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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去你家行吗？你爸～你妈～”元宵脸皮厚着呢，就是不想给长辈留下不着家四处乱混的印象。
“我跟我爷、奶一起住！”金敏回答的倒是爽快，“去吗？”
“去！”老人家到底还是和善点吧，元宵嬉笑着点点头，“那……拐角那家蛋糕店，还开着吗？给老人家买点儿点心？”
“那两位，一个半身不遂，一个高血糖，都不能吃，点心这玩意儿，怕是只有将来归了西才能享用。”金敏对老两口的感情复杂。
“瞧你这孙子当的，谁还不盼着自家长辈活得长久一点啊，”元宵看着脚下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映上台阶有点变形，“我是不是也多管闲事儿了？”
“呵，”金敏也往元宵旁边凑凑，两影子黏在一起，背后竖着琴包的长颈，像是某种昆虫，“我大度着呢，没你那么矫情。”
“切。”
说归说，元宵还是找了一家水果店，乘着没关门，挤进去买了点不那么甜的水果。两人并排穿过好几条巷道，反正有金敏在呢，路痴元宵一点也不担心走丢。
走着走着，只听金敏站在一排新砌起来的矮墙前大吼一声：“卧槽！谁特么把这墙给堵上了！我早上出来的时候还烂烂巴巴的呢！”
“啊？”元宵大失所望，外来户跟着本地人还是走丢了，“那咋整？”
“走！翻过去！”金敏说着，把手里的水果袋扎紧，踮着脚尖放上墙头。
“怎么跟你在一起总翻墙啊？”元宵无奈，不过眼前这墙不高，倒是好翻。
“在我们这片儿混呀，翻墙可是必备技能，您呐，还是乘早学习吧，”金敏后退了几步，猛地冲刺，轻轻松松就攀上墙头，借着臂力一挺身，就坐上去了。
“呦，有两下子啊！给，拿着这个！”元宵把身上的琴包卸下来，递给金敏，也后退了两步，几乎拷贝了金敏的整个参赛动作，顺顺当当地也坐上墙头，“怎么样？”
“不错啊！有天赋！”说罢，金敏拍了拍元宵的肩膀，两人一起跳下去。
这段路原本是有两个半拉墙的，还好只砌上了一个，另一个还跟决堤似的敞着大口。
元宵半开玩笑：“不会再翻墙了吧？”
金敏笑着甩甩手里的水果袋，“你要想翻呀，赶明儿让你翻一大的！”
“什么意思？”
金敏抬手指着远处朦朦胧胧的一片：“天黑看不清楚，等以后有机会吧！”
“嗯，”元宵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把金敏从不是好鸟的阵营里拉到了哥们儿的队列里，“那咱说好了，一定带我去昂。”
“只要你乐意，咱毛纺厂这片儿，随便哪溜达，免费导游，包您满意！”金敏脑子里突然蹦出不少和混小子们在这片儿土嗨土嗨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不信玩不够你！”
两位少年说笑着，走到楼门口。
在这个城市里住了快十七年，元宵还很少有机会上这么破的楼。就着月色也能看到墙体斑驳，楼梯都是露着钢筋骨的，磕磕绊绊，声控灯也是一层有一层无。
“比不了你家那高大上的小区，将就着点，要我给你开手电吗？”金敏已经站在元宵身后摸手机了。
“不用不用！哪那么多事儿啊，我夜视力好着呢，跟猫似的，”说着两台阶一步，跨的还挺起劲儿，“几楼？”
“四楼！”
“那爷爷奶奶出门可费事啊！”
“你倒是会关心人，”金敏掏出钥匙，摸着黑插｜进钥匙孔里，“我奶奶脾气暴躁，可别吓着你。”
“不会，不会。”元宵摆着手，笑嘻嘻地钻进去。
