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本是女郎

　　正午，白家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还出动了白西羌亲自接待。

　　白家正厅一位橙衣女子乖顺地坐着正是前日茅屋中的女子。

　　“灵芷这一路来辛苦了，你爹前日便是修书与我说你该是快到了，我寻思着你这拖了两日可是路上遇到了难事？”

　　“回白叔叔，前日不小心伤了脚，想着不能如此见白叔叔让长辈担心，便在城郊一处无人的草屋中歇了两日，待伤痊愈了才来。”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五家都是前夜才接到月见仙院的消息，那时想必你已是快到安陵，你爹说干脆让你与我儿一道前去月见仙院，也算是培养培养感情，为日后亲事做打算，灵芷可愿意？”

　　陆灵芷害羞的点点头，她与白商陆的亲事是两人五岁时家里便说好的。他爹本是意属颇有慧根的白商羽，可是她更喜欢和白商陆一起玩儿，陆家不论是她大伯还是小叔都是生的男儿，她自家上面也是三个哥哥，作为陆家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放在掌心里宠，绕不过她的纠缠他爹便是答应了将她许配给白商陆。

　　如今十年过去了她也是及笈可以嫁人了，不知白商陆现在又是哪般模样？还记得他们十岁相见，他穿着棉袍子裹得像只白熊，现在可是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公子？

　　“十一，去将商羽和商陆叫来。”
　　“是。”

　　过了一会儿，十一步履匆匆地赶来在白西羌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让白西羌本放在扶手上的手陡然握紧，横眉倒竖全然不同先前温和的样子。陆灵芷想着是不是有是什么大事发生。
　　确实有大事，还不止一件。

　　十一到了白商陆的房们口，一屋子下人哆哆嗦嗦地告诉他二公子只留下了一张字条清早便不见了人影。十一把那字条瞧上一瞧，心里恨不得捶床！方才来的路上，管家说昨日杨家府中去了飞贼，将他家的镇家之宝逆天鼎给盗走了，城主下令封城三日，公子们的行程恐是要搁置了。本来此事就会让家主不高兴，现在二公子还修书一封离家出走了，他这日子可别想安生了。

　　陆灵芷见着白西羌面色难看，也不再多语，只品了一口茶。这时候，白商羽一身蓝白校服翩翩之姿出现在了正厅里。

　　“不知父亲唤儿前来，所谓何事？”

　　“商羽，这是灵芷。十岁时你们见过的可还记得？”

　　“商羽哥哥。”陆灵芷起身拂礼，笑着唤了一声，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心里确是更加期待那还未见之人。

　　“灵芷自小温和娴静有大家之风，商羽自是印象深刻。”

　　“灵芷，你白叔叔记忆不好，方才才记起。商陆那孩子已经先一步踏上了求学了，商羽因有些琐事要处理便没有与其一道出发。今日你们是见不到了，你刚来安陵府，先休息几日在与商羽一道去月见，我派人知乎商陆一声让他慢些走等你们集合。如此可好？”

　　陆灵芷低垂这眼答道：“自是全凭白叔叔安排。”

　　白西羌点点头，颇为满意地看着下首乖顺的姑娘。心道:这丫头不错，如此那混小子要是还继续和百里家那臭蛋厮混，老子非要打断他狗腿。

　　十一悄咪咪地打量了白西羌一眼，瞧着他家家主这股子吹胡子瞪眼的劲儿，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想当年他之所以愿意拜在白家门下，就是因为传闻中的白西羌风度翩翩，仪貌甚端，哪知自打白商陆出生以来又当爹又当娘，外人可是不知，但他日夜鞍前马后又怎么看不出这‘风姿无二’的白西羌早就被劳成了莽汉心。

　　百里山姜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知道白商陆没跟上来也不慌，让他见见世面知道她的重要性也好。一人一狗在路上没事扑扑蝴蝶，打两个野果子甚是开心。

　　另一边，白商陆扛着两个大包袱气喘吁吁，还辨不清路，一遇到岔路口就开始犯难，最后索性都抛骰子来决定，点小走左，点大走右边。

　　到了正午的时候，百里山姜进了一小镇，镇子虽不大，这热闹繁华确是比得上安陵城。茶楼酒肆比肩接踵，秦楼楚馆处处可见，一派富饶之象。百里山姜没曾想到，这般的荒山野岭内居然还藏有如此桃源。她掂了掂自己的肚子，又觑了眼黑黑望着她可怜巴巴地模样。

　　蹲下来拍了拍它的狗头，道：“黑黑走，今个我请客你只管敞开肚子吃。”

　　“汪汪汪……”黑黑很欢脱居然还像兔子般打了堗子。

　　百里山姜挑了个气派恢弘的酒楼，八宝膳粥，豆沙卷，芙蓉鱼骨，荷包蟹肉，百鸟还朝……满满一桌子菜，引得周边几桌人啧啧啧称奇。

　　“这小公子真他娘是个人物，一顿吃得比我们几个壮汉都多。”

