年出了个人画集《清明》。画风优美，角色灵动，多喜爱以百鬼夜行中的妖怪作为绘画灵感来源。
　　画集内侧有标注真实姓名——苏辞。既然刚才旁边人喊他阿辞，那肯定就是眼前这男人了。

　　而她之所以对他如此了解，则是因为前者是后者长达五年之久的粉丝。

　　季与晞微不可见的扬起唇角，再次收敛起来。
　　下一句的声音又甜又软。

　　“不能讲价吗？”

　　她耷拉下脑袋，手在口袋里摩挲了一阵子，从里面翻出一个崭新的一百和旧巴巴的十块钱来，挥着手表示：“我现金只有这么多了。”
　　和标定的价格差了十五块钱。

　　苏辞掀起眼皮子朝对面看了一眼。

　　眼前小姑娘年纪不大，拖着行李箱穿的简单，看样子也就是附近的学生。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靠得极近。

　　她像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似的，垂下细长的睫毛，在眼底处投下一片小阴影。指尖抚摸过画框里的妖怪，一点点看得仔细无比。顺着这个角度，苏辞甚至能看到她眼皮上亮晶晶的珠光，和眼尾处拉长了三毫米不到的眼线。

　　他收回视线，拿过她手里的那五张画，给她叠起来放在了一块。

　　“最后那张当我送你的。”

　　苏辞语气平缓，瞥到身后有个牛皮纸袋，手指扣稳纸袋的上部分，握着画框的边缘，给她整齐的塞了进去，伸手递给她。

　　季与晞眨了眨眼睛，接过来。

　　身后有人出声：“哇靠阿辞，打印费五块画框二十，你这不仅没赚钱还倒贴了十五块啊——我们在这边蹲一下午意义何在？”

　　有眼力见的旁人连忙捂住他的嘴。
　　“讲什么，卖的就是摆摊儿的心情。再说了晒太阳也对身体好，瞧你杆瘦杆瘦的，一定就是小时候不愿意多出来晒太阳造成的。咱都是画画的，难得有时间出来一趟，别抱怨了啊！”
　　“……”

　　季与晞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后面那两人。
　　递钱的动作犹豫了几秒。
　　她看了眼袋子里放的整整齐齐的五个画框，想了想自己支付宝后面的一串零，试探性的开口：“不然，我支付宝给你转账吧？”

　　季与晞钱很多。

　　季与晞经济独立。

　　她不仅在十六岁的时候顺利考上了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更是在高中毕业后的一个暑假，洋洋洒洒的完成了自己第一部二十万字言情小说，出版影视纷纷向她抛出橄榄枝，她也因此一路踏上了顺风车，成为四时女生网里面，数一数二的顶级写手。

　　光是月入百万这一点，就令不少人望而不及。

　　而她刚刚说的确实也没错——
　　季与晞全身上下的现金加起来只有一百一，她极少使用现金，出门也就自然而然都用手机支付。

　　如果苏辞同意支付宝，她顺带可能还会得到对方的手机号。

　　赚大了。

　　没等苏辞回答。季与晞暂且把纸袋放在了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正在充电的手机，拖着长长的线，半弓着身子朝苏辞的方向挪了两步。她低下头，指尖点过屏幕上转账的图标，随后把手机递给了眼前的男人。

　　小姑娘偏着脑袋看向他，发丝垂落。

　　苏辞直起身来摇头，没伸手去接她的手机，也没对转账这件事表现出多少兴趣。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一百一，随手塞进身后人的口袋里。他头也没回的跟她说：“谢谢你喜欢我的画。最后一张——就当我送你了个画框吧。”

　　跟随着他的动作，季与晞缓缓抬起视线来。

　　之前听他录视频，却姜的声音对她来说，有着低沉却也温润的感受。如今一见面，发现低沉被削弱了不少，反而填了几分悦耳。
　　季与晞这才想起来，他似乎在微博上提到过不太适应和陌生人交流？

　　换句话说，却姜——也就是眼前的苏辞，是个彻彻底底外冷内热的人。对于刚见一面的人来说，苏辞显然不是那么的话多。反之，相处的愈久，也就愈能讲一大堆事情来。

　　没关系。
　　那换她主动来就好。

　　季与晞撇下一旁的行李箱，提起那袋画，迈出一大步，念出了他的用作绘画的圈名：“却姜——”
　　唇齿间蹦出两个音节。
　　简单的两个字却硬生生的被她念得透出几分旖旎的味道来。

　　男人停下步子，打量地神色再一次扫过她的面容，抿起嘴唇来：“你知道我是谁？”

　　透着夕阳的光。
　　她抱着那袋子画站在他面前，语气轻快而熟稔。
　　“当然。却姜——微博粉丝一百二十万的画师。我喜欢你的画很久了。如果方便的话，能给个签名吗？”

　　季与晞从包里掏出签字笔，左右看了眼，随后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色T恤。
　　“好像没有带纸，可以拜托你签在这里吗？”

　　她笑容甜美，随手扯过衣角处的衣服，另一只手悬在空中，朝着苏辞的方向递出了黑色签字笔。

　　苏辞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微俯下身子，顺着季与晞扯下来的那个方向，一笔一画的写下了他的圈名。

　　却姜。

　　男人的视线专注而认真。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他的脑袋和手腕处佩带着的红绳。

　　看得出来他签的并不方便。
　　衣服软塌塌的，接触到的布料面积也一直悬空着。不知道是吸水性太好还是什么，他刚直起身子，季与晞身上的布料就小小的晕出一片来。

　　不过本人倒是对此毫不在意。

　　她低头看着签名，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唇角。

　　苏辞盖上笔帽，把签字笔还给眼前的小姑娘。
　　而后者，做了一件平生最为大胆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眸，伸手接过签字笔，直视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画都送我了——那你，能不能也送我？”

《想和你恋爱》
每天都被小姑娘撩，画师他很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