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与花——嬴政和他世界的女人们

作者:树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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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赵高说:“为自己活着,听起来容易。不喝了,能解决问题吗?能解决的话我听你的!这与自己没蛋关系!有寄托,有毛病吗?没有吧。”良悌说:“你不用这样。我跟你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说了,我们的缘分尽了。你爱喝不喝的。拿喝酒来虐谁?”赵高说:“原本以为会永远。”良悌说:“永远是,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赵高哭泣了,说道:“趁着我们年轻,犯点错,就不能再给我们的婚姻一个机会吗。”良悌微笑着说:“你能叫门口旁边,死去的那棵石榴活过来吗?我可不敢想像石榴是否就是自己的未来。”赵高说:“石榴不能复活,但是可以再发新芽。”良悌说:“死都死了。已经死了。好像你真的很难过。”赵高说:“石榴是从外土运来的,不适合我们这里的水土,我们养棵别的。”良悌说:“我就不跟你一起养了。”

      赵高恼怒的踢了旁边的树木一脚,良悌看了,叹息一声说:“你真不知道什么是永远。”赵高反击的嘲讽蔑视态度说:“你知道?”良悌说:“我知道不知道,跟你知道不知道,有必然联系,是不是?”赵高呆滞片刻。良悌说:“你知道我也是个固执的人,前面的坎儿没过去,后面的就连续不上去。你却只是要求继续继续。我们之间的坎太多了。”

      赵高说:“那好吧,不打扰,是我唯一可以送给你的礼物了,给你你的自由。”良悌说:“自由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给的。”赵高说:“我的意思是我很识趣。”良悌说:“突然之间识趣了。不容易啊,说出自以为有风度的话。你只是想套我更多吧。”

      正好春丽领着小秋走了出来,赵高气愤的说:“像我们让主子高兴就有数不尽的好处,你出去了能干什么?”良悌突然促狭的转了一个念头,说道:“做奴才做的好是好处多,可是要看主子的脸色过日子,比起做主子来,那还是差的远。做主子还是威风啊,想怎么就怎么。你呢,围绕着人家屁股转,有再多好处也是人家给的,你就是个做奴才的命。”

      良悌转向小桃说道:“小桃你说是不是?你嫁给他一辈子也就是奴才老婆。我就不一样了,我出去不做奴才不用看谁脸色。”小桃恼怒的脸色都死硬了,“哼”了一声甩着手里拿的东西。赵高说:“当年你也不想嫁给我,但还是委屈自己嫁了,现在你带着一个孩子,离开我却变得坚决。”

      良悌说:“当年我被迫嫁给你,我必须依赖着你才能躲过层层人下的绊子,生存下去。后来,我就想要摆脱对你的依赖了。需要别人构筑世界是幼稚的无法独立的我,离开你寻找爱情是现在的我。我已经不是那个用失去换来得到的弱女孩。也不认为只是妥协就能维持一段爱情。其实我也曾经不知道自己是被管束的,被很多人摆布的。也许我不该啰嗦太多。”

      赵高说:“我希望分手以后你能记得我。”良悌说:“你还想干什么?从此,路人甲的喜怒哀乐我们都不在意。离开即陌路。你也少再对我提要求。没想到今天结束一份缘,曾经的相遇都停留在这里,在记忆里。”赵高一边低头踱步,一边时而转头看几眼良悌,东西已经装好。

      这时候,良悌打眼一看,春丽跪在墙边的梅花树下,抬头向天祷告着什么。她笑了一下,牵过小秋的手,来到春丽面前。春丽说:“夫人,你就要远行了,从此多多保重。我已经祷告上天,让我们大家以后也都能过的好好的。”

      良悌说:“傻丫头,相信祈祷的力量。每次看到你,就觉得幸福平和很多。以后我们就无缘在一起生活了。你是个细心的女孩,我离开以后,小秋就拜托你照顾了。若是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别把他当主子,不敢说他。我无以报答,但赵高答应我会给你养母的待遇的。”

      小秋挣扎几下,挣开了良悌的手,跑回了屋子,在门边看着良悌。良悌和春丽互相抱了一下,良悌就来到门口车边,接过下人手中的小春上了车,车开走了,众人都散去了。

      赵高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好一会儿,想石榴树是怎么死掉的?去年结果还很多的,今年就有点恹恹的,后来小秋见了便浇了很多水,后来石榴树就烂了,再后来就生虫死了。上林苑才几棵石榴树,这棵还是剪枝少数活下来的。人家送给他的,说是石榴树代表富贵,本来当作宝贝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漠视了。

      他突然说道:“牵马来,我去送送夫人。”琼玖听了过来说道:“你的头发都没扎起来,出去被风吹散了。”赵高说:“拿我的帽子来。”琼玖拿了帽子,他扣在头上,来到门口翻身上马,就追了去。很快,在城外的一个山岗上,他看到了良悌雇佣的马车。山风把枯黄的野草吹的倒来倒去,他的头发也散乱的四下飞舞,帽子歪在头上,他说:“各人过各人的人生吧。”

      翌日傍晚书房,政政看着眼前的赵高,刚刚离婚的他有点憔悴、没精神。问了得知,昨夜无眠,喝了半宿酒。政政说:“只要不耽误你的工作,业余你喝酒、失眠都无所谓。”赵高说:“诺。”他说“诺”,一声声,好像一个影子,让政政觉得有趣。

      他这么大的身体,却这么孱弱的样子,他对自己掩饰着畏惧,装着不畏惧。他习惯揣测自己的意思,服从自己,又装着不在意自己,只述说他的看法。政政当然不会傻乎乎的以为他的言行就是真实的他呈现,装别人灵魂的太多了,包括他对别人的目光、评判,他附和着自己,都是不易察觉的表面化,他就看着那些背后的他在观察在算计。

      此刻,他正说着:“我觉得人类的文化姓巫,所有的文化都是从巫发展而来的。借助巫,我们可以跟主宰自然的真人交流,真人也可能厌恶我们,要看我们能不能明白真人的意思。明白,真人就会给我们好处,不明白,还可能加罪我们。我们秦国也应该走走巫的路,信仰是最有效的精神控制手段。”

      政政说:“对于异见者该如何处置?”赵高说:“走巫的路,巫便应该笼罩、覆盖、统治所有的文化,让各文化,如同小河流入大海一般,汇聚到巫的大海之中。巫就如同精神领域的国君,统帅着其他文化。”政政说:“那么医家、农家、道家等其他学家的学术,怎么进入巫的领域?”

