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与花——嬴政和他世界的女人们

作者:树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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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翌日清晨,石竹醒来,发现自己完全嵌在政政怀里。政政说道:“不管追逐什么,都不要丢弃我,我也不离开你,好不好?”石竹说:“我在这里呀?”

      政政说:“人活一世,活的懵懂,抢着吃苦。”石竹说:“世界那么宽广,为什么变成狭路条条都难走。”政政说:“你愿意给你爱的人吃苦还是吃甜?”石竹说:“爱的人自己喜欢。”政政说:“你能让爱的人跟别人一样吃苦吗?”石竹说:“能。吃甜不能害人。”

      政政轻抚她几下,眷恋的深吻一番,想到要起床了,说道:“一般人投入轮回出生,就去追求甜蜜生活,有几个人会去想人的前世今生。战场上每天都死很多人,前赴后继。他们来到和离开世界都对世界毫无认识。你和我却似乎生生不老。不过如果坏人也思虑长远,社会更黑暗了。”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又抱紧了她,两个人盖着被子裸着不可分的亲密了一番。

      云雨过后,石竹说:“早晨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政政说:“又做了什么梦?”石竹说:“一个人,好像是女人,不知男女,在我心头或者肠胃刻字,她很悲伤,想要用刻的字让我自杀。”政政说:“你怎样?”石竹说:“我被刻字的地方不舒服。这个人说是我的守护者,还说不会帮助我的。”

      政政说:“你对这个人说,我也不会帮助你的。你不会自杀,让她(他)自己自杀,要她(他)不要对你动手动脚,她(他)帮助你什么了?我想想,是不是你身上没摘下的玉啊。玉跟狗一样,认主人,可能咬主人以外的人。玉通灵,这不是块新玉?或者可能是块母玉,沾了男人气,给男人的,结果你戴了。”他解下石竹身上的玉说:“再害石竹,我就把你砸碎。”

      石竹说:“它有别的喜欢的,大不了卖了它。”石竹扭头却想到当时拿的时候想的是做成穗子配件,送给政政,后来有了更漂亮的玉,就用了那块玉给政政做了。她看了看手里的玉,好像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感觉,好像看到一个女人,钟情于政政的女人,而她对自己不满。她想要把手腕上的玉摘下来,放起来,谁知道给政政一碰,不小心掉到了床下,她看看碎了一个小角。

      两个人起身,政政说:“我对人的爱已经被杀死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只有爱情了。爱情也死了好多。我看到的都是黑。我必须让世界知道,什么是仇恨和不原谅,他们过不了这个坎,我和我爱的人就不会开心。”

      他穿好衣服站到窗口说道:“小时候赵国跟秦国打仗,死人累累,白骨堆满路边,贫穷的人没有吃的便吃俘虏吃孩子吃女人,想吃的时候就从活人身上砍一块。人类多可怕。最残忍的刑法不是我颁布的,刑法能保护希望。”政政眼睛逐渐瞪圆有着发红的嗜血颜色。

      石竹低下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无罪,一点欲望都可能发展到罪,到不可收拾,然后把一切都染黑,我各种情况都仔细想过了,可是我不能保证。”政政恢复了正常说道:“变黑再变回来,人不可能永远的有把握。”

      他又说:“没有欲望必然输。大多数人连胜利的感觉都没有体会过,所以当他们绝处逢生,会比之前的胜利者更加肆虐,如此才能弥补他们的畸形心理,变态的人。你知道我行恶的感受吗?为了延续希望,你们的痛让我疯狂,让我恨不得毁掉这个世界。”

      石竹说:“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痛。”政政说:“不,我现在对痛没感觉,不觉得痛。真爱和真恶一样,都没有泪水。你们不觉得痛才让我痛。用自己的感受换取未来,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的能力有极限。我们都会死。就好像一片肉,肉来了就有虫子吃它,吃完了虫子就死了。什么未来不未来。你想要的是什么有真的想过吗?”

      石竹说:“也许没有什么是重要的。有时晚上看着星星会想,在星星上放个梯子,跟另一个星星连起来,这样我可以坐着梯子从一个星星去另一个星星。看望另一个有爱的人。然后我又想如果可以飞,怎么飞?制作一个蒲公英一样的伞,可是如果在空中万一发生意外,我该怎么逃生?我想这些只是因为我活着,是活着的欲望,并不是为了活着所以想像。”

      政政说:“突然很深的悲伤从我心底深处冒出来。真想带你去一个星星,那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没有任何不开心的事情。”

      石竹说:“现在那样还是做梦。其实解决问题变成习惯了,就不会觉得不开心。”政政说:“可是解决问题会累,我太知道了。我是想要理论统治社会,把实践的经验也反馈给理论。可是你要明白,你在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人在想解决你。让理论统治社会的结果,理论也会成为杀人利器。爱无法清洗罪孽,鲜血无法清洗罪孽,罪孽也无法清洗罪孽,那就痛苦的活着吧。他们连跳出轮回的辛苦都不愿意出。”

      石竹看看窗外,很多土房子茅草屋都倒塌了,木头横梁也砸下来,有些死尸还没有烂完,看来这里有经过战争。只看到零星几个人穿的破烂,看到秦军队伍很快的躲避起来。有只狗在垃圾堆里用鼻子闻来闻去,它身上肮脏生了脓包,还有只狗在一个家门口的台阶上躺着睡觉,那个房屋外门洞开,里面东西散乱 。

      石竹说:“赵国的农民屋子破败成这样,甚至吃不饱穿不暖,可是粮食和衣物本来就是他们生产的。”政政说:“被恶控制为什么你就能翻身,他们就不能。为什么你能翻身还能向好行,他们就不能?”石竹说:“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我不会觉得自己是格外无辜的比别人多么强大的。我宁肯觉得别人是遭遇恶劣的,努力而不能的。”

      政政说:“我们现在的国家,也还是情况让人失望。”石竹说:“王上不要难过,王上是以王上的身份失望,还是作为一个人为人类失望?失望是因为什么?”政政说:“我不想说。说了也没用。”

