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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或许有一天人类的头骨也会被摆进橱窗，供来往的顾客观赏和买卖。
乌撒和奈亚提提在周围耐心地寻找，试图找到一点能证明这些人类身份的东西。
距离邓布利多他们下入黑湖至少已经过去了一夜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深潜者如果捕获了他们，可以对他们做任何事。但如果它们是为了绑架巫师，他们的生命自然是安全的。
自从昨夜起，乌撒就感觉自己整个大脑被分成了两半，有一部分极力提醒她作为人类的事实，它告诉她她需要承担人类世界的责任；而另一半则漠不关心，甚至作为入侵者，它乐意看到任何形式的死亡或是毁灭。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得更为明显。
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些装备和科学仪器，残破的衣服上印有“斯塔克韦瑟-摩尔”的字样。看起来这是一个倒霉的探险队，乌撒很想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因为尽管他们在山脉之中获得了部分线索，但她仍隐隐感到奇怪，深潜者会聚集在岩洞内吗？
只要见过它们，都应该明白这些可悲的生物离不开水，它们的生理特征决定了他们必须作为两栖类生活在近海的区域。乌撒曾在书中看到过那座罪恶的城市，克苏鲁的沉没之城，只有很少的机会——极有可能受地震或者海啸影响，它才会从海中浮出。当它浮出时，有一些人——大多是那些常常具有灵感、从事艺术或某种创作工作的人会梦到它，受它的影响变得疯狂。
乌撒知道那座城市，即便是那些浑浊不清、纠缠在一起的千万记忆里，拉莱耶也仿佛是很有名气的。
如同拉莱耶，深潜者至少是拥有在海中筑城的本事的，这些海底的生物如果不受外力影响拥有永恒的生命，足以在长达千年甚至万年的海底生活中，建起任何媲美人类任何一座奇迹的产物。
这就是她奇怪的地方。
即便是在陆上建立必要的住所，那也应该是某个海湾，甚至于一块浮冰或者冰架。
奈亚提提是否足够了解深潜者的知识，前往山脉中寻找是否有必要。
而眼前这些生物骸骨的主人是否又是他们所寻找的，能带回那批倒霉巫师的关键。
但不管怎么说，奈亚提提看起来已经有方向了，它仍然靠着嗅觉在物质之间穿梭，他们没有再上浮到地表去查看那些表面的痕迹。
乌撒估计他们已经离开了山腹，尽管在高速运动的时候，视觉并没有被再度打开，但他们似乎没有沿着原来的方向继续深入了。
他们在脑中简短地交流了一番，于是乌撒知道奈亚提提错将那些头骨当成了他们要找的人。它对于分辨人类之间的气味还是有些生疏，再加上那些头骨同其它生物骸骨来说新鲜的可怕，奈亚提提告诉她那些人至少是死在十年之内的。
他们是同时代的人，这一点从那些科学仪器和装备上也可以判断出来。
对于整个人类历史的长河来说，这点时间上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乌撒担心的是，这些探险者的死亡会引来更多的探险。
那当然不是好事。
他们应该将那些痕迹都抹除的，如果不是可能有其它种族在这附近活动的话。
奈亚提提突然停了下来，随着视野重新打开，最先让乌撒震撼的并不是面前陡然出现的疑似人类营地的建筑，而是远方天际之上出现的蜃景。
在那里，出现了数之不清的圆锥和尖塔，正是这些事物塑造起了整个城市，完全不属于人类认知中的建筑风格。这使得乌撒暂时放下了脑海里那些堆叠拧放着的记忆，作为渺小个体，她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那些完全不具有规矩、仿佛不受重力影响而任意堆砌的几何体的集合物。
“远古者。”
出乎意料的，奈亚提提似乎认出了这城市的来源，它直接点出了建造者的名字，似乎有某种过往让它对它们很熟悉。
在那些瑰丽又诡异的雄伟蜃景之中，大量的管子一样的天桥将那些椎体和立方体连接起来，在海拔至少八千米以上有层次又完全不符合设计原理的交错排布。
它就像是某种科幻与魔幻的结合体，甚至于在那些尖塔的顶端，许多都没有将笔直的线条延伸至最后，它们汇于一个台面之上，由无数圆柱向上继续延伸，最终它的顶端不再是棱体，而往往是一个如碟片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乌撒本能的感觉出不对，那些建筑物明显和周围的功用不同，因为另外一些顶上没有放置碟片的建筑仍然是以棱线作为终结，无论是立方体还是尖锥，它们往往成为直线。
事实上整个城市都没有弧线，除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碟片。