      赵高说:“这些家的学术,很多都是能给人带来实际利益的,更加要他们臣服于巫、国君,不然他们就会自立为王,蛊惑世人。不得已的时候也得强制管理,比如有医家解剖死人的尸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使人死了,尸体也还是有名姓的。即使流浪汉的尸体,解剖也是不恭敬。我们宣扬巫的神秘、不可知,正好可以将其他已知学术知识纳入一个被孤立、被控制的心理氛围之中。”

      政政说:“很多方士声称可以长生不老。”赵高说:“修真的人宣称,人间只是生命的一个阶段,离开人间就好比结束了一个考验,没有死换了一个存在的世界而已。所以尘世的所有繁文缛节都可以放下,不必追求所谓的人生结果。”政政说:“你觉得几成可信?”

      赵高说:“臣也不清楚。还有些人把女人当成修真的工具,认为修真更要入俗。”政政说:“怎么把女人当成修真的工具?”赵高说:“就跟采阴补阳差不多。一般他们就买些女人修真,不找娼妓,越是处子越好。王上,我找些口碑好的书籍、方士给您?”

      政政说:“天灾人祸,层出不穷,政事繁杂,哪里有闲时修真。听说你们中车府里的宦官,上班吃东西、游乐。干什么的都有?”赵高赶紧报告说:“是有。是闲着也是闲着,我尽量让大家玩为主,工作也是乐趣。”政政说:“的确事情也不多。怎么玩?”赵高说:“吃东西,看小说,想干什么干什么。房间里放些马的模型、车的模型,有些模型还可以拆装,有兴趣就去研究车的改进。最近我们正研究车轮的辐条做成什么形状更好,车身倾斜成什么角度最好,我们还打算给王上定做几个辇舆。”

      政政说:“辇舆?”赵高说:“王上身体有痼疾,走路的时候都比较痛苦。臣想马车到底还是颠簸,不如人抬着舒服,于是打算将轿子的车轮去了,轿杆延伸到后面,由8个辇夫抬着陛下走。”政政笑笑说:“会更舒服?坐马车的确觉得颠簸的痛。”

      赵高说:“王上有什么不乐吗?”政政说:“也没有什么。”赵高笑道:“是哪个奴才让王上操心了?王上日累万积,臣不能让后宫里的小事干扰到王上。”政政说:“本王哪里会为那些事不开心,否则还不早就气坏了。”

      这个时候,窗外传来唏哗声,吹来一阵清风,把政政的衣服也鼓起来。政政说:“今夜这里的风真凉爽,都跑到了我背上。”赵高赶紧拿起旁边软塌上的外衣,给政政递过去,给政政披上。政政想要摆脱,但是没有拒绝。赵高说:“窗外的这些树木的叶子干枯在树上,被风一吹,好像海水泳到沙滩上的声音。我小时候受刑,被流放,曾经见过大海。”

      政政说:“流放那时候很痛苦吧?”赵高说:“人言可畏,别人动动舌头我们就变成奴隶,被发配到边远地方,没有任何自由可言。”政政说:“你是你们家的骄傲。”

      赵高说:“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我们的命运。在流放的过程中,我们依靠家庭的温暖度过最寒冷的夜晚,只要家里人都还健康平安,我们的心就安然。我那时候感觉,法官是最可恐怖的人,轻易的就将我们家置于可怕的环境。于是我发誓要做第一等的法官,其实我最初努力的动力,就来源于此。颠沛流离,被当成猪狗一样活的日子,我夜以继日的背诵秦国的法律条文,甚至忘记了吃饭睡觉。”

      政政说:“我希望你不会惧怕我,我虽然有时喜怒无常,可是过去就过去了,而且这样其实对我自己的健康也不好,我想要克制却克制不了。以后,我还会交给你更多责任去背负,也让你享受到你应该得到的荣耀,你做好心理准备。”赵高听了,感觉到一阵开心,可是想到自己被检举的犯罪事实,又忧心忡忡。

      政政看着他的样子,又说道:“给太后换个掌事女官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赵高说:“臣在掖庭寻觅了一个懂事的宫女,正打算带给王上看看。右丞相冯去疾的儿子冯劫到了婚配年龄,王上除了为他赐婚,不如同时赐给他几个宫女做妾侍,就包括王上说的那个女官?这样太后也不大会在意吧?”政政说:“可以,太后不一定干涉。”

      赵高说:“我都物色好人了,名单在这里。”说着呈上,政政看了,便提笔下了旨意,让宫女取了玉玺来盖上。政政说道:“半月后女官交接完毕,就可以让那女官走人了。你负责去太后那里解释清楚吧。”赵高说:“是。等一下我就把太后的继任女官带来给陛下看。”

      政政又说:“好。你夫人走后,你现在心情很不好吧?”赵高说:“是。突然觉得什么都特没意思没感觉,就连戴着最喜欢的屈原的帽子也觉得没劲了,看人也觉得没劲,什么都不想做。”政政说:“你也看看人家蒙恬、赢强和黑美人,换了多少枕边人了。希望你早点走出离婚的阴影。”赵高说:“两个人生活久了,光看了我不好的觉得烦,看了别人觉得好。我就是有点所谓的家人,有点不可替代的。”

      政政说:“也许是你们缺少默契。”赵高问:“默契?”政政说:“昌平那时候跟豆豆闹的不可开交。昌平对豆豆说:‘默契是两个人的事情,心意是一个人的事情。你丢失了默契,给我心意,你想我应该什么感觉?’”赵高摇摇头:“豆豆夫人一样也没感觉到昌平君的默契吧。”

      这个时候蒙毅报告走了进来,政政说:“怎么现在才来?”蒙毅说:“家里孩子突然生病,耽误了时候。”政政说:“孩子没事了?”蒙毅说:“没事了。以为是重病,虚惊一场。”政政说:“调查的怎样。”

      蒙毅说:“赵高的母亲的确是当时病重。赵高的兄弟赵成担任宫廷侍卫,那天他们妈妈突发急病,赵成便请了一个太医回家给母亲看病。赵成本来熟悉规矩,但是当时没看见宫墙拐弯处的几个大人,以为没人看见,就因为心急穿过了御道。按照宫廷法令,赵高、赵成、太医都得处死。”