      这个时候星月走进来说道:“看看这是什么好吃的?”石竹好奇过去看看说:“好像面做的。”星月说:“这叫凉皮,是赵国特产。赵国旱灾,稻谷收成不好,尽是糠秕,碾磨出的米很差,有个叫李十二的农人想出办法,把米浸湿,碾磨成粉,放在笼里蒸熟,然后切成条状,起名面皮子,后来有人又加入佐料蔬菜等,就变成现在的凉皮。”

      石竹说:“皇上来尝尝?”政政说:“再吃吧。一样食物而已。那么惊讶。”石竹说:“跟宫里研制的菜式不一样,这个是用别人认为不好吃的食物做成人认为好吃的食物,而且贫苦的农民都可以做。宫里往往都是用好食材。”星月说:“王上真不吃?”政政说:“不吃。”

      星月来到梳妆台旁边,打开一个箱子说道:“黑黄红白绿蓝,穿什么颜色好呢?”政政说:“蓝色忧郁,绿色好,紫色脆弱,半黑半红,黑的死气,红的容易激动,黄色无知高,灰色单调。绿色吧。”星月问石竹:“娘娘穿绿色吗?”石竹说:“黄色吧。”星月说:“黄色有两件。”石竹说:“随便吧。”

      政政说:“别随便,女人的道理男人虽然不懂,可是一定关系重大的,星月都拿出来。”星月拿出来,放在身前,政政看看说:“短一点的吧,短点的走动时候方便。”石竹说:“在车里不需要多方便,长点的裹在外面暖和,图案也可爱,都是笑脸。”政政说:“不行,穿绿色吧。”石竹说:“不穿了。今天不想顺着王上。”政政说:“给我要自由?”石竹说:“要不我明天穿绿色后天穿黄色短款,今天穿它们一点都没感觉了。”说着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去梳妆台前坐下。

      这天众人路过一个峡谷,从窗口望出去天上白云朵朵,阳光洒下来,把群山都披上一层纱衣,一条蜿蜒宽阔的河流在峡谷之中流动。

      石竹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因为生命的苦难而置身事外、视而不见。就算出身王族,也无法面对王族以外的人他们的战争、饥饿、贫穷、疾病,无法让自己独自去快乐。别人就能。”

      政政说:“不快乐能帮到什么?”石竹说:“看到不好的事情就会难过,是正常。就算看到灾荒而枯萎的植物一片片也会难过。现在最需要的是远离人类。可是同时又想去陌生的环境,遇到喜欢的,停下来重新开始。”

      政政说:“想去流浪?你见到跟你经历不一样。”石竹说:“宫里的生活我熟悉。以前宫里钱和凶恶最多,现在王上让我看到希望。”政政说:“去别的地方想怎么过?”石竹说:“去一个茶馆、花店之类的地方卖花,过一段时间,休养自己开心了,再想下一步怎么走。”政政说:“宫里宫外只是身份不一样。”

      这个时候星月拿着艾灸进来,说道:“王上,御医说了,要你坚持每天艾灸两次。”政政说:“好吧。” 旁边的侍女帮他解开衣服,他就老实的趴在榻上。星月给他的穴位擦了酒,又拿个艾灸棒,对着他的穴位,开始艾灸,让燃烧的艾灸棒散发的热气冲开他的穴道淤塞。

      石竹坐在不远处,跟政政的热气场一对比,便散发出月亮一样柔和的光,很奇妙。她看看窗外,几匹马跑的又快又稳,现在竟然已经在穿过一个小镇,有的房子还是好一些的石头和土、木头搭建的房子,屋檐、房顶是青瓦,青瓦上的草是秋天的颜色。有小鸟在路边高大的树冠上飞来飞去鸣叫。还看到没有门的土房子里,有人坐着聊天,猫卧在人的脚边。路边好多地方有散乱干的稻草秸。有三个农人轮着捶棍在打晚稻。

      她突然说:“跟动物都能玩,跟人却不能玩。”政政不说话。石竹说:“我做一个梦。冬天过后,料峭的春寒中一粒种子被一个老伯伯播种到土里,种子长成一棵树,骄傲的长出晶亮的果实。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老伯伯微笑着采摘劳动的果实。老伯伯劳动的时候,金黄的皮肤上的褶皱好像大地上的纹路,汗水顺着纹路流淌下来。”

      “冬天飘起雪花,老伯伯穿着老伴做成的棉袄,待在住了几十年的土和石头,或者茅草砌成的房子里,烧着火红的炉子,沏着热热的茶,与人聊天,看雪,吃着果实。小儿子看着流光幻想山的山的山的那边是什么样子的,鸟儿在天空又见到什么不一样的风景,大海的深处是否真的有一座城堡用夜明珠来照亮。到了明天,今天又躲到了哪里,去世的亲人很多年了都去了哪里,真的像有些老人说的住在另一个世界吗?”

      “老人看着这个儿子轻微的叹息,这个儿子已经18了也没想着找个媳妇传宗接代,还得麻烦麻烦张媒婆。他想着张家的牛跑了吓着李家的囡囡,刘家媳妇的酱做的很好吃,邓家做的工具真好用,赶明儿把自家亲戚送礼的馒头给邻居们挨家送点去。他的老伴正在给泥胎塑成的神像上香,感谢神灵护佑,风调雨顺又过了一年好光景。”

      星月说:“这不是梦啊,是真的。”石竹看看外面,马车经过一片荒芜的山丘,她说:“谁把我带进荒山,谁又把我带出荒山?我现在是荒山,看到绿色想吃,以前我也曾经是富饶的草原。热爱着荒山,喜欢它的单纯壮美,细腻的肌肤,以及蕴藏着无限生命力。我离开自然,早已不在自然之内,无法与它相亲,我失去了自己,失去了本初。”

      “老伯伯的小儿子结婚了生了一窝娃娃。每天辛苦的工作,好像马儿被蒙上眼睛拉磨,有一天跟前辈们一样,死翘翘了。变成土地。原始的丛林未经开采,蓝冠的鸟儿在引颈高歌,冬天了,草原上的动物怎么过冬吃什么住在哪里,到哪里寻找水源?旧生命死去新生命诞生,生命吃生命供养自己。”

