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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女
林嘉漫走出航站大厅，冷风扑面而来，吹得她一阵摇晃。九月的旧金山，居然已经这么冷了。她身上只穿着一条单薄的棉布裙子，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身边人来人往，停在她面前的出租车，司机多半是华人。有人用粤语问她：“边度吖？”她轻轻摇头。
她起飞前给邢阳发了微信，他没有回，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会不会来接她。
林嘉漫把手机握在手里，却始终不肯给他打个电话，怕他真的忘了。
一辆灰色的越野停在她身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司机探头对上她的视线：“林嘉漫是吗？”
林嘉漫愣了一下，点头：“我是。”
那人就下车绕了过来。
“到车上去。”他随手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拎了她的大箱子给她放到车尾箱里。
林嘉漫坐进副驾驶座，顿时像进了个什么避风港，很快就暖和了。
她看着他打开车门重新坐进来，一边拉安全带一边说：“受我爸委托，来接你。”看她一眼：“安全带系上。”
“……你爸是谁？”
“可能是你的某个叔伯吧，谁知道呢。”他无奈地笑了笑，重复道：“把安全带系上。”
林嘉漫默默系上安全带，又听他说：“我叫周戬。”
“哦。”林嘉漫看着他娴熟地把车开出了航站楼，低声说：“麻烦你了。”
周戬开着车，看起来并不在意：“嗯，没事儿。”
夜幕降临，他们的车在繁复的高架桥中穿梭，四面是沉寂的大海，遥望尽头，是旧金山的万家灯火。
林嘉漫就这样，坐在一个陌生人的车上，义无反顾地扑进了这个陌生城市的星光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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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乌婆婆国的夜里有恶魔……”
林嘉漫被熟悉的铃声唤醒，她伸手在床头一阵乱摸，摸到时钟，把它扔到床下去。
歌声依然没有停歇，女孩的声音稚嫩清脆又充满新奇：“恶魔真可怕，喂他吃苦瓜……”
林嘉漫终于想起来，她从来都不设闹钟，这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拉开盖在头上的薄毯，看到米白色的窗帘正轻轻翻动，窗外阳光大盛。
林嘉漫梦到了她第一次见周戬的情景，还有第一次见到周戬的自己，二十岁的自己。
她的手机消停了几秒，又开始响。
林嘉漫把手机翻出来接通，赵文瑾在那边嚷嚷：“我说林大大！你今天还来不来了！”
林嘉漫把头压在屈起的膝盖上，还没有完全清醒：“去哪里？”
“还有哪里？问你今天来工作室吗？”
“工作室……”她的声音很黏糊：“今天有我的工作吗？”
“……”赵文瑾在那边调整呼吸半天：“林嘉漫，你是工作室老板，你还想让谁给你安排工作？”
林嘉漫在膝盖里闷笑：“赵女士，你可严厉了。”
“你的工作室居然能活到现在，天理何在。”赵文瑾叹了口气：“追逐者那边发了个长期战略合作的协议过来，我转你邮箱了，你看看吧，跟你们昨天聊的内容是不是一样。”
林嘉漫努力回想：“什么合作协议？”
赵文瑾：“……你还没睡醒是吗？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林嘉漫把手机移开看了看，下午两点多，又把手机压回耳边：“两点多。”
赵文瑾在那边彻底抓狂：“我问的是这个吗！！”
……
几分钟后，林嘉漫看完协议，觉得蒙宝宝可能是她的脑残粉。
这份协议确定了追逐者和林嘉漫工作室的长期合作关系，内容包括追逐者今后所有的CG宣传制作，但不限于宣传制作。
林嘉漫能有什么意见，她昨天连蒙宝宝的车都没坐上。
她顺手回了邮件，表示她无异议，让赵文瑾看着办就行了，还有，她要休息几天，工作室也让她看着办，该放假放假。
自己当老板，就是这么任性。
林嘉漫把手机关了，起身下床，身上只有一条内裤，她从衣柜里翻了件T恤出来套上，赤脚在家里走来走去。
她的这间公寓两室一厅，一间用来画画，一间睡觉玩耍，客厅是影音和沙发，地方虽然不大，但每个角落都很舒适，特别适合宅。
林嘉漫以前要是赚了点小钱，还会出去旅游，有时候自己去，有时候跟赵文瑾去。但现在每次工作告一段落，她就只想宅在家里，一个人呆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成了她唯一想要的休息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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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家第三天，林嘉漫咬着手指饼，盘腿坐在画室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同一张桌子，上面还乱七八糟放着一堆水彩颜料。