      政政说:“原来你有个兄弟赵成。”赵高说:“是。”政政说:“改天把赵成带来给我看看。你们因为母亲病重,而违反了规矩,也是情深义重的表现。本王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不过下不为例。下次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跟我说。宫里其他人,如果有什么需求,你也可以能帮助的就帮助。大家相聚一场,缘分。但是不要再违法。”赵高磕头谢恩。

      蒙毅却说:“王上,秦国数代国君,都是把法令当成国家的血脉,立了就要遵守,上至国王下至小民,没有不从。现在因为赵高,违反了法令,恐怕小处好了,大处坏了。”政政说:“我知道。虽然如此,法外有人情。”蒙毅说:“王上,对外说不通啊。”政政说:“对外怎么说你们想个办法吧。你们修改一下宫内的法令。”

      赵高沉吟了一下说:“谢王上开恩。对外说,当天是宫里的美人,让人出宫办事,正好顺路去的我们家,药材也是美人赐予的,不知可好?”蒙毅说:“怎么可以撒谎呢?不是对法令更不尊重了吗?如果是旁人犯法就得领刑了。”政政说:“有时候就得用点特殊手段。那你还有什么办法,能保住赵高他们?”赵高磕头谢罪。

      蒙毅说:“当时太医也在车上。”赵高说:“太医必然感激,不会说出去的。”政政说:“罚他们三人半年的俸禄吧。若是说出去,性命难保,众口之下我也保不住你们了。我个人觉得走一点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赵高磕头谢恩,和蒙毅请旨离开。

      小梅从旁边屋子走了出来,政政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小梅道:“刚进来没多久,你和赵高就来了。把太后的女官给右丞相的儿子冯劫,太后会怎么想?”政政说:“她可能也不会有太大反应。赵高的兄弟赵成,我倒是想见见。好久没有跟人切磋武术了,只是他不一定认真跟我切磋,我就让他跟别人打我看,一样的。”

      小梅说:“赵高还想给你介绍修真呢?”政政说:“你没见我拒绝了吗?宫里的太医都是最好的医生,我可能活的寿数够了。”小梅说:“够什么呀?”政政说:“够我做事了。”小梅说:“人都希望活的长,你却觉得没必要?”政政说:“人谁不死。黑死了省白事。我死了远离黑。”小梅说:“采阴补阳,你没兴趣?”政政没回答。

      小梅说:“桌上的这几块石头,是做什么用的?”政政说:“小时候拣的。今天早晨又有点怀旧。你不觉得这石头很特别?材质特殊,颜色又好像一副画一种心情。”小梅说:“你今天又有点不开心?”政政说:“想起小时候,有点伤感。”小梅说:“一个人脆弱的时候不可收拾。不忍着软弱又容易麻木。”

      小梅笑起来:“突然觉得身体有点热。要是没怀孕,我也想尝试一下冬天和夏天,在冰屋子里吃冰,感觉有什么不同。冰的绿豆沙,冰的牛奶冻,冰酒。”政政说:“热就祛除热,找到原因,别老想着用反面的冷来克热。”

      政政说:“我听人说,在水里生小孩,没那么痛。我们骊山上的温泉是最好的,长流不断,骊山上的房间都准备好了。”小梅说:“在水里生小孩,小孩会不会呛水啊?”政政说:“以前有人水中生产过,没事的。”小梅说:“好呀。我去。我有点害怕,但是我会努力的生。这些天我都在做产妇运动。”

      小梅说:“陛下,你对即将到来的孩子有什么心情呢?”政政说:“你看别人生的孩子很多都是让人讨厌的,自己的孩子也可能是那样。你有什么心情?”

      小梅说:“有些人结婚,一夫多妻,在他们看来,就好像一棵植物,有好几条蔓,每条蔓都能结几个果子,似乎那是正常的。但是我的父亲是个穷人,他只娶了一个老婆,我从小就觉得一个孩子只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爱情关系也应该是一对一。长大了,我也期望能有自己的家庭,可是最让我崩溃的是我无法做到,觉得世界上稀少或者没有爱情。现在我觉得老麻雀细心的垒窝,衔来一根根细软的稻草、绒毛,那就是爱情。没有爱情,就没有家和生育。”

      政政说:“找不到情投意合的人不结婚没什么啊。母蟑螂饿极了,找不到别的吃的,咬掉公蟑螂的头吃掉了,这是爱情吗?为了孩子,公蟑螂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小梅说:“不知道。”政政说:“你觉得别人伤害你让你不能忍受,你找不到一个爱你的男人,你怀疑自己也会伤害别人很深。那就不需要硬去结婚。爱情不是活着必须的,我过后一分析会知道爱情都是有原因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小梅说:“听到赵高说的,很有亲情。可是小时候,我甚至亲口问过我妈妈和我奶奶:‘我是不是我父母亲生的?’当时就是那样怀疑和认为的。问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说什么话,没有给个确定的答案,没有说不是也没有说是。爱情还可以分手,亲情却不能分手。”

      政政说:“你是觉得因为血缘关系所以不能分手,于是你认为爱情也应该是那样不能分手。事实上多少家庭里的人闹翻了,老死不相往来,彼此仇恨,分的不能再分。”小梅说:“我以前不能分手就拖着,把家当成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必须有的,名义上的家人。”政政说:“生活教会人背叛。”小梅说:“我还离家出走过。”

      政政说:“其实抛弃小孩的父母很多,抛弃父母的小孩也多。你的父母肯定精神上抛弃你的,是不是?”小梅说:“应该是。陛下,为什么不也多办老人院?有些老人也会被家庭抛弃。”政政说:“人一般都生了孩子为养老,很少会老无所养。这个社会的文化对小孩更不利。我们没那么多钱。”小梅说:“你经常说没钱。”

      小梅说:“以前我也曾经想着去对金钱等世俗的东西感兴趣,才能活下去。我想也许只有忘记爱,才会快乐,因为我是看不到自己能得到爱的希望。我想要让那些痛苦的回忆离开我的灵魂。可是最后,我还是觉得去爱别人,用爱别人时候发出来的光来温暖自己,也会更幸福。不为别人的表现伤心,不要对爱有什么要求。我尽量的让自己无欲无求,忘我。可是我始终还是很多不快乐。直到遇见陛下。”

      政政问:“你对金钱世俗真一点没有欲望吗?”小梅说:“真是。买东西讨价还价也不觉得为了钱难过和委屈自己或者觉得丢脸,人家要是对我善意不知道怎么想的给了我优惠,有可能我觉得丢脸。真丢脸啊,穷到要人家免费给自己或者优惠给自己,尤其不小心接了,就会想法弥补回去。我不明白别人对金钱的欲望。”