      石竹说:“我做另一个梦。远古的祖先不会说话。有一天一个女孩离开了自己部落的所有人,走向冰雪覆盖的森林,一只狼看到她把她叼回窝,他对她有些喜欢。她想要离开,便哭泣,以为哭泣是武器,可是她一哭泣狼就要咬她。她的脖子出血了,她被吓住不哭了,狼高兴的离开窝,变成了一个男人。”

      “女孩梦到这些所以她没哭,如果她以为狼爱她,狼就会变成另一个男人的样子,她的胳膊环绕着他的脖子,他会惊讶,而她只是想离开。他那里的确有她需要的财物,还可以保护她不被别的狼吃,可是她自己就可以得到想要的财物,她就虚应狼,趁狼外出逃跑了。”

      “她在森林里弄了个窝。她跟另一个狼做朋友。对那狼就好像人养狗,那狼总是观察她的生活,模仿帮助它自己过的好。然后很快她就死了,她小小的白骨裸在洞口,第一个狼看到了难过的哭泣,眼泪落在她的骨头上,她的灵魂也沾染了狼的灵魂,张开了狼的嘴巴。”

      “然后她变成我们的祖先,她问一个男子‘你爱我吗’,她做出拥抱和给食物、睡觉,以及离开难过等动作,说’爱’?又指指自己和对方。男子说‘我爱你’。他们就慢慢的话越来越多,还有人跟着学。”

      “如果她想‘我需要狼帮助我’,‘我需要狼的帮助’,也许狼又会变成另一个样子的男子?如果她摆脱所有人的束缚影响,真正的独立,就不是小孩,是青春健康、不胖不瘦的健美大女孩,穿着金黄色还有好几种颜色的裙子,编着好几个小辫子,欢乐的走向鲜花盛开的草坪,没有狼来骚扰她。”

      政政说:“为什么第一只狼会哭,女孩会醒来?”石竹说:“第一只狼为女孩的死流泪,女孩感觉被关心所以醒来。第一只狼在丛林疲于奔命,女孩让它看到可以过更美好生活的希望。不过他因为女孩不乖不怕杀死女孩。如果女孩一直哭泣,第一个狼就会吃了她,他的眼睛都变成红色。女孩会又被投生成人跟人斗争,退到森林里,把这狼的转世给杀死,狼就成为她的组成部分,狼消失了。她还会把最顽固的狼也给杀死,把所有狼给杀死。”

      星月说:“女孩为什么离开部落,跟部落的人斗争。”石竹说:“自然的。也许她和别人不一样。第一只狼可能想,我要取她生命她就会对我好;第二只狼可能想,原来我的窝里有让她喜欢的,所以她喜欢我,她喜欢我就会跟我上床那样。”星月问:“那狼为了过更好的生活自己愿意付出什么?” 石竹说:“狼只负责掠夺。”

      政政说:“森林里的花冠,一朵又一朵的张开,摆出它们热爱的形状,女孩对花冠着迷,想了解它们的欲望,为什么那个形状。男孩们却知道了花冠能装饰他们的生活,分头组织,集体出发采撷了好多花,那些花开出花冠有大有小,被栽种成他们热爱的形状,也是他们的组织思维形状。她的眼中花冠很大,铺满了世界她更惊奇;他的眼中花冠很小,铺满世界的让他烦。”

      星月说:“女孩被狼骗了吗,狼的眼泪落下来她就醒了。”石竹说:“眼泪进入她的身体,她沾染了狼的灵魂,狼骗不到她了。”星月说:“就是说女孩不排斥跟狼恋爱?”石竹说:“她沾染了狼的灵魂,使她不排斥狼,狼的眼泪即使为自己而流 ,也是肯定她的存在的。” 星月说:“她还是被狼打败了?”

      石竹说:“不一定了。这个女孩本来就是背叛部落的人,不然她为什么一次自己走出来,一次跟人斗争被逼迫出来,她本来就是喜欢走向部落以外的人。”星月说:“总有狼主宰你,让你无法好好生存。一个离开部落的小女孩,被狼叼到原始丛林,她要怎么生存?生存不了的时候,真情和梦想都是兑换利益的工具。”

      石竹说:“王上是可怜的狼,只有很少的女人可以让王上得到爱。”政政笑起来,他说:“在我小时候,曾经想过在这个世界独自生活,无法找到食物和衣物。那个女孩她要懂得照顾自己,少生病,在这之前,要防止野兽吃掉自己。”

      很快众人在一个叫番吾的地方停了下来,等待消息。番吾也算赵国一个繁华的小城,歌舞场所有好几个,许多秦国士兵便去那里游玩,政政知道了也当不知道。

      这天羌将军在街上行走,看到路边“莺语楼”宝顶飞檐,煞是神气,有些门板上还雕刻着美丽的图画用各种颜色妆点过,有个姑娘正在二楼倚着窗户往外看。他登时被她迷住,走了进去扔了一锭银子,便有一个小丫鬟领着他走上二楼,来到一处房间,丫鬟关了门。

      羌将军眼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在军营里好多天,地下娼妓看腻了,眼前的女人是一块新鲜的小肉。他说:“你叫什么名字?”“桃红。”羌将军就上前缠住她,踉跄而粗暴的来到床上,说:“狠给我。”谁知道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来,就听一个熟悉的士兵声音说道:“羌将军,王上在街上游玩,让你去。”羌将军一激灵,赶紧拿起衣服穿上,说道:“老婆,爷改天来看你。”

      不一会儿,政政对身边的羌将军、杨将军说:“听说你们在嫖妓?”羌将军说:“动心了痒痒了。”杨将军说:“我还没成亲,有好几个女人我都喜欢,有一个我特别喜欢,想要赎出来做老婆,可是钱不够。现在的女孩你卖命给她钱都不够。”

      政政说:“找女人得下血本。怎么,身价这么高吗?做原配吗?”杨将军说:“做二房,她真够劲。”政政说:“你把她做原配,我就帮你赎,还为你们赐婚,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千万别犹豫,一犹豫就错过去了。”杨将军说:“谢王上赐婚,她是莺语楼的桃红。我跟她难舍难分。”羌将军作出一个怪表情,没有说话。

