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味暗恋

　　其余三个舍友已经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有人过来敲敲他的床，叩叩两声，示意他时间已经不早了。
　　许放低低地应了一声，在床上坐着，不知所措地抓了抓脑袋，随后表情古怪地在回复框上输入：【你这一嚎我差点以为我在梦里猝死了。】

　　他还没发出去，突然注意到语音条的发送时间。
　　凌晨三点半。

　　许放的指尖一顿，疑惑地盯着那个时间。
　　做噩梦？

　　很快，他把刚刚的话全部删掉，改成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知道了。】

　　-

　　林兮迟属于那种很少哭，但一哭就基本停不下来的人。所以昨晚她哭出来后，在阳台蹲到差不多天亮才重新进了宿舍里。
　　除了昨晚最后忍不住喊出来的那句话，别的时候她都强行压抑着声音。
　　倒也没把舍友吵醒。

　　怕明早眼睛会肿，林兮迟还特地拿毛巾沾了点热水来敷眼睛。
　　结果第二天眼睛虽然肿得不明显，但眼眶一圈还都是红的。因为睡眠不足，眼睛里还布满了血丝，她把妆容比平时化得浓了些依然遮不住那股憔悴。

　　林兮迟今天早上和下午都满课，晚上没有课，但八点半到十点有晚自习。晚自习结束后，还要到饭堂跟体育部的人开一个小会。
　　除了下午下课到八点半那段时间，其余时间都被排得满满的。

　　上午第一节课是专业课。
　　一般同一个宿舍的都是同班同专业的，所以除了选修课，林兮迟和舍友们别的课程上课时间都是一样的。
　　四人一起出了门。

　　林兮迟起得晚，洗漱和化妆都匆匆忙忙的，到现在才有时间回想昨天半夜做的事情。就连她都也觉得自己傻又神经兮兮的。
　　她不知道许放会有什么反应。
　　大概会说她有病吧？
　　林兮迟郁闷地打开微信看了眼。

　　她刚看到许放的消息，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回复，画面立刻切换成来电显示的界面。
　　许放打来的。

　　林兮迟按了接听：“喂？”
　　她的声线因为昨晚哭过，变得低哑了些，平时的朝气蓬勃荡然无存，就像是凋零的植物，恹恹的，没有半点生气。

　　许放大概也在去教学楼的途中，电话那头有些吵闹，都是人群的说话声。
　　听到她的声音，许放低低哼了声，单刀直入：“昨晚梦到我死了？”
　　“……”林兮迟皱眉，“你说什么呢！”
　　“那你哭个屁。”

　　想到昨天那样毫无仪态的大哭，林兮迟也有些难为情。她抿了抿唇，小声说：“你打来干嘛……”
　　“没事。”许放顿了顿，无端道，“以后给我打电话。”

　　“什——”
　　林兮迟话没说完，就被许放的一句“挂了”中断。
　　她放下手机，呆滞地盯着退出通话界面的屏幕，完全没懂他刚刚的意思。

　　-

　　昨天那一梦，许放因为病痛而脆弱绝望的模样，大大地刺激了林兮迟的回忆，导致她完全记不起许放现在健康而强壮的模样。
　　脑海里全是那时候骨瘦如柴的许放。
　　就这么想了一上午后，林兮迟在微信上约了许放一起吃晚饭。

　　林兮迟今天上的所有课都是必修课，所以从上午到下午都是宿舍四人行。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林兮迟走出教学楼，一眼就看到站在左侧第一棵树下的许放。看到他那副精神的模样，她胸口的那股惆怅瞬间散去了不少，转头跟舍友道了别。

　　林兮迟走到他的面前，站定，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一开始许放还任由她盯，几十秒后，他忍不住抬手把她的脑袋往另一侧推，皱眉道：“看个屁。”
　　林兮迟乖乖地把视线挪开，没回应，抬脚往饭堂的方向走。
　　“走吧。”

　　得到这样的反应，许放非常猝不及防。如果是平时，按正常情况发展，林兮迟肯定会顶着一副正正经经的表情，指着他说：“是啊。”
　　许放疑惑地盯着她的背影，跟在她的后边。

　　气氛低沉。
　　往常这个时候，一般是他走在前面，林兮迟跟在他身后，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一大堆能把他气得直冷笑的话。
　　而今天，她这副仿佛在说着“你怎样我都听话”的乖巧模样，居然让许放浑身难受又不自在。

　　许放先沉不住气了，语气略显烦躁：“你喊我一起吃饭又不说话？”
　　“哦，那我说话。”林兮迟思忖了下，冷不丁开始输出，“许放，你的五官真的太完美了，从额头到下巴，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唇，无一处不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
　　“……”
　　“还有你的身材，我从没见过有人有一副天神般的容貌的同时，居然还有这样的——”

　　许放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然后盯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你有病？”
　　林兮迟没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给我正常点。”许放冷着脸地瞪了她一眼，把手松开，又心有余悸地补充了句，“再那么多废话你自己去吃。”

　　林兮迟也很无辜：“不是你让我说话吗？”
　　“……”许放懒得理她。
　　“如果你要让我按平时那样说话，”林兮迟立刻摇头，“这是不可能的，我昨天已经发过誓了，我绝对不会再跟你对着干了。”
　　许放完全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能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皱着眉道：“所以你之后都要这样跟我说话？”

　　“如果你不喜欢这种方式我可以换别的。”
　　“比如？”
　　“我可以委婉一点。”
　　“……”
　　林兮迟继续尬吹：“许放，原本我觉得你身上的这件短袖真的好丑，但穿在你身上，我突然觉得不丑了。不，不是不丑了，我觉得，你的短袖可以去参加选美比赛。”

　　许放深吸了口气，决定从根源下手：“你昨天做了什么梦。”
　　林兮迟顿了顿，想到那个画面，情绪又低落了，她也没隐瞒，诚实告知：“梦到你初一的时候肠胃出问题，吐到休克被送去医院了。”
　　“然后你一醒来就这么折磨我？”
　　林兮迟被他这话噎到了：“什么就折磨了？我夸你还不好。”

　　“你这样说话我起码少活二十年。”
　　“……”

　　林兮迟顿了几秒，又抬了头，眼睛骨碌碌地，跟刚刚在教学楼外面的眼神一模一样。
　　正当许放想像刚刚那样把她的脑袋推开的时候。
　　林兮迟开了口，说：“你长得好像个傻逼。”

　　见许放的脸色再度变得阴沉了起来，林兮迟立刻怂了，弱弱地补了句：“这不是贬义。”

　　许放：“……”

　　-

　　许放七点有篮球队训练，所以他五点就已经吃过饭了，此时也只是因为觉得听电话里林兮迟的情绪不太对才过来陪她吃饭。
　　他给林兮迟打了份饭，放在她面前，不耐烦地催促。
　　“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林兮迟咬了口饭，含糊不清道：“感觉我说什么你都不高兴。”
　　“知道就好。”
　　“那我……”

　　他冷着脸打断她：“吃饭。”

　　林兮迟坐在他对面，小声抱怨：“好不容易想对你好一次你都不接受。”
　　“……”
　　“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许放垂眸玩着手机，没理她。

　　“我对你好你凶我，我骂你你也凶我，你说我们应该怎么相处。”

　　许放忍无可忍，抬头看她，突然开口说：“迟迟。”
　　林兮迟瞬间沉默。
　　他面无表情，语气毫无起伏：“可爱的迟迟。”
　　“……”

　　“沉鱼落雁，貌美如花，如花似玉的迟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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