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狗

　　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粟玛向所有学者鞠躬道谢。
　　刚抬起头，就在窗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外面传来清冷的男声，略微嘶哑。他似乎是在跟谁交谈着。
　　然后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导师和几个面熟的教授走了进来。
　　学者们纷纷起身和几位教授握手寒暄，姜止亭便在这个时候走到了粟玛面前。
　　“搞定了吗？”他低下头看这个手指不停交缠着的姑娘。
　　她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安静而内敛。
　　粟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环顾了一眼会议室，他竟然……就这么随意地走过来了？
　　嘈杂的学生席突然间安静下来，还在问问题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场的，还有一些站在一旁聊天的，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着那个径直走到讲台上的男人。
　　有几个女生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小声交谈起来。
　　粟玛耳边不停传来窸窸窣窣地讨论声。
　　“这是谁啊？长得好好看。”“卧槽不知道啊，没见过啊!”
　　“你要不要去问问人家名字？”
　　“不了吧，人家一看就是来找粟玛的。”
　　…………
　　大家纷纷朝粟玛投来好奇和调侃的目光。
　　一下子成为人群的焦点，粟玛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将头死死埋进衣服领子里。
　　“搞定了。”她小声汇报道。
　　姜止亭不经意咳嗽了一声。
　　她抬眼看去，他细长的手指正抵着讲台的边缘。
　　外套被脱了下来，随意搭在手臂上。
　　里面罕见地穿了一件暗红色的毛衣，松松垮垮地，仿佛只要踮起脚就能偷偷瞥见男人隐隐约约的锁骨。
　　她就红着脸跟他对视了一眼，也不敢轻易挪动位置。
　　“那，走吧。”他低低笑了一声。
　　“嗯……”粟玛又飞快低下头，将讲台上散落的资料和笔记本，还有签字笔收进背包里。
　　嗯……还有一个小册子呢……
　　她四处搜寻着。
　　“你在找这个吗？”忽然间，小册子被递到粟玛的面前。
　　姜止亭极其温柔用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相抵了片刻，然后又揉乱她的头发。
　　粟玛的耳朵红了一大片，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将册子胡乱塞进包中。
　　很快，门口的几个教授停止了交谈。
　　有一个似乎是隔壁院的老教授，歪头朝讲台上看了看，视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讲台上的人身上。
　　讲台上除了一个擦黑板的学生，便只有粟玛和姜止亭两人，尤为突出。
　　老教授和学者打了个招呼，便朝这边走过来。
　　粟玛忐忑着，心中开始思索自己和这位教授是否有一些交集。
　　似乎……并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向姜止亭身边凑了凑，然后轻声开口：“走吧，这个教授应该不是过来找我的。”
　　姜止亭挑眉笑起来，“嗯，我知道。”他帮她拉好背包拉链，方才慢慢悠悠地补充道：“来找我的。”
　　…………
　　粟玛微张着嘴，傻看着老教授走过来，倚靠着讲台桌，拍了拍姜止亭的肩膀。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姜止亭有礼貌地回答：“接到人就走了。”
　　粟玛心咚咚地跳着，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背包带子。
　　“我就说你怎么有闲心来看望我们这些老人家。”老教授语气揶揄，打开手中的茶杯，酌了一口茶，然后将目光放在粟玛身上，“原来是为了人家小姑娘啊。”
　　会议室里有不少人在偷偷看热闹。
　　“是啊。”姜止亭也不否认，配合地点了点头，“来接我小邻居。”
　　老教授哈哈大笑，对着粟玛道：“他住你隔壁？”
　　粟玛恨不得将自己缩到小角落里去，此时突然被点名，只好“嗯”了一声。
　　身后一群竖着耳朵想看热闹的同学，她的头顶都快要冒出一股热气。
　　“刚刚都没有好好聊一聊，”教授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最近还在搞乐队？”
　　“嗯。”
　　粟玛紧张地将笔帽攥在手里，生怕教授说些什么不好的话来。
　　头发有些花白的教授顿了一下，然后假意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么爱玩。”
　　“还年轻。”姜止亭气定神闲地说。
　　正巧又有两个学者走了过来，老教授和他们握了手，然后聊了几句。
　　有个学者很快注意到了教授身边像个小白杨一样的姜止亭，“这是您的学生？”他好奇地问。
　　教授将手背在身后，笑容满面，“是啊，这是我以前带的最有天赋的学生。我前年给的那个课题，只有他做出来了。”
　　学者感兴趣地又问了一句，“小伙子现在在哪里读研？”
　　姜止亭摇了摇头，“没有读研。”
　　教授砸了咂嘴，一巴掌拍到姜止亭后脑勺上：“这小子，一点都不上进。”他提高了音量：“浪费老子的一片苦心。”
　　会议室里的一众学生：“……好复杂的情况……”
　　姜止亭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不是上个月还发了一个小程序给您吗？”
　　这下教授更生气了，“你那明明是让我免费帮你完善那个程序，然后去讨小姑娘欢心!”
　　粟玛晕乎乎的脑子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她抬起头，讨……谁的欢心？
　　“…………”姜止亭的身子有一瞬间僵硬。
　　教授反应自己说漏了嘴，立马换了脸色，咧嘴笑起来：“我什么都没说。”
　　众人：“…………”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教授朝姜止亭摆了摆手，“记得有空来看我，走吧!”
　　姜止亭点头应下来，然后回头，一把捉住粟玛的手，带着她出了会议室。
　　手背传来温热的感觉 ，粟玛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就那样任由他牵着，一路跟着他下楼梯，出了教学楼。
　　下楼的时候，姜止亭加快了速度。
　　她便红着脸赶上他的步子，也不敢动一下那只被他握住的手。
　　两人都没有说话，之间却流动着淡淡的默契。
　　直到出了校门，姜止亭咳了一声，主动开口：“刚刚张教授说的那个程序……”
　　“嗯？”粟玛想了想，“讨女生欢心那个？”
　　她话还没说完，他便头一次急迫地解释起来：“不是讨女生欢心的!”
　　“……哦。”
　　“是个美食菜谱软件，我加了一个模拟制作的功能，打算送给你的。”
　　粟玛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糯米小牙，“谢谢你。”
　　男人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小巧的嘴唇，喉咙突然有些发干。
　　他面不改色地转过头，“当做你之前给我做饭的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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