      政政说:“我解散妓院你就要的起了。”杨将军说:“那样她不一定跟我。”政政说:“我给你钱你先赎,再解散妓院吧,我再把钱拿回来。”他又问:“曾将军你不去吗?”曾将军说:“没兴趣。”

      羌将军说:“妓院主要是心理障碍,不能接受,认为它下贱。其实赵国人都没有这个心理障碍,男人接送老婆上下班,秦国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和他老婆的心态。”杨将军问:“你送过几次你老婆?”羌将军说:“看来你厌倦了你枕边人,想打听一下价格。”杨将军说:“战士们需要女人,你奶奶也有人要,养老钱省了。”

      政政说:“听听曾将军的看法。”羌将军说:“娼妓业和其他行业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出卖劳力,伺候人,法官也是出卖脑力劳力,都是交易。”曾将军说:“娼妓业不能帮助打仗?”羌将军说:“能帮助打仗。”曾将军说:“其实我去过妓院,去过就知道什么是以前不珍惜,现在懂得珍惜的,早早就破坏的童真。”

      羌将军说:“男人哪里有对这样的事情不热衷的。让你娶你第一个意淫或肉淫的女人你愿意吗?”曾将军说:“我肯定不愿意。”羌将军说:“淫的多少而已。”政政笑着说:“当时年纪小,吃亏了?杨将军,你怎么不说话?”

      杨将军说:“我想想,不想娶桃红做我正室,鸡无情无义,是狼啊,见过多少男人啊。”政政说:“你喜欢鸡就娶嘛,娶了鸡不是不用逛妓院了。担心玩不转?”羌将军说:“女人能是什么狼啊,还不是在男人面前听话的。”

      政政说:“我反对娼妓业,钱不能买卖人。其实啊,鸡被你娶回家了,她还感激你,因为没几个人愿意娶鸡,你淫她也不管着你,帮助你玩的高兴。她见过男人多,见多识广。”羌将军说:“玩了一个狠的,顶玩无数个。”杨将军说:“对。”杨将军说:“娼妓业说不定也有间谍潜伏。”

      羌将军说:“鸡和嫖客愿打愿挨。可以给鸡发从业证书,其中有不正常交易的,也立法保护。”曾将军说:“这不该是个行业。”政政说:“一个女人在给钱的男人身体下千依百顺被随意拿捏,她往往就没有自主的能力了,能帮助到男人多少?”杨将军说:“女人不能小看了。”政政说:“女人没法发展,男人也跟着没法发展。我无法理解女人愿意做娼妓,做个原因调查就好了。”

      羌将军说:“女人软起来,你探不到她硬的那个底儿,她硬你也不喜欢,那个来往的劲儿你抓不到,进攻得到甜头却掌握不了主动。感觉到占有,却不能全部占有。”政政说:“软是一种臣服。攻受的互动,涉及的太多了。”政政想到柳月,她是盗版各种人的各种性行为玩,装受害者,会情不自禁的害人还不让人发觉吧。她不是娼妓行业的,可是一般娼妓也不如她。

      这个时候众人来到一个高大的三进门楼旁边,那门楼很气势,正是一处歌舞场所。杨将军说:“进去看看?”羌将军说:“这种土地方小地方,王上有兴趣?不过王上,这里好多节目,办的很好,有裸舞选秀,特别好。”政政说:“进去看看。”杨将军推搡着曾将军,几个人便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见正在裸舞选秀,台下坐着许多嫖客和娼妓,那些嫖客和娼妓好像情人一样默契,精神沟通真是不分国界。政政急忙拉了拉被风吹动的面纱,又仔细看看台上的女人,有两个还有点捧心西施的忧愁。那些娼妓看样子过的不错,也挺有风情,完全看不出是娼妓。要吸引各种男人玩她们玩过的吧。

      这个时候一个赵国人看到政政旁边穿着将军服装的几个人,走过来给几个人行礼,曾将军问:“给我们行礼干什么。”那赵国人说:“好多人专门点人肉吃,使得本地人口大减,我的女儿跑到街上被人抓到,也做了饭,恐怕在你们谁的肚子里都不清楚,我祭奠她便给遇到的秦国士兵行礼。”

      政政说:“你有闲情打趣,真有血性,参军杀敌?现在这么悠闲这里逛。”羌将军横着说:“杀你女儿的也不是我们,我没吃人肉。”那人便害怕走开了。

      政政说:“这时代谁也不用说谁,做娼妓还能吃饱饭,那些乞丐活活饿死才更悲惨呢。尤其灾年时候饿死的人一片一片的。真奇怪,她们怎么不像娼妓?我回去吃饭,你们各自玩各自的。”众人行礼,政政就离开了。

      羌将军便坐了下来,有服务员过来泡茶,给他个牌牌本子,让他点人,杨将军、曾将军也坐下来。羌将军拿茶壶倒热水到旁边正在开花的绿色植物上。

      曾将军说:“花会死的。”羌将军说:“死不了。”曾将军说:“就跟拿刀砍了一个人一下一般。”羌将军说:“是,小事做不好大事也做不好。”曾将军说:“不是小事大事的问题。”羌将军说:“是,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曾将军头大了,感觉到羌将军的野心,以及长期被压抑折磨大概隐藏的很多暴戾。他就想要起身离开,一个姑娘走了过来,正好坐他旁边,她故意的装着不经意跟他耳鬓厮磨,羌将军说:“点个水性杨花这道菜,我喜欢这个名字。”

      曾将军对那姑娘说:“姑娘,我喜欢的不是这里的姑娘。”那姑娘说:“这里的姑娘不好吗?我会体贴爷的意。”曾将军说:“这就是你的纰漏,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姑娘说:“我功夫不到,让爷生气了,该罚我。”曾将军就不说话了,好像个木头人坐在那里。

      羌将军说:“真不解风情。总有些女人更会讨人喜欢,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她们更可爱。甜妞儿,坐我边上给我按摩。好好按。”那女孩就走过去他旁边坐下,乖巧的给他按摩。羌将军说:“真舒服,耳朵按的想睡觉。”那姑娘说:“穴位一按全身经络都通,疲惫都没有了,你哪里还觉得累?”

