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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和柿子
老人家大多喜欢小孩,觉得热闹。
方家太奶奶坐在红木椅上,笑眯眯看着前面俩人。
方悠岁猛甩头,撇清干系:“太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方老太太笑着不说话。
傅云净狂摆手,解释:“我是蔺年的同学。”
方老太太继续微笑,还顺手拉住一旁的杜蔺年问:“这是你同学啊?年年看看,和姐姐配不配。”
杜蔺年哪会看什么配不配的,只知道点头。
傅云净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扯过她衣角,低声说:“瞎点什么头。”
杜蔺年一顿,连忙摇头。
见她这样,傅云净翘起嘴角,满意的捏捏她头顶的大丸子。
两人自然而然透露出亲昵,方家几人看在眼里,俱是诧异和欣慰。
诧异于杜蔺年愿意与别人亲近,也欣慰于她的这种改变。
杜薇君早听到了外头的笑闹声,偷偷站在楼梯口往下打量傅云净。
十几岁的少年,长相帅气,穿黑色印字T恤,背着个双肩包,望向蔺年时,不自觉露出笑意。
杜薇君点头,是个不错的男孩子。
理了理头发,她笑微微下楼来,询问杜蔺年:“年年,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你来安排他的房间,好吗?”
杜蔺年不会说不好。她站着想了会,才拉着傅云净书包旁边的带子,把他往楼上带。
杜蔺年的房间在右转第一间,对面有一间客房。
她打开客房门。
白墙上只有一个几何形铁艺墙饰,原木家具,两米宽的大床上是成套浅绿色床上用品。房间带阳台,阳台上种花种草,阳台外是一片树林。
远远看去,树林里红、绿、黄三色树叶夹杂一起,有布谷鸟偶尔叫上几声。鼻尖飘来的是桂花和草叶的清香。
别有一番乡间风味。
杜蔺年带他在房间走一圈,认真问他:“可以吗?”
傅云净露齿一笑,略显凌厉的眉眼弯起来。他又捏了捏她的丸子头,满意的说:“这里很漂亮,我很喜欢。”
杜蔺年见他喜欢,也露出个浅淡的笑,连声音都略略高了些:“我带你去我房间。”
她常听赵紫玉唠叨假期时邀请了哪个朋友去自己家玩,又怎么在房间里一起看书,一起趴在床上玩游戏。
这对杜蔺年来说是很新鲜的。
她从未邀请过除方恒、方悠岁之外的朋友和她一起玩。
几步走到对面房间,推开门后,杜蔺年隐含期待地望向傅云净。
傅云净跟在她身后进屋。
入目的是白色圆床,毛绒绒地毯,和童话故事里公主喜欢的梳妆台。
傅云净一阵沉默。
杜蔺年看着他,看着他,渐渐的垂下嘴角。
她难得敏感地察觉了傅云净震惊和微带厌恶的情绪。
可她分不清傅云净的厌恶指向什么,她只知道是因为自己。
她默默松开推门的手,慢腾腾走到床边。
可怜兮兮的抱起床头那只大垂耳兔公仔,用脸蹭了蹭,才回头来,眼里水汪汪的,说话语气也委屈巴巴的:“你不喜欢。”
对于新朋友不喜欢自己房间这事,杜蔺年觉得很受伤。他送了她小猫,她很喜欢,可他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她不知道。
其实像傅云净这种喜欢黑白灰,时常一脸酷帅狂霸拽的男孩,大多都不喜欢幼稚公主风。
偏偏他还不太会遮掩感情,本能的流露出了不喜欢的情绪。
被她那么一看,听到她软糯的声音。傅云净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不常卖萌的人卖起萌来简直要人命!
他恨不得把这小可怜抱在怀里死命揉几揉。
忍住冲动,傅云净挠头解释:“你的房间很可爱。”
杜蔺年抱紧小兔子,不解的问:“可爱吗?”
她并没有意识到可不可爱。
从小住在同类型房间里,她已经麻木了。
唯一让她有感觉的就是圆床睡起来太不方便。
“是啊,很可爱。你喜欢这样的风格?”
