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狗

　　家里来了新客人，蛋挞似乎兴奋地要命，它将所有房间都串了一遍，然后乖巧地俯在粟玛脚下，用水汪汪的眼睛看她。
　　粟玛忍不住弯腰将它抱在怀里，眼看着姜止亭径直走向了卧室，这才抬起头开始好奇地打量这套格局和自己家一模一样，装潢却有着天壤之别的房子。
　　因为主人刚入住的缘故，房子里显得空荡荡的。姜止亭家是开放式厨房，厨具倒是一应俱全，不过很明显都没有被使用过。
　　客厅的一角堆着一些杂物，电视柜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游戏手柄。外面就是阳台，那里摆了好几盆花花草草，竟然还有一个藤编的躺椅。
　　玄关正对着就是走廊，粟玛抱着狗，朝沙发走过去，不可避免地正好看见了走廊尽头卧室里的姜止亭。
　　他换了件宽松的墨蓝色的长袖T恤，很随意地坐在木地板上，打着呵欠整理蛋挞的新狗窝。
　　高大俊朗的男人低垂着头，专注地将狗窝顶部的细带系好。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却有种难言的温柔。
　　粟玛看呆在原地。
　　直到怀里的蛋挞扭动了几下，趁她不注意跳了下去，屁颠屁颠地跑向姜止亭。
　　“汪！”蛋挞用头拱了拱姜止亭的腿，然后躺平了身子，示意他摸摸它的小肚子。
　　男人系好了最后一根带子，看着自家蠢狗的举动不由地低低笑了起来。
　　他一手抱起蛋挞，一手提着狗窝站直了身子。
　　粟玛瞬间移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朝沙发的方向移动了几步，然后背着手，若无其事地观赏起墙上的一幅画。
　　姜止亭关掉了卧室的灯，从走廊出来，一抬眼，便看见自己刚“收养”的小邻居站在客厅里，微微仰着头，一幅专心研究面前的画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不自主地偷偷飘向自己。
　　他朝前走了几步，将狗窝放在玄关，又去厨房拿了包狗粮撕开，倒出一点在蛋挞的食盆里。
　　“那里有杯子，你要是渴了就去倒杯水喝。”将蛋挞安顿好，他拍了拍手站起来。
　　粟玛这才将视线从画上移到姜止亭的方向。
　　“好的。”其实自己并不是很渴，但想着这是人家的一片好心。于是她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然后在男人吃惊的目光中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得一滴不剩。
　　姜止亭很快将自己的表情收了回去，他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找出仅剩的几包泡面，一边拆包装一边问道：“你这是多久没喝过水了？”
　　粟玛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轻轻踮起脚跳了跳。
　　胃没有再传来难受不适的感觉，她满意地笑起来,“上次喝水还是我吞安眠药的时候。”
　　“要不是你乱吃东西，我也不会沦落到大晚上在家里吃泡面了。”将调料包倒进碗里，姜止亭看了眼不远处吃的正欢的蛋挞，叹了口气，“我的狗都比我吃得好。”
　　“方便面挺好吃的。”粟玛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他耸了耸肩，将手边剩下的三包泡面推到粟玛面前，“你要不要吃点？”
　　粟玛摇了摇头，有几缕头发随着她的摆动扫过姜止亭的下巴，微痒的感觉。
　　她靠过来，一只手抓住了他手里的泡面碗。几乎是那一瞬间，她身上那股木质的香味就传到了他的鼻间，甚至快要掩盖住泡面调料的味道。
　　身子不可避免地僵掉，姜止亭侧过头，耳朵发红地朝后面挪了挪位置。
　　“给我。”粟玛夺走了他手里的泡面，转头看向他。
　　男人半仰着头，衣领下滑，锁骨隐隐约约露了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碗更好吃？”他撇了撇唇，明明是无心的一句话，偏偏从他口里说出来，就带上了几分不经意的挑逗。
　　粟玛胡乱摇了摇头，别开视线不去看面前那双轻易便让人失神的眼睛，“泡面这样弄太难吃了。”
　　“放调料包，加水，等五分钟，开吃。食用说明都这么写的。”姜止亭又拿了个碗出来，准备再给自己泡一包。
　　“刺啦。”又一个包装袋被他撕开，“不然你说说，怎么让泡面更好吃？”
　　“我可以让它变得更好吃。”女生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小亮光，嘴角微微翘起，一副小骄傲的样子。
　　他略微闪了一下神，“嗯？”
　　“你家里有蛋吗？”粟玛端着那碗泡面站起来。
　　“冰箱里有。”
　　她从冰箱里翻出几个鸡蛋，又找了几根火腿肠，然后从橱柜里拿了一个盘子出来。
　　“我能用用你家厨房吗？”
　　姜止亭坐在一旁，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女生手上的动作。
　　“你随意。”他偷偷地打量起面前的人。
　　她垂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皮肤很白，脸上有些婴儿肥，看起来有些稚气。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软软糯糯，就像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圆。
　　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破土而出，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偷偷摸摸地，碰了碰她白皙的胳膊。
　　............
　　粟玛打了三个鸡蛋到碗里，又将火腿肠切成碎丁放进去。然后倒掉了泡面里的水。将面拌到鸡蛋里去，又加了点调料。
　　在锅里倒了油，她将拌好的面倒进锅里，盖上了锅盖。
　　手臂突然冷不丁被人捏了一下。
　　她转过头。
　　“我饿了。”罪魁祸首理直气壮地看着她，干坏事的那只手飞快地缩了回去。
　　粟玛将做好的泡面饼子出锅，又拿了筷子，端到他面前。
　　刚做好的饼子带着浓郁的香气，金灿酥脆的外表看起来好吃极了。
　　姜止亭的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他拿起筷子，在粟玛期待的目光中吃了一口。
　　泡面浓郁的烧烤味在口腔弥散开，附带着鸡蛋火腿的咸香。
　　有多久没有在家里吃过这样热腾腾的夜宵了，他恍惚了一下，然后朝粟玛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很好吃。”
　　“我还会做很多呢！”女生像是得了奖励的小孩子，双手捧着涨红的脸。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
　　“诶，下次做玉子烧虾仁炒饭给你吃，我最近刚学会做那个！”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粟玛眼睛发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好啊，”姜止亭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能耐心地跟人聊起天来，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主动顺着粟玛的话说下去。
　　“那又是怎么做的？”男人温和地，带着笑意地问道。
　　深夜里，小区1002的灯光暖了整个屋子。
　　“嗯.....先将虾仁下锅炒熟，加黄椒红椒，然后加米饭，黑胡椒......”。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她一本正经地说，他便认真专注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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