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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1
在樱井翔度过28岁生日后的第一天，母亲非常平心静气建议——“适当接触些合适的女孩子”。
这也是500余日间隔里，翔君唯一一次同自己的妈妈，聊起青木良。
“我对她，是无法放心下的。”
从2008年到2010年，樱井偶尔想过，当谈起父母在青木良问题上做出的抉择，他应该怎样表态，才可以尽可能保护所有人。
喜怒哀乐回转在季节里，三方都小心翼翼，或者说忌讳莫深。
［总要被带走，人类本就是善忘的动物。］
与青木良的相见，变成会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的随机事件——没有主动来往的任何联系，没有生日祝贺，没有新年问候。
各自充分忙碌，甚至十周年演唱会过后，他们在彼此的真空地带，已经又度过一个完整的冬天。
但当母亲以为时间足够久了，状若无事敲破玻璃，站在另一头始终保持沉默的翔君，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如此真实直白，毫无情面。
［或许正如她曾说过的，我们已经在渐渐变老。］
老到他不去言辞激烈拒绝父母，却也再无法接受任何人干涉他的人生。
“关于所有与她有关的故事，现在我想自己决定结束的时间。”
像说着天气，像聊着日常，樱井翔放下精心煮好的茶，从衣架取过大衣，独自离开世田谷。
也正是那天，他得到了关于早年西狩秘书的人事档案。
不凭借任何家族的力量。
无法改变各自出生，出身的樱井翔，如果真要说两年里做了什么，那至少，已经可以问询这一切。
直到与青木良在葬礼上相见，樱井手头存下的资料和文件，代替原本放在这里几年的胶盒，尽数藏进了港区衣柜暗格。
胶盒装过一本相册，厚实程度足够记录生命中无数刻骨铭心时刻。
东工大，庆应，东京巨蛋，国立……这些赫赫有名的场所；便利店，家庭餐厅，图书馆，练琴房，单身宿舍，港区公寓……这些不为人知的角落。
其中任何，都不曾被拿出向朋友炫耀，与家人分享，但翔君不是没有计划过。
——哪部分适合一场举世隆重的告白，哪部分需要交给婚礼舞台策划起承转合。
直到她带走相册。
直到樱井选择将就要到来的真相，放进暗格。
……
……
“青木良，我送你离开，不是为了让你自愿进入更大的危险无法脱身。”
甩开行程本，他看见钢笔随着弹跳，很快消失在座位狭小的黑暗间隙。
金属光泽冷冷一闪而过。
［现在的sho君居然会无法控制脾气？？？］
连最亲近的manager应该也不能相信。
车内空调出风口全部避开良，香薰依旧小叶茉莉，杯座里放置大半瓶soda……都是她的习惯，他还在清楚记得。
［这就是我深爱的男人。］
心痛狼狈到极点，但不让樱井阻拦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青木良双手在方向盘上颤抖，死命咽下喉管的抽搐。以为今生都不会说出的话，尖锐如同耳光扇出。
“那你当年去三.八线取材的时候，我有干涉吗？！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她太清楚让他妥协的办法了。
太清楚怎样用力推开，然后越来越远了。
西狩家决绝狠心的DNA，完整传承在良身上。
她罪有应得。
……
海浪声不知何时彻底消失。
青木良手机铃声响起第二遍。
剑拔弩张隐匿进沉默表象，拽过半边嘴角，樱井翔眉目低垂。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野川健之】
是这样写着。
“你先接电话吧。”
点燃香烟独自站到车外，他咬紧下颚内壁屏住呼吸半晌，想继续寻找海的位置。
［如果我是当年的西狩伯父，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道路太过偏僻，只有被树影挡了大部分的灯光，衬托铃声破碎，被风加上失真音效。
翔君有点无法确定是不是脑内幻听了旋律，回头看到青木良正要打开车门。
“晚上好，健之先生。”
音乐停止，她走到他身边，接通电话。
“很抱歉现在才接听，请稍微给我些时间。”
捂住烟气，樱井背对青木良的方向。
“无法回应你的心意…我还是更想注重工作…对不起。”
他听她又道了一声歉。
“是的，对不起。”
［青木良，我该拿你怎么办？］
有关她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樱井亲耳听着它如何结束。
但这带不来任何窃喜，不是7年前他将她诓留在东京的自满狂妄。此刻翔君胸膛只有庞大厚重的无力，和未知深刻的恐惧。
“良，我也会害怕。”
她轻而易举就能将他击倒。
多可笑啊，樱井从来构思严密的大脑，甚至已经开始漫无边际想象青木良陷身核心机.密，真正受限受控在国家“保护”，度过余下半生。
——更可怕的是，她优秀的工作能力与态度，只要拥有时间，机会，翔君便不是无稽杜撰。
况且，再没有比用“秘密”掩盖“秘密”，更好的控制办法。这就意味着，即便被人知道，恐怕那位也相当乐见其成。
“身份”什么的，就完全无所谓了。
烟灰烫到樱井翔，他却没有发现。
“害怕。”
咀嚼过两字，她轻轻吐出。
“樱井桑，其实在被上面告知F岛项目时，我有拒绝的余地。”
这附近的海在哪里，青木良不仅知道，而且到访过。
他想到的，她也想过。
“果然还是不甘心吧，你看，我总是有太多无用的不甘心。”
哪怕只有一次，和他私奔到海边，旁若无人拥抱，亲吻，或者共赴死亡。
“为了活着，我的少女时期充斥怨恨；为了活着，我离开东京；为了活着，我畏惧改变……”
拿出同样的烟，她姿态老练，从樱井嘴边借火。
第一口云雾模糊距离，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樱井翔安静的像座仅仅矗立天地的雕像，任青木良没有顾忌点燃香烟。
因为他听到她的泪了。
“如果再为了活着，拒绝这个项目，那我就会失去向上爬的机会，以后总有天达到放弃工作的程度。”
凭什么？凭什么！
“樱井桑，我不甘心。”
“嗵——！”
二十代初被翔君留下的那缕火苗，在他即将进入三十代时，烈焰燎原。
究竟是谁先拉住对方手的，并不重要。都用了全力，十指如同在角斗，最终他锁住她，凶狠结束距离。
撕咬出伤痕的亲吻，还有被人夺下掐灭的半支烟。
“青木良，你要长长久久活着，直到有一天来参加我的葬礼。”
呼吸相接，良却不知道樱井现在阖紧的双目中，包含怎么样的心情。
“然后造成恐慌也好，让你为难也好，我都会在当众宣读的遗嘱里，留下“要和青木良合葬”的话。就算到时你不……”
“我愿意。”
唇上还流着血，汗水湿透良攥着的衬衫。
大概只有死亡才能将他和她写做一排，也只有“身份限制”的某天，她才会停下向上爬。
在这之前，应该要经过几十年，中间两人会因为无数选择和决定，渐渐相远，马不停蹄背道而驰。
而所有的起源，是樱井在承担自己的不甘和怨恨，哪怕害怕还支撑着她。
而良可以回报的只有“活着”。
活到翔君生命尽头之后，真的出现惊世骇俗遗愿之后。
——在那时，再说一次“我愿意”。
就像今晚一样。
［如果有来世，青木良希望和樱井翔去看大海。］
他们该继续去宫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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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稳住，再那么几章，会安稳甜一段。。。作者埋梗到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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