      羌将军说:“不错的姑娘,我明天还找你。就现在按的很好。按的我懒惰的感觉。人有两个欲望,吃和性,你抓住一个你就赢了。”曾将军说:“我不自在,我先走了。”另两个人说:“你看你,你走吧走吧。”几个人略一礼别,曾将军就离开了。

      曾将军刚一出门,就看到眼前一队身穿脏乱破麻衣的人,有大人有小孩,都头戴绿树枝编成的草环,一边走一边唱:“龙王赐福!”他们后面络绎不绝的人,跪拜着走路,走几步就双膝跪地,磕头念“龙王赐福!”

      他们双手合十,祈祷的那么虔诚,正午的阳光直直的照在他们身上,使得他们给人恍惚的错觉,好像生活在他们的梦里,以为祈望什么,什么就一定会变成现实。

      曾将军又看到路边许多乞丐,从不远处妓院倒的垃圾里翻找可以吃穿用的好东西。他们就在垃圾里随地而坐,他们连梦也没有了,不会想着改变,他们旁边的树木也是脏兮兮缺少生机的样子,这里来往人多,很多灰尘都沾在还没落光的树叶上。

      曾将军想:“又是旱灾又是地震,平时没人在意一棵或者几棵植物的生死,现在旱灾,死亡景象震撼了人们,他们不得不在意,因为植物也要吃不到了。也有人根本不认为眼前的危机算什么,他们能找到可以吃的东西。”

      星月和一个宫女在不远处,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并且看到对面还有一个妓院,星月说:“真是幸运,没出生在赵国,只是经过这里。”旁边的宫女说:“娼妓一年可以赚很多钱,据说几百几千两银子的都有。”星月说:“在这样的地方,就算不做娼妓,找个男人天天逛妓院,不是糟蹋自己吗?都是自甘下贱。”

      两个人看到对面不远处有个叫“呼池水”的饭店,人来人往,似乎挺热闹,便过去吃饭。刚坐定,小二过来沏茶,又一个女服务员过来问到:“两位吃点什么?”星月和宫女就各点了几个菜,给了他钱。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了,星月拿起筷子却又放下来,说:“不吃了。”宫女问:“刚点的不吃,钱多了?人家都没吃的。”星月说:“那服务员让人生气,好像被我欺负一样。”宫女说:“那我们走吧。”

      星月收拾东西起身说:“她在旁边记菜单,就好像伺候我的不愿意。吃点饭惹这闲气。”宫女说:“嫉妒?”星月说:“还有旁边坐那老头,你看到没,脸铁板一样的,不高兴,倒不是针对我,那女服务员对他却没意见了。我来吃个饭,把我当什么算计,那小二可能是她老公或者什么亲戚,可能是她的狗,一个态度对外。真会驯人。”

      两个人刚来到门口,忽然听的后面人群喧哗,有人:“都别动。”接着一声惨叫,众人噤若寒蝉。星月两个人回头一看,就见自己也被土匪盯上了,急忙像别人一般一动不动。

      土匪十几个人,手持利刃,都蒙着面,挨个乘客要钱,众人都乖乖掏钱。地上有个人已经被杀死,一个土匪割下他的头,拖着往柜台那里走,给账房先生要钱。那账房先生说:“我只是个打工的。”

      那个土匪往前一伸宝剑,一剑刺到账房先生的胸前,剑刺进去好几分。账房先生说:“我拿给爷。”那土匪方收回剑。谁知道这个时候星月两个人身后一身大喝:“爷来了。”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男子,勇猛的飞跑进店里,先去了土匪聚集处,三下两下就打倒一个土匪。

      正要结果他的性命,一个好像土匪头的人看到他身穿将军服饰,气势不凡,武艺高强,生了怯意,此刻装白说道:“这位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不会要你的钱。”男子脚下的土匪趁机溜开。

      这个男子正是曾将军,他说:“爷看不惯你们抢劫、杀人。”那土匪头说:“爷武功高强,爷看不惯,我们就收手。”可是曾将军却二话没说,飞身上前,赤手空拳跟他斗起来,其他土匪也都围绕过来。

      曾将军一人斗十几个人,店内乱作一团,因为土匪们都手中握有武器,店里数百个人其中大部分是男子,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不一刻曾将军就杀死了土匪头,其他的土匪就想要逃跑,曾将军一拳一脚招招致人性命,竟然没有一个跑成,都被曾将军打倒在地。

      柜台那里的土匪一见情况不好,本来要挟着账房先生,提着钱财要走道,刚走到门口,被曾将军一眼看到。他脚踩着一个土匪,从背后迅速拿出一张红色的弓,抽出一支箭,“倏”的一下箭射出去,土匪只走了一步就中箭倒地不动,箭正中他后心。

      曾将军说:“交给你们处置了。”便走出店,众人纷纷鼓掌,说:“英雄!”有的便去殴打那几个在地上“唉呀”乱叫的土匪。

      曾将军来到这个店附近的一个茶馆,坐下喝茶。星月和宫女两个人也跟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不一会儿,一个士兵走进来,竟然是甄西,甄西跟曾将军打完招呼,就来到星月她们对面。

      星月说:“你坐我们对面干什么,这里好多空的桌椅。”甄西说:“你说的,幸福要靠自己争取。”曾将军在旁边听了,觉得坐在这里有点不妥,就想要离开。

      星月说:“我问个问题,你知道那边的呼池水饭店为什么叫呼池水吗?你不知道就赶紧走吧。”甄西说:“我是不知道。曾将军你知道吗?”曾将军只得又坐定,说道:“呼池水是这里城外的一条河,传说商朝的祖先契就在呼池河边放牧,契的儿子昭明,他的后裔建立了商朝,契还有个儿子就在番吾这里生活。”星月说:“谢谢曾将军。”

      甄西说:“明明是我问的曾将军,你怎么不谢谢我。”星月说:“你光会问人。”甄西说:“女人对男人的看法,会塑造男人,你知道吗?”星月说:“我不想塑造你。你看哪个人不比你可爱,就是曾将军,也比你帅、聪明,还有傻气,你有傻气吗?”

