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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陌路
执明坐于石室里,打开画轴一副一副细细品味慕容离的心境,自己往日的一颦一笑原来一直都在慕容离的眼里,如此美好。
“生时不共作荣华,逝去还留凡盛世,若此后无你共享,这些东西我又要之何用。”如今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铸成,就连大喜大悲都没资格有的便是自己,只能捧一颗滴血的心,独自默默承受着这刻骨铭心之痛,曾经以为是他辜负了他,如今才发现是他辜负了他,而且无法挽回、无法弥补。
“红尘陌路,笑忘成书,”执明卷起画轴,放入旁边的画筒里。
今日是慕容离的‘七七’,执明已览完所有画像,却也只能读懂慕容离几分心情,这已足以让他心痛终生。
散在案几上与地上的画轴全部收到了画筒里,足装有五个画筒之多,案几上空空如想,烛台上积了厚厚的蜡泪,他进入这里时也是积着厚厚的蜡油,他清理后现在又积满了。
案几下放着一个两尺长一宽的木盒,这是他最后去碰的东西。执明把箱子抽出来打开。
里面放着七卷绫锦旨书,一副画轴,执明先打开画,一个稚嫩水灵的孩童手捧一团羽琼花置身于满庭羽琼花丛里,着黑底锦衣华服,用一支血玉簪挽着发髻,眉清目秀,有些自己小时的影子,执明不明所以的放下画,打开绫锦帛书,上面都是任命书,分别是:
钧天、玉衡、天璇兼并为一国,定都钧天旧城,由方夜任钧天国主。
萧然任天玑国国主。
庚辰任天枢国国主。
开阳与瑶光为天权附属国,由执宴任国主。
慕言任嘉城郡郡丞。
清羽任墨瀛关城守。
最后一卷是慕容离让天下共主位于执明。
这些都是慕容离书写的,如其人一般清秀淡雅,字字珠玑。
他给身边的人都安置好了归处,那他的后半身将做何打算?那些圣旨都没有盖上印鉴,是他还来不及喧召,还是在等待着合适的时间?
执明望着前面一堆圣旨,犹如刻骨之痛,他就任自己这么心痛着,以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他活该千刀万剐。
石室里的七剑突然轻轻颤抖,似在相互牵引着,一会儿功夫便颤抖的越发强烈,剑身触碰着剑座,发出哐哐的声响,执明凝住气息盯着那七剑,等待着它将会发生的事……
石阶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见对面有个身影走进来,一身穿着黑底白边华服的孩童,手里紧握颤抖着的灼影剑,一路举在前方走进来。
执明霎时明白过来,他是受着灼影剑的指引走进来,等他看清楚那孩童的容貌,整个人已诧异不已,那是阿离画像上之人。
他不容得慢慢思量,突然起身跃起,只想抓住那孩童。
执念一时好奇,想趁着夜深过来看看如今的明月楼如何了,不曾想受着灼影剑一步步牵引,鬼使神差般步入了石室,当他发现石室里的执明时便以雷霆之势往回跑。
执明追出在石室口拔出了剑,来到到木屋里,仲手拦截到了还分不清出口的执念,执念身材娇小一低头从他的手臂下蹿了出去,执明一回头,只见执念已跑出了明月楼。
“来人,来人……人都死哪去了……”执明声嘶力立竭的叫喊着,明月楼外的侍从听到叫唤声跑进来。
“王上,有何事吗?”侍从气喘吁吁的立定,是他吩咐任何人不准靠近明月楼的。
“可见一个小孩跑出去了。”执明抓着侍从的肩膀摇晃着。
“回王上,没有见。”侍从怯怯回他。
“拿着灼影剑,佩有血玉簪的小孩!”执明仍抓着侍从不放。
“这事王上可问莫郡候。”侍从怵怵不已,这事不知该不该提及,只唯恐说错了话掉脑袋。
…………
“莫澜……莫澜……”执明直接跑进了他的卧房,把他抓起来。
“王上这是怎么?”莫澜睡的好好的,被他弄蒙了。
“你认识一小孩么,七八岁大,带着灼影剑,头上佩着与阿离一般的血玉簪。”执明急切到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王上你见过他了?”莫澜恐惧的抓紧被子。
“方才在石室见到了,他是何人?”
“他魂魄回来啦?”莫澜心怵的把被子拉过来抱于胸前“早知这样,也给他超度超度。”
执明拔开他的被子“他是活人呢,是人,给跑出去了。”
“是人?”莫澜弹起来,下床穿衣“怎么会是活的呢!不是藏身火海了么?”
“什么意思!”
“来,王上,我们坐下来说。”
他们来到外室,坐于矮塌上,内侍端了热茶进来,莫澜看着执明像是几天不吃饭的模样,便吩咐内侍去煮一碗粥过来。
“王上说的是阿离三年前收的徒儿,取名执念。”莫澜拿来杯子倒了一杯茶给执明。
“执念?”
“嗯,随王上姓氏呢!那小孩可聪明了,琴棋书画,文才武略,无一不通,我们都以为藏身火海了,也没人敢提,不曾想他还活着呢,不知这一个多月他在何处安生,怎么会不现身呢,那小家伙定是吓到了!”
“他还没有离开天权,现下封锁城门可还来得急。”执明接过茶水紧握着。
“王上万万不可,这会把他逼走的,这事还得私下来寻,我会叫慕言派人去找的,这事王上放心好了。”
“看着莫澜与慕言挺亲的,这慕言是何来历?”
“街头带回来的,落难英雄,初到天权身染病痛,命悬一线,是他俊朗的外貌救了他,他要是奇丑我才懒得看他一眼呢。”
“来历不明之人莫澜怎如此信任!”