她面前立着一人高的木板，上面订着全幅画纸，底稿是张女人脸，没画完，只有半边。
林嘉漫左手调色盘，右手画笔，她的高度正好在画纸中间。
她在给底图上色。
窗外天色渐暗，林嘉漫看着涂到一半的画，渐渐停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两下叩门声。她侧仰过头，看到周戬站在房门边，离她不过几步之遥。
……为什么会这样。
她茫茫然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奶白色的T恤丝滑柔软，两团上的俏点招摇挺立，白花花的大腿，还有底下浅灰色的内裤一角。
她又抬起头看向画板上的半个女人，迟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周戬已经在她身后站半天了。
这个房间堆满了她的画，大大小小，东倒西歪，五彩斑斓，但细看之下，却没有一幅是完整的，都没画完。
她穿着垂软的宽T恤，头发随意卷在脑后，插着杆画笔，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肩背，坐在一堆缤纷色彩里，看着即将半途而废的画，不计时间地发呆。
所以周戬打断了她。
他走到她身边，近看这幅画。画得很细致，头发丝丝可见，一笔一笔都能看出她的专注和用心。只画了一只眼睛，比头发更细致，睫毛、眼瞳……但这只眼里只有空洞和茫然。
画得很真实。
周戬低头看她，她把调色盘压在胸口，一脸的无可奈何。
“去把衣服穿上。”周戬说完转身走出她的画室。
林嘉漫看他去了厨房，立刻飞奔回卧室换了身安全的衣服。
周戬站在她的厨房里，料理台上散乱放着混合麦片、牛奶、手指饼干。三天就这么活过来的？
他打开冰箱，开始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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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漫在家宅了三天之后，居然吃上了热腾腾的面条，还是从天而降的周戬给她做的。好神奇。
“我这里居然有鸡蛋和面条？”她吃了几口：“还加了什么，这么好吃。”
“半块芝士。”周戬坐在对面看着她吃。
林嘉漫边吃边含糊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周戬随手把钥匙扔到桌上：“从你工作室顺的。”
林嘉漫看那把钥匙，上面还贴着她的名字，果然是挂在工作室值日墙上的那把，方便大家确认失联的老板还活着没。
“你去我工作室干嘛？”
“确认失联的合作方代表还活着没。”
“……”林嘉漫努力回想，钥匙的用途他们给写墙上了？
周戬关心的却是其他问题：“所以你这里随便人进？”
林嘉漫听到这个就来气：“没有啊，别人都知道先按门铃。”
“你自己不反锁怪谁？”
林嘉漫撇撇嘴，想起他说合作方代表，问他：“你跟蒙宝宝在一家公司？”
“嗯……合作关系吧算是。”
林嘉漫点头：“没想到你还会对这个行业感兴趣。”
周戬不置可否。
林嘉漫把整碗面条都吃完了，感觉特别满足，也就没那么抗拒他的“私闯民宅”了。
她记得周戬以前很善厨，随手煮的东西都好吃，这样给她煮东西填肚子的情况好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怎么又想起以前。
林嘉漫叹气，她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既然现在两人面对面坐着，那就索性把话都讲清楚。她把空碗推到一边。
“周戬，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你想我跟你在一起？”
“嗯。”
果然是这样。
周戬大方承认，等着她回答，她反倒有点骑虎难下。
但周戬并不想逼她。
“慢慢想吧，我走了。”
“诶？”
周戬看她的样子，好笑：“那你现在能回答我？”
林嘉漫摇头：“你还是让我想想吧。”见他已经站了起来，赶紧说：“谢谢你过来给我煮面啊，久违的好吃。”
这个事情他以前也没少做，但林嘉漫从来不说谢，这次见面，动不动就谢谢对不起的，周戬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真这么感激，就送幅画给我吧。”
周戬重新走进画室，林嘉漫跟在他后面。
“你说这些？都是废图，要来干什么？”
周戬从地上挑了一块，把画从板子上拆下来随便卷起：“就这个吧。走了。”他拍拍她脑袋，真的就走了。
林嘉漫把他送到门口，出了门的周戬转头交代她：“手机打开，门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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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_@
乌婆婆国的夜里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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