屋子里黑着灯，从电视里映出来的光哗啦哗啦乱闪着，声音贼大，还一股呛人的烟味儿。
元宵立马咳嗽不止，把睡在大卧室里的老爷子吵醒了。于是里边一位呻｜吟着的老头，外面一个咳嗽着的少年，屋子里立刻热闹起来。
老太太从沙发上起身，揉揉眼，猛地抓起烟杆一看，火灭着，放心了似的，才开始骂人：“小兔崽子，今儿又死哪儿去了！你特么放假能不能隔家里呆会儿，照看着点儿那死老头！”
元宵一惊，也不敢咳嗽了，强忍着用手捂住，站着不动——这老太太和脑补的不太一样！
“哎呀，得了得了，”金敏把元宵拉进屋，“骂了我这么多年，听过您话吗？您老就省省吧！困了上床睡去，别在这开着电视浪费电。”
水果丢在桌上，老太太连看都不看一样，继续躺沙发上，从马甲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我是老了揍不动你，要不，这么晚回来，定要打断你条腿！”
反正金敏也不理她，任凭爱怎么骂怎么骂，只把元宵拉着进了自己的屋子，也不给老人家介绍介绍。
进了屋开了灯，元宵听金敏关上卧室房门，才深吸一口气觉得安全了：“你奶奶不是一般暴躁啊！”
“呵呵，”金敏帮元宵把肩头的琴包取下来，立在墙角，脱了外衣，笑着，“怎么？吓着你啦？”
“可不嘛？”元宵拍拍胸口，怎么和金敏在一起，自己就跟着没经历过风雨的弱鸡似的。
他瞅着床旁边有一个懒人沙发，一屁股沉进去。
金敏打开电脑，放上音乐，随手从桌上塑料袋里取出瓶啤酒打开递给元宵：“喝这个吧，懒得出去倒水，免不了……”
他撅着嘴指指耳朵，做了个鬼脸。
元宵很懂似的连连点头，啤酒握在手里，呆呆的坐着，转动脑袋研究起金敏的这间屋子。
墙壁是焦黄色，估计是长期抽烟熏的；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橱、一个书橱、一个懒人沙发——挤得满满当当；靠窗的角落里还有一个装琴的皮箱，之前听柴禾说过，估计就是传说中的S7G；再一歪头，桌子下面还堆着吉他音箱效果器什么的。
“你这倒是干净整洁啊？”和金敏的屋子比起来，元宵觉得自己的家就像是个猪窝。
“可不嘛，现在，也撸不了琴，闲着只能打扫打扫屋子了，”金敏从衣橱里取出一件T恤，一条运动裤，丢给元宵，“不热吗？穿这个吧，干净的。”
听金敏这么一说，元宵才反应过来，刚才就顾着震惊了，这屋里比家里暧和许多，“你们这还烧暖气呢？”
“嗯，比空调舒服吧？”金敏给自己也开了罐啤酒，坐在椅子上翘着腿。
“是，那个……”衣服拿在手里，元宵也不知道怎么换，被人盯着有点儿挺不好意思。
“要我起开吗？”金敏回想起之前元宵还逞能当着自个儿面，准备尿尿来着，“哈哈，这也不用比尺寸，怎么也不好意思了，上次去你家，你不是脱得贼溜嘛？穿一个蓝不蓝绿不绿的裤衩。”
“我去！”元宵甩了一把手里的衣服，踹出一脚，当然没踢上金敏，“那敢情能一样吗？那天多冷啊，还浑身湿着！”
“行，那你换吧。”金敏的笑是一时收不回来，起身走到书橱前面，边喝着啤酒边慢慢悠悠地打开一扇柜门，“我给你找点儿好玩儿的。”
元宵见金敏背过身去，火速放下啤酒，麻溜儿地扒了自己，套上金敏的衣裤。
金敏只是低头忍着笑，另一扇柜门玻璃上，别的都不显眼，就是那个蓝不蓝绿不绿的裤衩像个信号灯似的自带光晕，他忍不住了，“我靠！你特么不会一直没换裤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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