      政政说:“可能就是能买到好多东西,过的开心。”小梅说:“其实我觉得穷好驾驭,富裕不好驾驭,一般人发了财就是奢侈浪费甚至干坏事。”政政说:“人的欲望不同。有人觉得钱是诱惑,有人觉得精神或者爱情是诱惑,还有觉得别的是诱惑的。诱惑足够大的时候,好人也会暴露邪恶的一面,因为被吸引着忘记了其他,忘记了被惩罚,被惩罚是另一回事。得到诱惑自己的才是当时的一切,为了得到什么都可能做出来。”

      小梅说:“王上对赵高很好呀。”政政说:“他的确有过人之处。”小梅说:“我还以为你对他印象很好。”政政说:“你要记得,你有好感的人你更应该警惕。”

      政政说:“你对赵高离婚有什么看法?”小梅说:“他们都闹到那样了,在更大的悲剧发生之前,分开也好。”政政说:“人间就是一场又一场狗血剧。”政政说:“其实他夫人如果不离开,夏连理进了门,到时候对她也许同样不利。”小梅说:“夏连理?”政政说:“夏家的。”小梅说:“陛下,你是偏帮了赵高的夫人?”政政说:“他们闹成那样了。再说你知道我对女人往往偏爱多一些。”

      小梅说:“人的来源,女娲造人盘古生天地的传说,是为什么?”政政说:“你相信是被生的,生你的人为你付出了,你要对生你的人好。他们就撒谎骗你,说自己是生天地和造人的神,抓住你弱点让你拜、被奴役。还有些人喜欢依靠人,依靠爹娘祖宗最有安全感。”小梅说:“有人装是别人的父母。”

      小梅说:“天气越来越冷,总担心给宝宝做的鞋子不够暖。宝宝的脚比大人的脚更柔软,一点都不想宝宝不舒适。”政政说:“你用什么做的鞋子?”小梅说:“白狐狸皮做成鞋子的形状,再用丝绸包起鞋子的里面。”政政说:“一般小孩长的很快。下人准备的衣服鞋子够多了,就别忙活了。”小梅说:“用木头做的地板,踩上去不凉,用动物毛皮做的地毯,踩上去更不凉。因为动物比木头更接近人。所以有人就喜欢别人伺候自己,同类能让自己更舒服。人是残忍的。”

      小梅说:“陛下,很多以前的宫女、宦官来套近乎,还说我们那批宫女,就我找到最好的依靠,生活的最好。还有些人抱怨没有好的衣服穿,还说我现在好看了,是因为有好的衣服穿。”政政说:“你觉得呢?”小梅说:“我说王上注意我的时候,我不是穿着多么好的衣服的。”政政说:“离他们远点。”小梅说:“我知道你想给我最好的朋友,没有好的朋友就不想我有朋友。但是烂友谊也是友谊。”政政说:“其实你自己也是排斥的。”

      小梅说:“有个宫女,特别不友善,现在她也会微笑了。她主动的找了个恋人,去了恋人家一次,发现他家很穷,就分手了。还说一般女人都不愿意过苦日子。”政政说:“自己喜欢什么人就找什么人,没必要应该跟什么人过一起。”小梅说:“也许是她不想被别人指责。”政政说:“是吧。重视别人的意见,因为功利。”

      小梅说:“以前我觉得没有人能了解我,尤其男人是不同性别的世界的。现在我常常跟陛下说,觉得好一些。有爱情才有家。”政政说:“我是聆听的耳朵,不多话,你是倾诉的嘴巴,只对我说。你知道我是你的听众,我不开口,可是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话。这就是默契。”小梅说:“陛下呵护我很多,我不由自主的爱上你,你治好了我的软弱,你治好了我的眼泪。我希望我也能为陛下带来快乐和帮助。”政政说:“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我一点也不轻松。你是一个太正气的女孩。”

      小梅说:“正气让你不轻松?是因为我不能保护好自己?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日间我看见上林苑的一只小狮子,它的眼神就好像我小时候,曾经的感觉,知道自己弱小。我想要养育它,看着它的眼神,也许也像观察自己。”政政说:“养养也没什么。不过小狮子是小狮子,你是你。”

      政政随手翻了翻奏折说:“今天我看奏折不开心,工作效率很低。我看以后我应该过一段时间,就想想怎么生活的好。你们可以考虑社会事情。我也可以想想改善小生活。”

      小梅说:“好呀。我喜欢闻新竹简的味道,我对没有用过的竹简的喜欢,会多余用过的竹简。用过的即使记载的是一些重要的东西,也顶多当成什么资料保护,在印象感觉里,似乎谈不上什么喜欢。”政政说:“说明你对于记忆不够重视,着重当下和未来。喜欢闻竹简的味道,可是还是感性有关吧,对竹简的感性认识,并且跟竹简上的内容联系起来了。太感性了容易迷失。”

      小梅说:“可是感性不是帮助认识深刻吗?”政政说:“抓住对你的认识,吃掉你。比如你吃了一个果子,真好吃。一个男人闪出来吃掉了果子,说‘真香啊’。你感觉到了男人吃的感觉像自己的感觉,可是自己吃这个果子却没有感觉了,因为这个感觉已经被这个男人杀死了。还有颜色、听觉、触觉等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都可以被吃害盗版装抢走,如同这个果子的味道。”小梅说:“吃人。”

      政政说:“对。再比如你了解了植物怎么吸收土里的营养,有人就凭此可以害了植物,让植物无法吸收营养,死去。到时候再来点奴役,让哪个植物活就让哪个植物活,让哪个植物死就让哪个植物死,操纵来为自己服务了。再比如你吃果子陶醉的样子,或者看向天空陶醉的样子,被人看到就可以让你陶醉给自己,吃害装死你了。”小梅说:“坏人。”

      政政说:“你的陶醉特别可爱,陶醉的时候把什么都忘记了,陶醉是全部。你常常那样,比如现在你把你身体都忘记了。”小梅说:“怎么忘记了?”政政说:“你的灵魂不关心你的身体死活,抽离出的意识去哪里了?你的意识没到身体,好像冷的麻木的身体,身体没有意识。少年人就是片刻把身体忘记了片刻把灵魂忘记了片刻把自己全忘记了片刻把别人也全忘记了,片刻找不到不忘记了,什么不忘记都找不到了。”小梅说:“我能想起来。”