      星月说:“曾将军,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曾将军抱拳说:“曾全。”星月说:“我叫鲁星月,刚才看你独斗匪徒,我心仰慕。”曾全早就看见星月,她穿着普通的侍女服装,梳着简单的头发,扎了一个辫子从一侧垂下来,她还在右手拍打着心脏的部位表示钦佩,面上是可亲的笑容,眉宇之间是慈善和侠气,很可爱的样子。

      这个时候又一个士兵经过,看见他们也走了进来,在甄西旁边坐下。曾将军起身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众人一行礼,曾将军摆一下手,便离开了。

      星月看着他离开也想走,甄西说:“你服侍的竹良人冰肌玉骨,冷若冰霜,好像冰公主。”星月说:“不热啊?觉得冷就保持距离。你不是同性恋吗?竟然对王妃也说三道四起来。”

      甄西说:“你喜欢王克那样的男人吗?别人都说他是宋玉再世。”星月说:“与你无关。你想攻击他吗?团结也是假团结多。你是有策略的。有些同性恋的男人挑剔的人变成了同性。”

      甄西生气冷着脸说:“混蛋。我不是同性恋。你对同性恋歧视?”星月说:“嗯,别恋爱未成,仇恨已成。你看我也是服侍人的人,就应该答应你?”甄西却笑起来,星月说:“你的纠缠真让人讨厌?人家怎么讨厌你你都纠缠。”

      星月说:“人人都知道不孝敬父母的女人不能要,我就是那样的女人,你还感兴趣吗?我看你是不了解我。你倒是真的小鲜肉一枚。当女人想要留住对方的时候,再没信心对方再不喜欢自己,也还是会努力,你看我什么时候为你费一点心思。我真对你没兴趣。”

      甄西说:“你没发现,你是为我而生的?你早晚是我的。”星月说:“我呢,没时间跟你玩。你要玩死我?再不走我就让你死的难看。”甄西觉得好笑着,收起交叉的腿,直起身离开了。他身边的士兵跟过去,结果两个人在路中间,不小心都被路上的油绊倒,摔了个仰天跤,关键是他们都穿着开裆裤。

      星月看着忍住笑,更没有去帮助他的意思,可是他还是踉跄着和另一个人相扶着站起来,又走回来。他说:“你是不是喜欢曾将军啊?他会盯上你有钱。”星月说:“我喜欢他善良。看到别人辛苦的干苦力,赚钱的不容易,我却有钱能养对辛苦能换钱不够懂得的人,我也会觉得我真是奢侈。但是我愿意。”

      甄西说:“我很难过。”星月说:“你非要那样,也让我不好过,我也只能这样了。”甄西面色一贯的苍白好像冷肉,此刻眼睛也有点红红的,就离开了。星月说:“希望他不会再来纠缠。”旁边的宫女说:“从不孝顺父母着手都退不了他。”星月说:“他可能猜测到了。”

      宫女说:“听说他家有钱。”星月说:“他自己说的。”身旁的宫女说:“他家应该也不会比你家更富裕。”星月说:“女人即使感觉被爱也不要轻易爱人,爱就多一点了,还少受骗。我家只不过几代人都在宫里做事,所以过的好一些,也被好多人盯上我了。人家愿意卖我还不愿意买。”

      这个时候两个人看到有个唱曲的姑娘走了进来,她的眼神哀愁的要死去一般,心也是冰冻的,有人问了,说是一个曲子一个铜板。星月说:“这要唱多少个曲子才能做一身衣服呀,她身上的衣服好像也价值不菲。真奇怪。”旁边的宫女说:“社会上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啊。”及到她唱起来,两个人觉得也一般。

      宫女看见外面几个长官走过,说道:“这个小城的好多女人都沸腾了,想要找个当兵的长官做老公,这是他们的机会。”就听见一个女孩追上那几个长官,哭着对其中一个说:“我爱上你,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就算你离开赵国,我也还是记得你。”那个长官说:“现在是秦国。姑娘我心有所属。”没再理会她,就走了。

      宫女看着那个女孩难过的表情,边上几个女孩看到她说上话还嫉妒她。星月突然唏嘘起来,宫女摸摸她的头说:“你怎么了?”她说:“分不清楚想象和现实了,一想就甜甜的,我觉得有人会爱我,你一定觉得我的感情好可笑,那个人还不知道我喜欢他,也没有对我表示喜欢我。”宫女说:“你爱上了谁?他什么地方吸引你?”

      星月说:“也许因为他盔甲下蓝色的衣服,裁缝的本事大,衣服衬托的他比别人啰嗦的衣服,都更挺拔帅气、英姿飒爽,就这样有点心动。”宫女说:“你说的是曾将军?衣服甄西的也不差。”星月说:“他衣服精美,内容虚弱。”宫女说:“你难道不想打听一下裁缝的所在吗?”星月说:“他跟我所见略同,审美能审到一起,我就是看中了他。”

      宫女说:“我肚子痛,茶水凉了不能喝,妈妈说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痛,不知道爱护自己,年纪大了就会生病。”星月说:“我们买点零食,他们就会再给我们一壶好茶。小二。”小二过来,星月说:“有什么水果拼一碟,再来碟烤肉串,再送给我们一壶好茶。”小二说:“好嘞。”

      政政他们暂时居住在一个富贵人家,要吃饭了他没有看到石竹,便有些发火,问:“竹良人呢?”侍女急忙回道:“竹良人在园内小山亭子上用膳。”政政说:“会找地方,我也去。”便由人引着去了小山。

      众人急忙准备了食物,用饭盒提了、饭案端了,鱼贯而行,送去小山。因为小山上只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只有一个小石桌,饭菜摆放不下,是以又有两个人端了一张桌子,拿了桌布,送去。

      政政看到山上的野草已经泛黄,粗糙没有雕琢的石头围绕成一个迷宫,上山的台阶也没有仔细打磨。山尖位置的小亭子旁边几棵松树,亭子的台阶被人脚磨损的已经光滑了。他绕着亭子四下看看,方才发现石竹蹲在不远处一棵树木下,不知想些什么。

