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狗

　　玻璃瓶里面的药水很快被输完，粟玛悄悄地凑过去，盯着姜止亭的脸看，他突地抬起头，专注地回视她。
　　“走……走吗？。”被吓了一大跳，粟玛心惊胆战地问。
　　姜止亭笑起来，叫来护士帮她取掉了手背上的针头，然后拉起她的手：“走吧。”
　　粟玛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牵住，只好飞快地穿好外套，跟着他出了医院大楼。
　　他们刚走到门口，便撞见了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
　　其中那个男生在看见姜止亭的那刻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过来：“学长？”
　　姜止亭朝他们点了点头，微微侧身挡住因为见到陌生人而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粟玛，“你们好。”
　　那一男一女的视线很敏锐地落在姜止亭拉着粟玛的手上，顿悟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学长您忙，改天再聊。”
　　粟玛听出了这句话的别有含义，而身边的姜止亭完全没察觉似的，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今天确实有事，下次遇见再请你们吃饭。”
　　那两人好奇地看了眼低着头的粟玛，然后与姜止亭告了别。
　　走出医院，粟玛立刻问姜止亭：“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解释清楚我和你的关系？”
　　姜止亭挑了挑眉：“我和你什么关系？”
　　粟玛顿住了，自己和姜止亭到底该算是什么关系呢……
　　好像超过了邻居，却又没有朋友那么熟……
　　她停下与他继续这个话题的心思，又安静得跟在他后面。
　　“饿了？”他突然问。
　　熊橙点头，声音如同蚊呐：“嗯。”
　　“还不到12点，先随便找找有什么吃的吧。”他看了眼时间。
　　走着走着粟玛的步子愈来愈慢，甚至快要跟不上姜止亭。
　　姜止亭便放缓了脚步，等着粟玛跟上，并排和她走在一起。
　　医院附近一带很热闹，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早点店铺，他们一路走过去，直到粟玛在一家卖鸡蛋仔的店门口停下来。
　　“我想吃这个。”她扯了扯姜止亭的衣服下摆。
　　刚出炉的鸡蛋仔有一些烫手，粟玛从店家手里接过来，手指揪下小小的一块，正准备喂到嘴里去，头顶忽然感受到一道视线，姜止亭正安静地看她。
　　“你想要吃吗？”她一时错觉，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跳动着火花的情绪。
　　“你自己吃。”姜止亭轻巧地挪开了目光。
　　下一秒，他鼻尖有鸡蛋的香气和热气弥散开来，垂眸一看，她举着鸡蛋仔，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吃一点，很好吃的。”
　　小姑娘脸上出现期望的表情，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便缴械投降，顺着她的姿势低头咬了一口鸡蛋仔。
　　香香软软，除了有些烫外，到也算好吃。
　　“好吃吧？”她的右脸上荡出一个小坑。
　　姜止亭的心瞬间震动了好几下，“还不错。”
　　昨夜的雨已经不再下，路面却还是有着不少小水洼，湿漉漉的路牌折射出无数白色光晕，远远看去，像是一种奇异的路灯。
　　姜止亭放缓脚步，出脚顺序正好与粟玛相同。粟玛便低下头，乐此不疲地切换着脚步节奏，直到他和她完全错开了步伐。
　　他突然一停，她立刻刹车看他：“怎么了？”
　　“跟我一起出左脚。”他轻皱着眉，似乎是小小的强迫症犯了，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幼稚。
　　这是这个高高大大，清朗隽逸的男人头一次将幼稚摊开给粟玛看，像小猫翻身露出肚子，让人忍不住温柔。
　　粟玛吃下最后一口鸡蛋仔，哼了一声，不再刻意打乱脚步。
　　两人一路走回了家。
　　粟玛从包里掏出钥匙，刚插进锁孔，姜止亭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是乐队主唱打来的，说是有工作要他立刻赶过去。
　　“你去吧。”粟玛打开门，一把抱起冲过来的蛋挞，“我已经没问题了。”
　　许是真的有些急事，姜止亭难得地没有多言，他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药拿给粟玛，然后迈着长腿下了楼。
　　粟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然后推开门，放下怀里的蛋挞，脱了鞋赤脚走进屋。
　　她拿过鞋柜里一个铁皮盒子，又接了杯温水，盘腿坐在沙发上，将盒子里的药片翻找出来，一股脑全丢进嘴里。
　　直到苦涩味道在整个口腔弥漫开来，她这才端起水杯，灌下一大口水。
　　耳边听到手机微信提示音，随手拿起一看，是姜止亭。
　　是一段语音。
　　粟玛点下播放键。
　　“你靠着窗发呆，我看你发呆而发呆，女孩你太可爱，我不知怎么办，原谅我有点笨拙的少女心，感谢你，出现在那里。 ”
　　伴随着吉他声，他轻柔的又有些欢快唱着。
　　粟玛听了好几遍，在对话框里敲击下无数个字，又一一删除。
　　“我刚发现我发病的时候把蛋挞的毛揪掉了一块……”她转了话题。
　　他很快回复，语气平静，仿佛这条消息的内容十分的正常又普通。
　　“没关系，”他说，“实在喜欢你，连翻脸都没有勇气。”
　　粟玛脸腾地烧起来，“姜止亭接近自己或许就是为了害自己，”她想，“害得自己似乎快要喜欢上他。”
　　粟玛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索性丢开手机，懒懒地闭上眼睛，打起盹来，吃的药里面有镇定安眠的功效，这次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到了傍晚，醒来后活动了下身子，又去厨房找了点肉干喂给蛋挞。
　　直到六点左右，门铃响了。
　　“谁？”
　　“是我。”
　　门外传来姜止亭低而清晰的声音，粟玛放在门把上的手一顿，心像是坐上高空的缆车，七上八下，“有什么事吗？”
　　对方轻轻笑了一下，“有啊，很急的事。”
　　粟玛打开门，“什么事？”
　　“蹭饭，”他的眉间眼梢全是细碎的笑意，手上提着两个袋子，“我买了菜。”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楼层的灯闪了一下。
　　这一刻，似乎深秋时节里的全部温暖，都被揉进了这个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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