      政政说:“我告诉你就是我告诉你,我想跑我就跑,在做什么时候不想别的,不想别的这刻什么都忘记了。不过成长是应该自己成长,就好像蝉不自己出来,力量少,不懂阻力还是什么?”小梅说:“我会自己成长好的。”

      政政说:“其实你脑袋里一纠结黑白,你就越发纠结,有时候你不是那么坚定的糊涂着,被利用了。其实大部分人都是不分黑白,但是有些人口头上不敢那么说。你是态度上分的,但是行为上可能就糊涂了。”小梅说:“我可能是在王上看来糊涂。得到了好,再给别人好,这是爱。爱是互相分享的多。爱让人分黑白。爱什么,是不舍得轻易去破坏的。应该对破坏有感觉多一些。”

      政政说:“没有坚持黑白执着过,或者执着的少了,就容易糊涂被人玩和玩人。你觉得谁白就天天盯着谁,盯多了就知道对方在干啥了,专门盯一个不够多盯几个,帮助认识,包括对方盯的人。你平时会把一个人的语言、行为、思想等各个方面只看一个方面一个片段,对方装的你也不知道。还有黑会装给白淬炼的,他知道了白会利用黑淬炼和提取白出来,也知道白对黑的宽容和爱。但黑一般就是害白的。”

      小梅说:“我也常常觉得别人的灵魂会活在我的身体里面,对我的灵魂和身体指挥来去,这是因为我不能坚持自己。”政政说:“要是没有爱护自己的态度,像我与黑暗事物纠缠不休,就会好像生活在垃圾场了。”小梅说:“可是如果有天你发现,以前你以为的美好记忆,竟然都是孽,你就不会继续让自己肆意满足了。”政政说:“都是从无知到有知。”

      政政说:“其实我现在,比如看见瀑布,就想,不过就是一些水,从高的土石坡上倾泄下来。以前没见过瀑布,很多浪漫的想像,现在都忘记了。还有晚霞,曾经那么喜欢迷恋的感觉,都不记得了。现在看去,不过就是些东西,有些可知的颜色,距离我遥远而已。我现在很少感性生活。”

      小梅说:“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开始让自己渺小,似乎只有渺小才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别人、别物。我觉得必须要有渺小的心,人也会感性一些理解其他。有时想,的确,为什么要为罪孽的人动容,甚至将他们的罪孽走过一遍,解救他们。可是不论我还是别人,都是会有罪孽的,我是罪孽喂养的。关键在愿意不愿意摆脱罪孽。”

      小梅停了停,政政说:“继续跟我说你。”小梅说:“有时我疑惑,似乎死去我就会到另一个世界玩,玩到没有兴致就离开。所以别人看来有意义的,在我不是。我也不爱善始善终。有时甚至刚开头就没兴趣,因为我知道了后来,就选择了离开。我是对别人负责的,但是我跟人距离近了就会紧张。我对金钱的看法也是,只要付出就能得到,我就对它没那么看重。”

      “以前有一次,我和一个女孩去逛街,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想试试她。我就指着一个头簪说:‘看看这个头簪,又蛮漂亮的,用的玉料也多,价格又便宜,多划算啊。’其实那个头簪上的玉是碎玉,所以价格便宜,同行的女孩果然被我说动了,就买了。我就鄙视她,想她本来没有特别喜欢,被一说,又因为爱占小便宜,就买了。她是一种贪欲了。就这样的情况我都无法继续和谐。”小梅说:“我知道我容易影响人,不过我也没兴趣耍着别人玩,就远离了别人。”

      政政说:“呵呵。要不然今天我们就去骊山别馆吧,现在就走吧?”小梅说:“也好。”政政吩咐身边的人,收拾了些书籍奏折,两个人前往骊山别馆。

      到了骊山别馆一所宫殿门口,下了车,小梅看到院子里种满了植物,有梅花还有玉兰花,菊花也都盛开着。进到正房二楼,阳台上可以摸到外面花树上的花。小梅看着远处的群山、瀑布、河流,正心旷神怡,突然肚子痛。众人紧张的把她扶进了屋里,她一直疼痛不止,说:“是不是要生了?”

      接生的婆婆和太医到了,果然是要生了,于是小梅便被送进了接生的房间,放进了温泉池。政政在屋子外面走来走去:“干什么不让我进去?谁再拦着我我砍了谁。”便没人敢拉他了,他走了进去,看到小梅正无力的躺倒在水里,便走上前让她抓住自己的手。

      小梅说:“你来了真好,我觉得你真的可以给我力量。”然后又努力生起来。政政看宫女不断给小梅吃什么流食,说:“现在吃这些有多少用处?”宫女说太医说:“可以增加力气。”很快小孩的头出来了,小梅说:“还不离开水吗?”稳婆说:“没事。脐带还连着呢。”小梅歇息了一下,呼哧呼哧两口气,便又用力起来,小孩的肩膀也露出来。

      政政说:“不能把小孩拖出来吗?”稳婆说:“还是自然生出来的好。”很快小孩全部离开了母体,是个男孩,政政一点特别高兴的意思也没有。稳婆拍了一下他,他就哭起来,稳婆又把他剪断脐带,放在水里洗干净,放在旁边矮矮的婴孩车上。又和宫女一起给小梅整理身体,整理完毕,政政把她抱起来,有人给她穿上保暖的衣服,政政又把她抱到旁边房间的床上,壁炉早生的火热热的。

      太医提前开好单子,生化汤、杜仲粉、米汤等物早就拿过来了。有宫女把小孩抱了进来,政政和小梅看了看那个小孩,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政政见他强壮,一出生哭了两声,就再也没哭,也不怕人,睁着眼睛到处乱看,他说:“取名,叫将闾吧。”这个时候,政政才微笑着奖赏助小梅生产有功的人。

      蒙毅回到了家里,道路两边皑皑白雪中,各样植物大多已经失去了绿意;空中各色的鸟儿咭喳叫着,欢迎蒙毅,一只紫貂懒洋洋的趴在墙边树上,看着蒙毅,一只灰兔在房前倏忽掠过,见到蒙毅,来到他脚边转了几转,又离开;一只白狐狸窝在墙角睡觉。