傅云净试图转移话题。
“不喜欢。”
杜蔺年答得很诚实。如果硬要说喜欢的话,她更喜欢悠岁和哥哥的房间,没那么眼花缭乱,看起来更舒服。
“……”
傅云净一瞬间觉得很挫败。有种马屁拍在马腿上的无力感。
*
下午的时候,杜薇君带着方恒、方悠岁去拜访附近的长辈。
杜蔺年扶着棵丹桂树,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妈妈的车远去。
桂花树上结出红色小花朵,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像一场红色的雨,隔绝了她和远处。
忽然一顶草帽盖在头上,她伸手系好,就看到同样戴着草帽的傅云净大摇大摆提了个桶子往外走。
“快跟上,太爷爷说后山有不少板栗树,我们捡板栗去。”
杜蔺年忙跟上。
山路很难走,到处都是绿草,有人膝盖那么高。视线被枯黄树干和枝枝蔓蔓切割成许多小格,小格里漏点光。
山里蚊虫多。俩人都是细皮嫩肉的,一挨上就是个大包。
傅云净暗恼自己没做好万全措施,目光往后瞥了瞥。杜蔺年走得磕绊,还不时左瞧右看,不留神被枯藤绊住趔趄了下,幸好及时扶住了手边的树干,才没摔倒。
傅云净咬了咬唇,放下桶子,甩了甩手说:“这桶太重了。”
“我可以提的。”
杜蔺年伸手去拿桶。才提起,傅云净又飞快的拉住提手的另一边。
她不解的扯了扯,傅云净瞪了她眼,两颊微红。轻咳一声,他别过脸去:“我们抬吧。”
“哦。”
两人一路往前走。有傅云净在前间接牵着,杜蔺年总算走得稳了。
走了不一会,就看到颗很高的树。树看起来没甚特别,倒是树下堆了不少刺球。
“是板栗。”
杜蔺年惊喜的指给傅云净看。
刺球有青的,也有枯黄的。大多开了口,剥开来一看,是一颗颗饱满的板栗。
傅云净第一次见带刺球的板栗,稀奇的用树棍拨了拨,小声嘟囔:“这玩意儿真丑。”
难怪太爷爷在桶里放了手套。
傅云净左右看看,周边有好几棵板栗树,视线能看到的远处竟还有棵柿子树!
他往柿子树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叮嘱:“在这等我,不要乱跑。”
杜蔺年没管他,捡了根枯枝在草丛里拨弄毛刺球。把刺球拨到一处光秃处,她扔掉树枝,小心翼翼翻动毛刺球,用手掰着开口处,用力把口子撕开。有毛刺扎了手,她搓搓手指继续。
好不容易捻出三颗板栗,她也不嫌脏,咬开来。
新鲜板栗的绒毛很容易剥,一颗完整的板栗很快就剥好了。板栗肉黄灿灿的,上头有沟壑纹路。
她从裤口袋里拿出纸巾,垫了三张在地上,剥好一颗就往上放一颗。
等到她剥到第五颗时,傅云净回来了,手里拿了个柿子,黄不黄绿不绿,看着半生不熟的,见到她,献宝似的嚷嚷:“蔺年,我刚摘的柿子,给你尝尝。”
杜蔺年也捧起纸巾,递给他,眼睛都在发光:“给你吃。”
傅云净捻了一个放嘴里,一口下去,清甜多汁,又嫩又清新。
“好吃!”
杜蔺年眉开眼笑,把包板栗的纸巾塞他手里,接过柿子,新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在傅云净晶亮的目光注视下一口咬了下去。
涩,麻,微苦。
不挑食的杜蔺年狠皱了眉,被古怪的味道刺激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妈有教过当着别人的面尝他做的食物,是不能吐出来的。
她难受得想要咽下去,奈何喉咙像有了自主意识,死活不肯打开。她一手兜着嘴,急得在原地转圈。
傅云净也急了,他吃过柿子,倒从不知道柿子还有这等威力。
他抓住杜蔺年,不让她乱转。掰开她的手,又急又气:“吐掉,快点。不好吃就吐掉!”
杜蔺年“哇”的一下吐了柿子,傅云净趁机往她嘴里塞了颗板栗。
板栗的味道冲散了那股麻涩味,杜蔺年这才缓过来。
傅云净抽出张纸,擦干她脸上的泪,半是无奈半是忧愁的说:“你傻不傻呀,不好吃就不要吃,知道么。不管是什么,不喜欢就不要了。”
杜蔺年半懂不懂的点头。
她不喜欢涩口的柿子,可她喜欢他给的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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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净:想把好的东西留给对方,这大概就是情侣模式!
杜蔺年:……
所以你觉得自己给的是好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