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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乌撒漂浮在这离奇诡异的空间之内，以一种投射出的“影”近距离观察，那数不清的形态各异的脑占据了宇宙之内的大片地方，它们并不旋转，也不做任何运动，以一种奇异的光辉“桥”连接彼此，当一切黑暗时，脑不再是以凸起的方式存在，它们会凹进维度之中，变成漆黑的穴口，从时间与空间中汲取能量，从而流出那种可怕的放射性光辉。
复仇恒星的力量使她能短暂的看到乌塔的形态，那使得她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如何从密密麻麻根本无法可数的“星团”之中寻找奈亚提提？
这些脑在宇宙中显得极为骇人，有一些大如星体、闪动神辉，而有一些则小如核桃、包裹着绿色黏液，乌撒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穿行，许多人类可见或不可见的颜色都在其中流淌。
要想区分这些脑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她还无法做到，要想区分每一个个体，她必须能自由进入所有的脑，而她现在也仅仅刚打通了与乌塔的联系，获取了浮于表面的有关人类的一段微小的知识，那与整个乌塔所代表的——汇聚无数宇宙的思想，所有思想的诞生、连接、消湮相比，不只原核单细胞生物进化到人类所需要的距离。
乌撒不敢想象会有那样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一定已经脱离人类的躯壳，彻底成了某种人类见到立刻会失智的疯狂产物。她非常肯定自己具有人类的血脉，而不是被一张简陋的蜡制人皮面具所遮盖，或者皮肤之下生长着疯狂的邪恶器官。她有一具人类的身体，也有人类最基本的同情心，即便在见过犹格的化身、受到它的召唤，意识到阿撒托斯的宇宙对她有多大吸引力之后，她对人类本身仍有渴望。
这是她觊觎人类意义上永生的原因，无论受到什么伤害（她认为更容易受到来自正常世界的，而不是阿撒托斯宇宙的），她都能够苟活。
一路行来，这些在空间中漂浮的大脑并不是完全静止的，有的在微微颤动，说明它们仍然在运转，而有一些可能进入了不定长的沉眠，受某种星体的变化和其发源宇宙的影响，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乌撒要找寻象征奈亚提提的那颗大脑，在千万亿的脑中，它应该是与乌塔的主脑之间最近又最不紧密的那一个。所以只需要向着中心地带前进。
主脑在数千万亿的大脑之间非常明显，因为一切都是以它为原点发生的，它是这片没有物质能真正到达的宇宙的原点，乌塔即是这片宇宙的真实样貌，而她只能观看这种人类能够理解的投射。
她终于来到这片由光辉之脑组成的星系的核心面前，而从奈亚提提记忆中得到的有关记忆也有了解答，它的记忆告知她以人类的形态她也可以从乌塔内部分辨出它。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能看到有些脑的分布与它周围的是那么不同。
它们受到主脑和奈亚提提的影响，被冲击得离它们非常远，在主脑右下方一段空白地带，如果不仔细看，她几乎会错漏，但这段冲击打乱了脑的排布，某种力量使它周围的力场发生了变化，于是在那周围形成了一个仿佛螺旋一般的排布。
一道很细很细的桥垂了下来，像一个飘散的绶带，连接着一个白色的六角形的脑，没有大脑皮层，只有一些半透明的脑膜包裹住了神经组织，六角形延伸的地方发展出一些像是高度发达的芽。
这就是奈亚提提的脑了，但形状怪异还不是它最大的特点。那些六角形延伸出的芽下面滴落着银白的液滴。思想从这里被断开了，这是她无法联系到它的原因。思想没能继续延伸下去，继而回到乌塔内部，它断开了。
从那些芽的状态来看，那里本来应该有别的东西，而它们可以牢牢地依附在上面。
这里的空缺让乌撒心底生出森森寒意。
什么东西能破坏到乌塔内部，将属于乌塔的部分带走……
她无法可想，在她的认知中乌塔已经到达了人类想象力的顶峰……
全知全视……
还有什么能从“一生万物，万物归一者”那里得到更多？
乌撒根本不敢想象有某种存在能在乌塔内部留下破坏。
难道是是奈亚提提主动断开了“桥”。
然而他的思想还留在这里，在乌撒的手中以不可见的速度枯萎。
离了乌塔，他就要重新回到有毒的时间中去，而它在真实层面的投射也会变得虚弱。
乌撒无法确定它会不会这么干，如果它有能力把什么东西从乌塔身体里带走，它确实可以做到逃脱一时的惩罚，因为乌撒还无法控制乌塔内部除了主脑之外的脑，那意味着她没法在无法连接奈亚提提的时候伤害它。当然如果她得到了死亡，那么愤怒又会重新唤醒乌塔，它无法逃离这种惩罚。
在阿撒托斯的宇宙里，对大部分外神和旧日支配者而言的，死亡都是缺乏意义的。
在万古之中，死亡亦会消逝。
比起其它旧日支配者，乌塔最理解死亡，也最远离死亡，无数生命的思想在它这里到达终点，但因为思想永不停息，它也就绝不会拥有死亡，它只会沉眠，当有它相同血脉者诞生后，它能短暂地陷入沉眠，将思想的权杖交到它们手里，获得某种意义上的呼吸。
这种呼吸，或者说是某种化身或概念上的投射，是人类或是例如伊斯、夏盖这样的种族能从宇宙中得知外神和旧日之名的原因。
尽管有毒的时间没有绵延到乌塔所掌控的维度，但它仍然永不停止地寻找着同体共生者来作为它的吸气，作为它的投射，和祭品……
这是奈亚提提不可能背叛乌塔的原因。
它不可避免地要永远作为乌塔的部分，在这个维度里时间既然不受控制，那么奈亚提提一旦施展背叛行为，就要承受普罗米修斯所受过的相似痛楚，在这个维度里，它会不断再造、重生、毁灭。
周而复始，刹那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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