      蒙毅进了屋子,豆豆午睡刚醒来,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眼睛也没睁开,有种毫不设防的无辜。蒙毅说:“快点披上衣裳。”他去壁炉那里添炭火。豆豆伸个懒腰说:“在冬天里做了一个春天的梦,我变的特别小,趴在小飞虫的身上,到处玩。它特别喜欢阳光,喜欢趴在花朵上、草尖上。”她穿好衣服走下床,长长的头发没有梳理,披在后背,好像植物的叶子,一水向下垂着,凌乱又规律的茂密。

      她说:“我开始觉得粉色俗气,以前觉得粉色居家、贤惠,现在失去了美感。因为我没有搞到下一轮粉色的精髓。灰色是枯燥无味的,但是一动心思搞些创造,又新颖可爱,可能对比强烈。每个颜色都有个完美世界,只不过我无法热爱和得知。”蒙毅看着火,烤着手脚说:“我光知道有人能把每个颜色都吃光吃死,让这个颜色变成别的颜色。看颜色也应该看看每个颜色的厚黑,了解黑多。”

      蒙毅说:“有些人一辈子玩黑,还是不抬头,还是弱。”豆豆想到昌平,说:“一辈子玩黑?有人要肆意坏?没能力玩不起来早死给别人了。”蒙毅说:“也有人了解白,玩白的黑。你现在被盗版你作品多,如果没有创造力没有财力做保证,你的创造很快就被奴役了。很多人都会吃害装争自我,只是生产自我是不够的。”豆豆说:“争自我?”蒙毅说:“你不要逃避面对。比如让你盗版别人,把你打上别人的烙印,你的自我就消失了,或盗版你,装成你,你的自我也消失了。”

      豆豆说:“我做作品的时候,有时有些个性的作品,有的客户穿着可能显出愤怒等不好的情绪来,有的客户穿着可能显出付出、奉献等好的情绪,你觉得显出不好的作品好,还是显出好的作品好?”蒙毅说:“愤怒的人就喜欢愤怒的作品,奉献的人就喜欢奉献的作品。”

      豆豆说:“我尽量让作品有血有肉。比如我的创造被奴役了,我就可能有被奴役的特点,被奴役而愤怒甚至去掠夺,被奴役仍旧奉献,哪种更美好?”蒙毅说:“能够继续创造的,或者有了创造对大家有利的,就应该能摆脱被奴役。”豆豆说:“如果摆脱不了呢?”蒙毅说:“那创造就会死去了。”豆豆说:“一般有了创造能力都是止不住的想要创造不停,创造的精神一般的打压是打压不死的。”蒙毅说:“你没看到打压一面,是自以为是了。”

      豆豆说:“我笨。”蒙毅说:“你想说你不笨?我想到蒙恬,他倒是特喜欢自己聪明的感觉,总是肯定自己的聪明。你总一怎么就说自己笨。”豆豆说:“哦?他怎么肯定自己聪明,我怎么看不出来。”蒙毅说:“比如人家否定个什么,他又看被否定的人之所以坚持有缘故,他看到这缘故,再想一想否定,觉得自己比两个人都聪明。”

      豆豆说:“有时候特别无聊,不想设计衣服。”蒙毅说:“想想为什么?”豆豆说:“我胖了。”蒙毅说:“怎么都好,但你减肥我会帮助你。一直欣赏你。”豆豆说:“只有你会重视我这些小事。在我身边近距离的关心我。体贴我。”

      “王上想要我设计钗,要不规则的规则形状和规则的不规则形状,怎么设计的好看?女人戴的一般都是模拟动植物的美丽。我觉得模拟的没意思了。”蒙毅说:“设计一些形状搞出规则不规则的,视觉看上去美丽。”豆豆说:“可以啊,但是设计什么形状呢?”蒙毅没有回答。

      豆豆说:“想设计点复古的衣服,古装一穿上去就跟古代文化沟通的感觉,古代人的审美现在也是觉得美丽的。能流传的往往是美丽的。希望美丽的能进入更多的美好的家庭。”

      豆豆打开隔壁房间的门,走进去看看女儿,她还在睡觉,旁边丫鬟也在睡着。她又走了出来,简单的梳理了几下头发,开始工作。她拿着一块纱巾和花环套在人物模子的头上,又拿起一柄扇子一扇,那块纱巾便拂动起来,然后她决定在靠下的三个位置绣3个蝴蝶。这样当起风的时候,蝴蝶尤其栩栩如生的好像落在纱巾上舞动。豆豆把撑子撑在纱巾上,简单绣了几下,绣出蝴蝶轮廓。

      蒙毅烤好了火,去隔壁小房间,切了点葱姜香菜萝卜,煮好了端出来一碗给豆豆喝。豆豆喝了,说:“你加了香菜,有香菜这种味道和没有这种味道不一样,这不一样就是这种味道的作用。我的作品也得加点我自己特别的什么打个烙印。等一会儿给宝宝也喝一些。”蒙毅说:“留着呢。你别忘记了吃药。”

      豆豆笑笑说:“不必提醒我。我现在生病的时候,会格外的要求人,真不好。我们两个都忙,不能时刻照顾宝宝,为什么不让我妈妈来帮忙照顾呢?”蒙毅说:“老一辈的人,跟我们很多想法不同,孩子跟他们在一起生活,说不定很多不好的影响。”豆豆眼圈有点红:“虽然有道理。你看不起我妈妈?”

      蒙毅说:“我妈妈要帮忙照顾孩子,我不也没让吗?上次你妈妈来,当时我从外面弄回一只被碾压的鹅,你妈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把鹅放在盆里,来帮忙,走路的时候动作粗鲁,鹅在盆里面颠倒来去也受了不少苦。她还不让宝宝到处爬,说只有这样才安全。宝宝好奇想要到处看看,这是正常的,不需要禁止,只需要教她懂得认识和警惕危险、保护好自己。”豆豆说:“哦。跟妈妈说一声就好了。”蒙毅说:“那偶尔让父母照顾几天吧。”

      豆豆又在粗质一点的一块头巾上比划,在那头巾的头背后部位,撑了一个大撑子,用颜色简单的绣了一个残菏,残菏的茎上趴着一只秋蝉,茎下面也绣了一个秋蝉。蒙毅去到不远处的桌子上,开始写他的动物日记。豆豆很快绣好了3个蝴蝶,来到镜子面前,披在头上,左看右看。

      蒙毅又说:“昌平跟人说起我们,你想不想知道他说什么了?”豆豆说:“你不高兴了?我更不会高兴,你不想知道,我更不想知道。在他的心目中,我还是个重要人物。”