      他叫了一声:“石竹。”石竹站了起来,她上身穿着一件动物毛发和麻线混织的灰白色长外套,下裳是白色的薄动物皮毛做的裙子,脚上是一双粉色的软皮靴。她的头发已经长出很多,但还是很短。

      她迷茫询问的看着自己,同时就好像在全身心的吃着阳光的营养,她在阳光里,她跟阳光相亲,阳光是她的后盾,她也在意着阳光的悲喜。她对世界是开放的友好的不设防的,可是他就是无法进入她的世界。

      政政说:“过来吃饭。”石竹便低下头,看着路,小心的走了过来。政政说:“给我脱下大衣,整整衣服。”石竹眼神平坦稀薄的好像一面镜子,呆呆的看着他,她觉得政政有点不同寻常。政政看着她那样的眼神,说道:“男女,多不同,走到一起,如此相爱,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了点利益吗?”他两手放在臀部,低头看石竹给他整理衣服,然后拉着她的手来到石桌旁边走下,已经有人陆续上菜了。

      政政说:“有点不在状态。”石竹说:“我今天是有点懒惰,什么都不想做,好像陷入一种淤泥一样的有点消沉的情绪。”政政说:“我经常生无可恋,觉得死亡否定了意义。世界没有美好不现实,可是我就那么感觉,没有什么美好让我肯定。我又懒惰付出努力改变现实。你昨天晚上又做什么梦了,影响了你?不要太过沉浸在精神里,自我一点。”

      石竹说:“做了好多梦,都不记得了,只有一些感觉。王上,我想白天出去逛逛街,看看外面的世界。”政政说:“好呀。”石竹说:“我想到李信,他有点守株待兔。他那眼神瞪着,是看到猎物要逮住的静止,全部的眼光都用上了观察对方的所有动静。猎人和猎物,一个盯梢跟随的目标性,一个逃跑的慌不择路。李信是作为猎物,守株待兔,捕捉猎人,把猎人当猎物。”政政说:“哦。”

      石竹说:“我不知道自己是猎人还是猎物,不过我无所谓糊涂。”政政说:“等我帮你搞清楚,目的首先不是为了让你不糊涂,而是要你找到我。”石竹说:“你确定要我找到你吗?”政政说:“至少现在是确定的。我想到小梅,她健忘,精神被破坏了。”

      侍女为政政整理了胡子,他拿起了勺子喝汤。石竹也低头吃饭。赵高指示着另一张桌子上的菜肴,政政和石竹说:“要。”他就拿到了石桌上,把石桌上的某一样“不要”的菜肴换下来。

      两个人吃完饭,石竹说:“外面人精神世界那么灰暗。还有求雨求土地的人,那么虔诚的眼睛,有些有钱的赵国人,把贪婪狡诈的心思小心的隐藏,还有一些秦国士兵把秦国也有的一些污浊也带给了赵国痛苦的百姓,让我觉得……落后的人精神纯洁有信仰,狡猾的人只想致富,践踏纯洁和信仰。他们生存的痛苦,这痛苦让我几乎失去信心,他们生存的快乐,这快乐让我难以吞咽。”政政说:“可以无关。”

      石竹说:“女娲的故事里也说女人被男人审判,以不洁的罪名处罚,难道性的不纯洁真的是罪孽吗?”政政说:“审判女娲的人如果纯洁,就无法审判了,知道都不会知道,即使他们在赵国这样的地方。肯定是不洁的男人审判的女人。”石竹说:“骨中骨肉中肉,这句话不好寻思。”政政说:“男人没有骨肉强。不过如果两个人相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割舍,也是一种体验。”

      石竹说:“以前的事情难以考证。”政政说:“人也不去找啊。听说当地还有新娘市场,穷人只要花点钱就能挑到心仪的女孩。如果女孩不是处女则需要给钱给男方。”石竹说:“女人有的害其他女人强了。还有的坏女人想着做新娘也赢找到强男人,或者让男人把做市场赚钱给自己。怎么女人不会盗版男人的思维,比如搞个新郎市场?”政政说:“我一时也想不明白。”

      石竹说:“什么促使人变化,什么促使人不变。看到眼前的赵国,情不自禁的想要它发生变化。它让我不舒服。”政政说:“现在人比过去生活的好,就忘记了远古时代的厮杀。你以为的世上天堂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世界上的人不会听你的,你也无意剥夺他们的自由。女人最蠢的就是,无论拥有什么都会被男人骗走。”

      政政说:“你什么时候上街。”石竹说:“明天去吧,今天星月刚上街了,不想让她劳累了。”政政说:“你们去学社看看吧,那里有许多书画文艺可以看。”石竹说:“到大街上俗人们中间看文艺吧。”

      政政说:“你随便吧。记得当年离开赵国,我发誓如果不是为了桑桑,我绝对不会再回赵国。痛苦的回忆那么多,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到长大以后,期间有的几点美好就格外美好,还要担心这美好背后,有没什么不好的,现在想起来也仍然感觉到那时候的危险感觉。到了秦国我才获得多一点自由。”

      石竹说:“如果我们不是贵族,如果我们是仆人,长的一般能力也一般,我们会怎么过呢?所以我们现在的生活,是不是过的对不起那样的自己?”政政说:“那是不可能的。你实际上只有一个自己。”石竹说:“你小时候就过了那样的生活,我却没有过过。如果我无法回到现在的身份位置,会不会接受现实?”政政说:“你不是对现在身边的人不负责吗?”

      政政说:“如果你真的变成一个男人,男仆从,会结婚吗?会跟男人女人之间的距离、关系,发生什么变化?如果你变成异性,你会特别讨厌哪些现在跟你同性的人?你会特别讨厌哪些现在跟你异性的人?我想你一定讨厌那些淫和乱,好像花孔雀到处开屏,欺压女人的男人。”

      石竹笑着说:“如果作为一个平凡人,如果不做坏事,即使生存下去了,可是老了病了,社会又坏人多,不安全,该怎么过?要是不结婚生孩子,还没有人照顾。作为一个平凡人,不走□□,要怎么翻身呢?”政政说:“你会想在最失败的情况,要怎么崛起?”