“也不全是,他进府前几年也就是个跑腿的,这日久便见了人心,人都是有感情的,你在他需要时拉他一把,他日后必会用双手扶着你,慕言就这样,他对我是否真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直至今时我郡候府的命埋都捏在慕言手里。”
“莫澜没优心过吗?”
“有何可优心的,正因为有他撑着整个郡候府,我才这么有恃无恐,王上你相信吗,如果我与慕言同时身处险境,非得栖身一人来换取另一人存活下来的机会,那个活着的人肯定是我。”莫澜盘腿坐在执明前面,拿起矮桌上的糕点给执明“王上先吃点东西。”
“莫澜知道清羽这人么?”执明接过,也不吃,就拿在手里。
“知道啊!这个名字还是我赐给的呢!王上你知道吗以前你我玩的那些蛐蛐儿就是他养的。”看着执明疑惑的表情,莫澜又补充道“五六年前他在街头买蛐蛐儿,我常找他买,看他面容清秀我便带回府为我养蛐蛐儿,后来慕言进府,他就跟了慕言做事。”他伏在桌上,用手臂支撑着整个身子。
“你可知道他现下在何处?”
“在墨瀛关呢!”
“为何去那了”
“三年前王上与琉璃国通了商,他与慕言要常常出使琉璃国,来回太折腾,他便留在墨瀛关了,王上你听说过吗,三年前那墨瀛关一夜惨遭屠府,不过听说那城守不是什么好东西,烧杀抢掠,无所不做,他这是罪有应得。清羽就是那时混进去的,那边有自己人,出入境自然方便很多。”
“王上,我心里有个结想问王上,又一直不敢开口,现下执念一出现这个疑惑又上了心头,王上就给我个答案吧,不然我死不瞑目。”莫澜扭扭捏捏伸过半个身子。
“你说吧!”他现在平平静静,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他都已在承受,再也没什么可让他掀起大风大浪了,。
“王上为何一回来便火烧了明月楼?”他小心翼翼的说出来,他也没那个胆理直气壮的问,毕竟现在的生杀权还在执明手里,一不小心便会触到他的底线。
“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几次伏击,这一路都有阿离设的暗桩。”执明把糕点放回盘子里,一口喝了茶水。
“王上从那里回来呢?”
“墨瀛关。”
“不可能,你回来的那段时日,那一路关卡都驻有我府邸私兵,你回来后慕言才让他们撤回来了的……”莫澜自知说漏嘴了!赶忙用手唔着嘴。
“莫澜养私兵了!”执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王上……,这王城那个大臣府邸没几个私呢!王上你就饶了我吧!”
“ 他们为何去墨瀛关?”
“听闻墨瀛关一带流寇横行,抢夺过往商队的货物,连皇商他们都不放过,慕言每次去琉璃都私自带上几箱金银物器,自是要有私兵沿途开路了,再说那次是我与阿离出使的琉璃,自然要多派些。”
“为何要私自带金银与私兵,国库给的银两不够,给的精兵不够?!”
“慕言说国库给的是陶瓷买卖的费用,我们带的是赠予那个兑王的,他说这琉璃国权势都在那个兑王手里,这是政治社交利弊,我也不屑深究,都是慕言在交涉。”
莫澜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突然又吐出来“啊!王上,我知道了,这三年你都在琉璃国吧!他们不停的送兑王金钱,这是在保王上周全呢!我太聪明了这个也能想到。”莫澜有些沾沾自喜。
“可伏击我们的人明明就是阿离的人呢!”他轻轻说道,从一开始就没有了底气。
“不可能,阿离的两万大军都在鲁将军旗下,就在一个月前阿离祭奠礼毕后都遣送回了瑶光,一个不少,我府邸去墨瀛关的精兵在我回朝后都撤了回来,去八百人,回八百人,一个也不没少,与王上对执的不可能是我的人”
“他在天权还带有两万大军?”这到是挺意外的。
“是啊!阿离就是靠着这两万大军立足于我天权的,不然随便一个大臣都可以欺负他了。”
“原来莫澜看得此谁都通透。”
“王上这回真的是做错了。”
执明呆呆望着手里的空杯,眼里尽藏无限伤感“阿离入琉璃国了?”
“嗯,兑王继位大典去庆贺的,在那琉璃国阿离都闷闷不乐,我那时还想着等回了天权带他去到处游玩游玩来着,还以为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呢!谁曾想这一回府就再也见不到了。”
莫澜丢一块糕点进嘴里,突然又吐了出来“王上,王上你这是中了别人的算计,有人借你之手除掉阿离!”他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下又说“或者想用阿离毁了你,哎呀!这叫一剑双雕,谁这么狠毒!”莫澜一拍桌子
这事执明亦是想到了,现在铸成大错也只能暗自神伤,现在掉下的眼泪都是矫情,总归来说还是自己不相信慕容离“一念天堂……”
内侍端了一碗粥进来,莫澜接过“来,王上吃些粥,你都清减不少了!我看着心疼。”莫澜舀起一勺白粥递到他嘴里。
“莫澜”执明欲言又止。
“王上有话就说吧!”
“既然那个……执念尚可还生,那阿离说不定也……”
“那执念到处跑,说不定那夜在我府邸了呢!听慕言说阿离的萧声在楼台上响至楼塌呢!王上认为他会逃生么,他要逃早就离开天权了,他这是抱了赴死之心呢!要是慕言这般对我,我也想死……”莫澜又舀了一勺喂他。
执明一口一口接着莫澜递过来的粥,对这一想法都觉得太过奢侈,这铭心之悟来的太迟,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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