      蒙毅说:“他还抨击我,说我混乱没条理,所以干什么都干不好,干事也没长性。”豆豆恼怒说:“不必重视他说。”蒙毅为自己辩解说:“思维的最初可能是一些萌芽混乱的表现,事物的发展遵循一些规律只是表面。像他那样总是逻辑分明才让人奇怪。”豆豆说:“我懂的。”蒙毅说:“有些你不懂。所有的经验是有感性基础的,理性是感性基础上逻辑总结出来的,没有感性是没有理性的。但有人感性和理性互害,如果害,任何事物都可以对立。”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丫鬟领着宝宝慢慢的走出来。蒙毅抱起宝宝,丫鬟说:“宝宝还是不喜欢用尿盆,在地上尿尿。”

      这个时候蒙恬来了,一进门手里拿着几支什么东西,递给蒙毅说:“试下,我做的毛笔。鹿毛为柱,羊毛为被,名叫苍毫。”蒙毅拿了,听他说的,蘸了墨水,写了几个字,说道:“很好用。毛特别软,吸墨也多,不掉墨。”蒙恬得意的说:“毛笔的毛,用石灰水里浸过,又修剪整齐,纳于木杆中。”

      蒙毅说:“行呀,很好用。不掉墨这点特别好。这个禀告给王上,他一定会奖你。你是怎么发现石灰水的作用?”蒙恬说:“在外面带兵,野外训练,休息时候我在一个石灰池子边写字,毛笔掉了进去。等带兵结束,我回来捡起来,发现特别好用。”蒙毅哈哈笑着说:“碰巧儿?咋就让你碰到了。”

      蒙恬说:“我善于观察。城外的梅花林里花都开了,一起去看看?”蒙毅说:“豆豆病还没全好,我也不去了。”这个时候,宝宝在旁边,稚笑着拿手指头捅在嘴巴里,甜甜的叫着:“伯伯。”蒙恬看着她偎依在父亲怀里,幸福甜蜜的样子,说:“她好像很恋父啊?”蒙毅说:“还会跟她妈妈争我的宠。”蒙恬说:“该打。”

      豆豆笑了笑说:“那也是自己生的呀。”蒙恬说:“得管啊。”蒙毅说:“慢慢教吧。”蒙恬说:“小不点,你不能恋父。”宝宝却依偎到了蒙毅怀里,把脸埋着不看蒙恬。蒙恬跟两人礼别,走出了他们家,向城外走去。

      也这天,王兰在家对着窗外自言自语:“雪化了变成水流走了,你和你的爱意也走了。”丫鬟走了过来,说道:“不同人不同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感叹归感叹,还是不平衡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发生的事情都是以百金为单位的,夏野两万金财产超过了他父亲,魏国遭遇灾难,秦国援助两千金。”王兰没说话,那丫鬟又说:“有些人却活都活不下去。”

      那丫鬟一边做着衣服,一边又说:“老爷最近老郁闷。”王兰说:“不就是跟同僚人事斗争。他还是聪明的,别人都人事斗争给他了。最近有人什么统计数据做假,追究到他。”丫鬟说:“不是老爷的责任老爷说了。”王兰说:“也挂点边。有人说要严防,王上说要有个事项报告,还质问怎么上边的领导不知道,难道下面都是黑,让涉事官员大撤职。其中有个举报的官员得到了被降职的处分,听说是让人看了觉得他犯错了,但将功赎罪,报复的也觉得他受处置了不必报复他了。”

      丫鬟说:“但是他还是背叛了其他人啊?”王兰说:“他对王上表忠心,让王上知道很多内情。有王上支持他。好多人说有些法官官职是高危职业,做这些官职的人都没有好,不知道是朝廷抛弃了这些法官,还是这些法官抛弃了朝廷。在有些人,失败了无法生存的好,自己害人还应该无辜的人也跟着分担责任。”丫鬟说:“可能有时候环境不好,有些人不坏当不了大官,当了大官又因为坏失败了。其实高危的职业不只是法官。”

      王兰说:“哪行都不容易。王上说那个检举的法官至少对他的位置负责了,把他这个位置的腐败搞了,这就是极大的贡献。还说要问这个位置能给自己什么,也要问自己能给这个位置什么。”丫鬟说:“哪个职业都是这样。”王兰说:“但是腐败层出不穷,有正也有邪,这是两条路的斗争。”过了片刻,丫鬟又说:“听说城外梅花开的正好,好多人都去看了。”

      王兰偷偷的换了衣服,出去赏梅。她穿过积雪未融的大街,恰好看到昌平几个人,和几个女孩在街边打闹。昌平用脚踩着一个女孩的背哈哈大笑,那女孩跪倒在地上,一声不吭。昌平笑够了,又蹲下去揪女孩的耳朵,说:“疼不疼?”那女孩说:“疼。”昌平更高兴了,揪的更欢乐了。

      另一个女孩,小鸟依人,靠到他身上,他也身体软的像面条,努着嘴巴,去亲那女孩。那女孩心有灵犀的斜觑着他,挑逗他,任他来亲自己的样子,他脚下的那个女孩便直起身体,抱着他的腿,楚楚可怜的依偎着,一副被驯养的很好的家鸟儿样。

      王兰笑着对那几个女孩说:“你们就满足吗?”那几个女孩说:“爱一个人不必得到他的全部。”王兰说:“你的这几个粉丝不知道你玩了多少女人吗?”那个女孩说:“我愿意。你没本事玩。”王兰说:“他那样下三滥玩而已,还需要什么本事,一定得有钱吗?”一个女孩说:“我相信昌平君。”昌平说:“谢谢你。恶人也有他的付出,善人也有他的愧疚。”

      王兰说:“恶人没有愧疚,善人没有付出,因为他们都不喜欢计较这些。人该怎么对一个人,每个人都有数。他是想要让人好坏不分善恶不辨,当他坏的时候放他一马,与恶为伍?”昌平说:“你说的再好听,也没人听,就好像在大海上放了一个屁,问他什么味儿,其实他也不知道,估计会说咸的,有品位。要是你成了气候,我再来灭你。让后人连评论也不给你被评论的资格。”