　　百里山姜心道：怕人不知道你是壮汉，吃得多就吃得多还要骂我娘，也不知道我娘在家可打了喷嚏没。

　　百里府。芸娘刚吃过午饭，还未退桌子就连连几个喷嚏，百里苍术心头一紧赶紧唤人拿来了外衫。他这个媳妇儿就是身子弱了，都怨他，若不是生孩子亏虚了身体。哎。

　　“怕是外地来的小公子，有钱，能烧。”

　　“确实，见着那狗没，是喂的王八肉，当真财神爷。”
　　百里山姜喝进去的酒，一下就喷了出来，这里当真是平静安生，老爷们儿没事干也学起了着如何练就八卦嘴。她心里笑笑，甚为满意的看了眼自己鼓起的肚皮，又见得她那本就不瘦的黑黑肚子也宛如装了球，便整整衣装结账走人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同酒楼中小厮打扮一样的人领着一帮子黑衣大汉往酒楼里，那些大汉手里架着一个身量和她一般的公子，那小公子被凌空架起，双腿在空中胡乱地蹬着，活像一只要被剥皮的青蛙。

　　百里山姜本来就是随意的扫一眼，出门在外她也不愿多管闲事。不过这一眼当真是让她心动了动，甚为欢喜。

　　这小公子包子脸，弯弯眉，杏子眼，再加上殷桃小口一点点，模样真的极为可爱，有点像她幼时玩死的那只小白兔。

　　这种面貌再加上那浅粉绣着桃花纹路的衣衫，外面还笼着轻纱，锦带束起的细腰——啧啧啧，果真是英雄堪折杨柳腰。

　　她低头向自己腰间望去，越发称赞，这人的腰居然是同自己有得一比，而且那胸脯还略微鼓胀，莫非？

　　若说白商陆的妖颜让她惊为天人，那这小公子的萌态便让她想收入囊中。百里山姜当即决定一定要救那小白兔。

　　小厮边向着店内走，边骂道：“青天白日的居然还有人敢吃霸王餐，你以为逃得过小爷的手心吗！小爷在这回香楼干了六年还没几个打手了不成。”

　　百里山姜看着小白兔被提到柜台前。小嘴嘟起，大眼委屈巴巴的看着低小厮，一言不发。

　　“小公子，你今儿要是不给钱就别指望离开这回香楼。”小厮一手叉腰，将那柜台一拍，吓得那小白兔肩膀一抖。百里山姜叹了口气，喃喃道：“这店小二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此话一出，周围的一众大汉都震惊地看着她。

　　百里山姜如芒在背连忙摆摆手向着周围嬉笑道：“各位不要在意，不要在意，继续观赏，继续观赏。”

　　“小哥，我之前是真不知道口袋里没钱了，你看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也就吃了一盘烤鸡，一条水煮鱼，两碗饭不是。”小白兔声音糯糯的，听着似有种吃了芝麻汤圆的甜味，还有忽闪忽闪的眼睛把那吼人的小厮都给怔住了。

　　转而，那小厮心道：见了鬼了，明明不给钱的是他，这眼神倒是看得老子心里生愧。阿牛，你要坚守住！不然扣的可是你的娶媳妇儿的钱。

　　“你少废话，给钱。”小厮一扭头换了张凶神恶煞地脸看着小白兔，手摊在他面前。

　　“小哥哥，我……我是真没钱。”

　　“汉子们，你们给我揍。”

　　“慢着。”一道清脆的喝声。

　　百里山姜实在是看不下了，自人堆里走了出来，腰间的乌笛不知何时被抽出。左手握着，另一端与右手相击，一下一下跟着步子，十分的闲适。

　　她看着那小白兔看她的眼神活像是见了再生父母，不由得轻笑。殊不知这一笑明媚皓齿印入了别人的脑袋，纵是此时为男儿身也成了那人一生萧条的开始。

　　“本公子愿为这小白……咳，小公子付钱，小哥可是愿意退一步，此事就此作罢。”

　　那小厮眼睛一骨碌转了转，他只是不想被扣工钱，有了冤大头，他又何苦在找人麻烦，再说了那小公子模样那般真是教人不忍欺。

　　“公子若是愿替其付钱，我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百里山姜大手一挥，一张银票轻飘飘的落下。众人唏嘘不断，娘诶，哪有人这般撒钱的！

　　小白兔也是嘴角抽了抽，这救他的公子莫不是不懂钱银。

　　“你看，我先前就说了。这公子是个烧钱的。”

　　“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恩恩，恩恩……”

　　百里山姜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闹了笑话，以前在安陵城的时候家里的东西都有人置办，出了家便有白商陆这个钱罐子结账。她唯一自己亲自付账的还是那次她爹叫她去买香油，他爹给了他一锭银子。回来时，问她：“剩下的钱呢？”

　　她心道奇怪，王大娘也是要找她钱，她说这香油哪能这么贱卖，接着不管大娘怎唤都不回去了。

　　后来就听他爹叹道：“罢了，你愿意接济弱者也不是坏事。”
　　方才，她自己结账时，掌柜的直夸她大方，才知道是钱给多了。仔细一想，她似乎是真的懂银钱这档子事儿。脸上有些臊人，她也不顾这些汉子们的说道，快步出了回香楼，连心念念的小白兔都没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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