      石竹斜倚着桌子微笑的看着政政,她的手里已经换上了一个小笸箩,里面装着一些零碎,她用来做首饰和装饰的东西。石竹说道:“我觉得对一个人好,究竟是近乎全部的放手,还是密切的关注,需要因人而异。你知道我是爱的。”

      政政看着她,她的身体比一般人都柔软,也都脆弱,她的胳膊就好像花朵的细嫩枝桠,她的脸皮肤水润,雪白,跟眉毛、头发是另一种白,她的唇微笑的时候拉的长长的,鼻子很挺,眼睛长长大大的,此刻眼神里充满了纷杂的情绪,还有一种纯洁的精神,带有思考的望着自己,那么亲近。

      下午星月回来了。她拿出一双麻线和兔毛混织的袜子,石竹大为惊讶,就见这个袜子脚背和脚心两种颜色,袜子口是做成锯齿状,有眼睛有耳朵,就是一个小狗的模样。星月说:“我们天天想着怎么生活的精致,可是外面的东西一点不比我们宫里的差。这么可爱的。”

      石竹说:“这里有姜茶,你喝一口。累了吧,明天早晨陪我上街。”星月拿起来喝了一口,突然扭捏,说道:“女大当婚,可是……”就闭口不说了。

      旁边一个侍女对另一个侍女说:“你就不敢单身。”石竹说:“这都是顺其自然的。”那个侍女说:“甄西缠着你?”星月说:“他没有心。”石竹说:“你觉得他狠心,玩弄人心。”星月说:“一般人受不了他那毒。”石竹说:“你是一点都不考虑他了?爱上一个人,生活会充满希望,喧嚣都变的甜蜜,沉默有了形状。”

      星月点点头,拿块黄色的丝绸,三下两下叠出一个大花,给石竹别在头上。石竹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模样,说道:“我真不想变成软体动物,可是阳光晒的我好软。有些人走路也好像软体动物。软掉,就好像梦,担心死去也不知道。趴在这里,觉得我的身体跟战场上破碎的人没什么不一样。”星月说:“活动几下?”

      石竹说:“不够热爱生活是谁的错?如果你喜欢了一个幻像,你想要去陪伴也无法,我喜欢虚幻的世界喜欢倘佯在虚幻的世界,可是我真假分的很清楚。不敢苛求真。”星月不说话了。石竹说:“谁不想要切实的幸福。可是黑精神会纠缠人窃走人的幸福。这个时候幻象也是要坚持的存在。”

      石竹说:“念头太多,一波未退一波又追上来,过了几天想法又改变,无法让事物完整,生活不是很好吗,我试图描绘都无法做到。高兴悲伤都赤,裸裸的呈现着,一切都会消失,可是曾经的感觉是真的,记忆让他们历久弥新。”

      “再深入一点的进入生活,不让它只是梦。摘下的植物叶子散发芬芳,用来写诗,它也会悲伤。选择遗忘,悲伤打倒自己,选择记忆,快乐成全自己,脑袋没法清净。”她把一只手张开,掌心捂在耳朵上,说道:“也听到海浪的声音,风的声音,心跳不清净的声音。大海茫茫的,一片贫瘠的空。安静的时候都不清净,何况不安静的时候。”

      石竹说:“刻骨铭心的痛苦,甜蜜疯狂的想念,都把时间挤跑了。高兴的是,生命始终在成长,在冲破禁锢。虽然不可避免,无法清白。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星月说:“心就好像一个野兽,想要跳出笼子。”石竹说:“让它跳吧,跳跳是不是多些真色彩?憋着后果可能更严重。鸟儿也在叫,叫吧,唱歌!坐着时间的船只,旅行,直到死去,生命难以长久,不能一直青春。做的所有梦,最后都会毁灭。叫的也好像流言蜚语,在抛掷情绪,以为可以推迟毁灭时刻的来临。”

      星月说:“我们回去作点美容吧?”石竹看看她说:“还是这里好。这里有鸟有颜色有远方,看到房子暖暖的。”星月说:“那晚上吧。”石竹说:“放弃自己的意愿,放弃别人的意愿,不是爱太少的缘故。”

      石竹看看亭子外地上的野草摇曳着风姿,野草丛里间或几朵零星的小黄花眨着眼睛,说道:“没有来过赵国,不会知道这里的花草跟秦国的有什么不一样,虽然看上去差不多,但是一定有不一样。”

      不远处有人在呼啦啦的扫叶子。再远些山脚下一块平地上,有人在晾晒稻谷,不断的扬起又翻动着稻谷,旁边有人用除掉粒的黍子梗在做笤帚,色调很温暖。石竹说:“从毁灭的角度看,人活着时候的一切又有什么意思呢?”两个人半饷没说话。

      星月突然说:“良人,如果喜欢了一个人,应该抓紧机会勇敢的争取?”石竹说:“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呀。否则,争取反而会变成后悔吧。”星月说:“今天上街我看到一个少年将军赤手空拳一人独斗十几个土匪,毫无畏惧,一身正气,我对他产生了仰慕之情。”

      石竹感兴趣的爬起来,看着她说:“你对他有意?”星月点点头,却有点要哭出来。石竹说:“武士,是全身都是打打杀杀的气质那种?”星月说:“他不是那种莽撞武夫。”石竹说:“你为什么想哭的样子?好像不愿意要把自己送进狼口一样?你确定他对你没有威胁吗?他会不会对你动粗?”

      星月说:“我可能还是有点担心。他行侠仗义是真的,这样的人应该给人安全感更多吧。他是有些强悍的态度,但应该对人没有轻易去伤害的意思,也不是不跟人讲理的样子。”石竹说:“那不讲理能玩到他吗?而且他可能战死沙场,你能接受?”星月说:“他做了这行,只能接受。他叫曾全。不讲理他能玩部分吧。”

      石竹说:“有时女孩看到别人都嫁了,会焦虑。”星月看看她说:“我就是觉得是可以一起生活的人。”石竹说:“如果可以相处一下就好了,说不定一接触想法又变了。只不过我们想法接触似乎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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