      王兰说:“你有那本事吗?你以为你能留名?不去酒楼吗?有人给你留桃吗?”昌平说:“我这个人最有铁了,一次讨厌的人,就永远讨厌,你就是我讨厌的人。”王兰说:“讨厌一个人,要坚持到底,我对你就这样。”旁边的一个女粉丝说:“我就想要爱他,生活在他的心里,最柔软的爱里,就好像生活在世外桃源。”王兰说:“真是各有所爱,好像糖,甜到忧伤。”昌平说:“韩非死后,你还出来招摇,一点妇德没有。”

      这个时候,旁边有个男人跑过,后面有个女人大声嚷着:“抓小偷,抓小偷,我的金链子。”王兰二话不说就追,三拳两脚将小偷制服。可是那失主女人说:“不用送廷尉府了。项链拿回来就算了,谢谢你。”就走了。王兰看着小偷,教育了一番,小偷连连说以后不偷了,王兰也没有把他送到廷尉府,就放了他。

      然后她继续向城外的梅花林走去。但见一路上行人络绎不绝,都是去梅花林赏花的,她心下便有些打退堂鼓,成了看人了。可是又想梅花刚开,来都来了,便还是继续前行。

      到了梅花林,但见梅花的树干黑黝黝的、虬结着伸向天空,上面一点叶子也没有,绽开一点点红的白的花朵,格外清雅。这片梅林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王兰看到一棵古红梅,枝干都折断了,只剩下半截树桩,可是梅花依然开的热闹。清冷的白雪覆盖在花朵之上,也不减花之妩媚。白雪将其他气味都扑灭了,梅花独特的清香却越发的汹涌,铺天盖地,湮没了王兰。梅花的清冷,和白雪的清冷,是不一样的。

      她站在一棵白梅之下,看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花朵,还带有一点点绿色,拥挤在梅枝上。这个时候,她不经意看到不远处有个男子站在一棵古白梅下面,他也正好看过来。一霎间,冬日的严寒褪去,满世界的雪花都在灿灿的笑,天地间一片光明开阔。梅花堆雪,冰清玉洁,幽香浮动。宛若那目光,她终于等到的目光,坚定、清澈而柔情万种。

      闭上眼睛,深呼吸,踩着叽叽喳喳的雪走去。他看着她走来,没有惊讶。一个繁华如梦的女人,气质如梅却一身的红,象雪地里燃烧的火焰,头发有点天然卷,蜷曲着,飞扬着,象生长着的草那样富有生气。她头顶有个皮质的小帽子,没有戴一点首饰,还穿着绑腿、护腕,都是跟帽子一样的皮质做成。

      她也在观察着他,洒脱灵动的外在,可是神情之中有一种波澜不惊的镇静气质,他的长发如浪一般披在背后,只在头顶编了几个辫子,压着下面的发。他一身的黑,背负长剑,风拂起处,她看到他耳朵上有个银质的耳环。男人戴耳环的不多,他很另类。

      他们看出了彼此异样的外表下有一样的什么东西。 “红色很温暖。你喜欢它的暖。”他说。“黑色很张扬,你热爱它的张扬?”她说。“是你吗,我都打算嫁不出去独身了。”他看着她头上梳的少女髻,说:“我40岁了,有过很多情人。”“早料到了,很多代表没有。”他拉起她的手,那般自然,两人同时心头一惊跳。他说:“真的吗?”她说:“如果有,一个就很长久。”他说:“我看到你,就是你,别人都不是你。”

      他说:“突然想到我以前的妻子。在她刚刚变得有点活泼,却去世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时候她一手卷着鬓边的头发,一手拿着一个蝴蝶形状的荷包,放在左边脸颊上面,左眼闭着右眼睁着,特别可爱的吸引他注意。他说:“我怎么就没有办法一个眼睛闭一个眼睛睁呢?你却能做到。快教教我。”便走过去,她却跑开,他们就玩闹起来。

      王兰看着他蹙起的眉头,说道:“这么聪明,不懂得放下痴情吗?拿的起却放不下?像我,立刻就放下。我以前也有过一个情人呢。”他看她没有穿披风,用自己的披风将她包在怀里,说道:“我原本以为,永远也不会再碰爱情。我奢望的只有一点寂寞。”她看着他笑说道:“所以你刚才那么忧伤的样子?我知道你爱过别人,不可能不上心的。如果你没有遇上我呢?”

      “花开花落两由之,我本来打算独身了呢。”他们相视而笑,此时无声胜有声。王兰又问:“你不想着将就和一个人在一起?”蒙恬说:“想过啊,为了孩子。其实有些人要嫁给爱情才能有未来,我觉得将就着也能有未来。因为爱过的人心中会有爱情。而爱过之所以失败,太多因素了。还有人专门喜欢盯住不成功的爱情,能得到的方便和奴役成功。”

      王兰说:“有的是贱人让别人的爱情无法成功的,贱人们各有贱招。”蒙恬说:“你火气大?”他要脱下披风给她,她说:“如果冷,出门我就穿了。”他们手拉手在寒风中赏梅。她心想:“迟来的花迟来的爱。我是梅他是雪吗?要等到最后才能在一起?”便偷偷的笑。他说:“嫁我。”她笑:“不,我要做住在你心里的唯一且永远的情人。”“为什么?”“别再问为什么了。此情此景除了感激,还求什么呢?”他握紧她的手:“我的‘她’就是你了。但,我可以给你爱情,也给你婚姻。”

      他们来到一个建在高处的小亭子上,看到一树树梅花开放在远处的上坡上,景美心美。近处亭子外一棵红梅开的热闹,不远处本来有条小河流从高处流下,现在也已经冻结了,有小孩在上面滑冰。她想起跟女伴说过的话:“如何考验一个男人是否爱我呢?吻他。”“要是他把人推开断交呢?那又怎样?”她说:“反正你都吻过他了。”

      于是,她便亲吻了他,他立刻迎上去,回吻了她。王兰以前跟韩非在一起,都是她主动,现在却被蒙恬掌握了主动权。她被吻的有点如醉如痴,就好像每天的日子过去了,留恋却无法抓住的感觉。可是她并不惆怅,也不急切,因为她知道:“昨天过去了还有今天,还有明天,很多很多个日子,将会到来。”蒙恬取下腰间的鸟盖瓠壶喝了一口酒,说道:“幸福重来。”他唱起了一首歌:

      这一首简单的歌
      讲述着你和我
      简简单单在一起的快乐着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1234567
      手牵手一起走在大路上
      马车和行人来来往往
      我心中始终只有你的模样
      肩膀挨着肩膀一起聊着说着听着看着想着
      我心中始终只有你的模样
      (《小菊花》——李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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