无来由的，它们叫乌撒感觉到一丝惊慌，像是很久以来一直担心的事在这一刻还是发生了。尽管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人类的那一部分已经在抗拒。
有一个猜测，或许她早已就明白，只是认知叫她不去承认。
毕竟书本或者记忆并不是真实出现在人面前时，在书本面前人总是要比事情实际发生在身边时更能保持冷静。
乌撒早已读到有关地球上存在着远比人类更古老也更具创造力的物种，然而当真正面对，那些来自于天外的证据时，她仍然为此而战栗。
那就像是你一直以为自己住在蛋壳之中，直到现实告诉你连那蛋壳也并不存在。
保护薄弱和根本就没有保护，不知道哪一个叫她感觉更悲哀。
她不由思考起一个更糟糕的问题：人类究竟是怎么在地球上建立起自己文明的。
无处不在的筛子和监控好像没有任何安全可言。
毕竟，最根本的，宇宙并不是为人类而建的乐园。
这完全无道理可言，她悲伤地想。
奈亚提提已经带着她走向了前方的营地。初开始还没什么问题，无论是围栏还是帐篷，都是典型的人类探险队风格。
或许这里就是那五科头骨主人的营地，周围还散落着飞机残骸和一些仪器，像是经过了紧急撤离，一些小型的重物都落在了积雪里，被主人不得已丢弃。
大概是奈亚提提将一些思想反馈了过来，用意可能是令她熟悉，乌撒竟也开始能闻出那股属于深潜者的气味，要将鱼腥味同正常的空气区分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以至于当他们走近营地，乌撒甚至以为那气味并不是从脑子里得到的。
他们所形成的灰云团，亦或是灰雾，向着那股气味越来越近，深潜者一定在这附近的位置待过，与此相同的是，奈亚提提在脑海里几乎确定了那些被失踪的巫师到过此处，他们可能从更近一点的海湾上岸，但无疑，他们的气味在这里十分浓烈，有很大可能，深潜者就把他们藏在这过往人类建立起来的残破营地之内。
到了这里，机体的分离还不至于严重，他们没在山口上耽误太多的时间，大多时间都用来在岩层中穿行。
现在奈亚提提并没有再主导灰云团了，它似乎有意让乌撒自己走入帐篷。
那背后或许真的有什么，然而乌撒心里总是有种难以描述的奇异感觉，仿佛被人窥视。
并不需要动手，她进入帐篷，有一张用简陋材料拼成的桌子，地上则倒着一个人。
是斯拉格霍恩教授。
他晕了过去。
这看起来有点古怪，因为房间内根本没有其他人甚至深潜者的痕迹。
除了少数胡乱堆放的似乎有些旧了的实验仪器，没有别的，整个帐篷之内有足够的空间空空荡荡。
似乎有什么地方让人不安，甚至乌撒怀疑自己闻到了一种刺鼻的臭味，可能是她的嗅觉终于彻底回来了，她感觉那东西叫她发自心底的恶心。
她在心里呼唤奈亚提提，然而来自脑海深处的空寂叫她刹那陷入了惊栗，思想彼端的空白令人恐慌。
奈亚提提仿佛消失了一般，不再应答。
如果不是他们还是灰雾的形态，乌撒几乎要以为它同它的思想一起离开了。
但即便它没有离开，现在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如果这不是一场来自内部的骗局，就是有某种东西影响了奈亚提提。
但现在，最糟糕的是她并不能直接带走斯拉格霍恩教授，她并不知道如何打开传送门，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无师自通。
她希望能找到那种可能影响了奈亚提提的东西，不然她只能抛下斯拉格霍恩教授，原路返回霍格沃茨。不管这里有没有危险，她都要快和奈亚提提机体分离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她就要一个人面对南极可怕的狂风与暴雪。
走不出这片丘陵她就会死在雪里，因为她没有一点避寒的织物和行进的装备。
谁能知道呢？她的庇护者会突然之间失去踪影。
乌撒捡起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杖，万一发生了什么不测，她还有浅薄的魔法至少徒劳地尝试延缓一下死亡的来临。
就是这个举动，一个球形的东西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怀里滚了出来。
它是一颗白色的、有些浑浊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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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水晶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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