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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
破晓时分,阿翁一家被嘈杂的人声惊醒,一家人跑出屋外,惊见,远处的山脉火光冲天,燃亮了整个天空。
耀眼的光芒中,影影卓卓高矮大小不一的飞禽走兽疯了一样冲下山冲向白固庄的方向。
朱大成与全村村民目瞪口呆,不知谁发了一声喊,随之,都相继往古道上跑去。
“孩子们,快跑”阿翁扶着阿婆急切地叫道。
阿蛮挡在他面前,冷静地发表自己的见解“阿翁,那些动物现在是在逃命,它们没功夫伤人,不用害怕的”
“傻瓜,你都说了那是动物,动物是不能用常理来理论的,赶紧逃命吧”阿翁一把将阿蛮推开,一边把阿婆扶上了独轮车。
简布与星子及小鱼、玉人分立两旁。
阿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阿翁,既然你们不信,你们先走吧,我不走”
“这丫头怎么老犯傻呢,阿布,快去拖她走”
“阿翁,我来劝她,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来”兔牙突然开口。
“你行么?好吧,也没时间磨蹭了,兔牙,你可一定把她平安带回来”阿翁不放心地叮嘱。
兔牙用力点头“阿翁,你放心,就算我死,也会护着阿蛮”
“傻小子,谁要你死,你俩都得给我平安回来”
“知道了,阿翁,你们快些走吧,我俩跑起来可比独轮车快多了”
独轮车依依呀呀离去,简布回过头,紧紧盯着阿蛮,走了好远,还扭着头一直盯着她。
阿蛮瞧着兔牙,很是纳闷“你不怕?”
兔牙一咧嘴,露出前面的两颗雪白大门牙,很可爱的样子“你可以不怕,为什么我不可以?”
“好吧,看不出你竟是这么勇敢的一个人,你可以为我保密吗?”阿蛮盯着兔牙问。
“难道我象女孩子那样不靠谱?”兔牙一脸不屑。
阿蛮长长的眼睫抖了一下“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女孩子不靠谱,你说说,我做过什么不靠谱的事吗?”
“多得数不清了,我才懒得跟你一一细说,现在,你有什么要我保密的,就直说吧”
“也没什么,就是一会儿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不许出声,将来也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阿翁跟阿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小事一桩”
听到兔牙允诺,阿蛮不再理他,扭头迎向奔跑而来的动物群。带头的是老虎、狮子、狼群那些食肉且凶狠的猛兽,后面则是那些食草的无害动物,也不知有多少动物跑下了山,急速的奔跑声,震得大地都在抖动。
兔牙吓得面如土色,他想叫住阿蛮,但记得两人的约定,只能咬紧牙关,强行忍住。
风撩起阿蛮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弧度,并不优美,却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与动物群相距百米左右时,阿蛮停下了脚步,仰头望天,慢慢抬起双臂,两眼的紫光渐渐浓烈,凶猛的虎狼一点点慢下脚速。一双双没有温度的兽睛紧紧盯着阿蛮。
阿蛮的双臂越抬越高,只至高过头顶,然后,她高举的双手,猛地朝山脉的方向指去。霎时,若隐若现的紫光从她头顶弥漫而出,飞向天空。
随着紫光不停外溢,阿蛮原本蜜色的面颊,就象在被人抽去其中的颜色,蜜色淡却,一点点转成苍白。
兔牙始终关注着阿蛮,看到她这副模样,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还是能察觉到阿蛮正处于危险边缘,心紧张得砰砰急跳,奈何却帮不上一点忙,只急得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忽然,天空一声巨雷,随之便是一道刺目的闪电,象一把锋利的剑,从天空直刺而下,狠狠击在阿蛮瘦小的背上。她一个站立不稳,单膝跪在了地上,嘴角也渗出滴滴鲜血,显然受了重伤,但她依然咬紧牙关,保持双手高举的姿势,催动体内仅有的能量。
兔牙失控地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将手塞在嘴里,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只是不错眼珠地盯着阿蛮,只恐眨一下眼,她便就此消失不见。
随着又一声巨雷响起,白链般的暴雨倾盆而下,如天河决了堤,白哗哗的雨水从天空直涌而下。
远处山脉的火势在雨水中一点点变小,一个时辰之后,全部熄灭。
虎狼们看看山,又看看阿蛮,全然不顾雨水的冲击,齐刷刷伏下身子,身后的动物,象得到无声命令,皆跟着一个一个伏卧在地上,一时,苍茫的天地间尽是黑压压的各种动物,连鸟都铺天盖地落了一层。
阿蛮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站起身,一步步挪到额间有“王”字图形的白虎跟前,轻轻抚住它的头顶,细声喃道“虎王,带着你的臣民回归家园吧,对不起,是我惊扰了你们的安宁,”
白虎无声凝视着阿蛮。
阿蛮喘息了下,又细声言道“虎王,我现在身陷困窘,能为我留下十兔十鸡两猪应急吗?”
白虎眨了下眼,阿蛮松了口气,脚一软,几乎跌倒,白虎伸出前爪扶了她一把,阿蛮看白虎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又加了一句“日后,虎王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白虎收回视线,起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向着山脉急速而去,所有的动物瞬间跟着白虎消失在雨雾之中。只余几只小兽在雨中瑟缩,阿蛮大略一看,恰是自己要的数目,心中强提的那口气一下散去,纤瘦的身子登时便软在了泥水中。
兔牙再也顾不上害怕,风一样冲过来,抱起阿蛮,见她浑身冰冷,没一丝气息,眼中一热,哭出了声“阿蛮,阿蛮,你不要死……”
飘波的大雨犹如被人生生斩断,齐刷刷止息,且立即在天边挂起一道彩虹。
简布第一个返回了村里,一眼瞧见兔牙跪在地上,阿蛮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怀里,心一抽,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水,发足跑过来,从兔牙怀里抢过阿蛮,在她脸上轻轻拍打“阿蛮,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哥哥……”
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瞧见那围在一起的小动物,眼红地想要去捉,兔牙象一只负伤的小兽,发出怒喝“那是我家阿蛮的,谁敢碰,我跟他拼命”
朱大成分开人群,走进来,他真是打心眼里喜欢阿蛮,虽然阿蛮与动物的那场奇特相会,除了兔牙,无人知晓,但这丫头敢独自留下来,又得了这些小兽,这绝对比任何成年人都有胆有谋,假以时日,她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物,实在不敢让人想像。
朱大成伸手探了探阿蛮的鼻息,心下一凉,可惜了,当真是天妒英才啊,这丫头这般小小年纪,竟是夭折了。四下里瞅阿翁他们,阿翁和星子几人恰好于这时挤进了人群。
朱大成对着阿翁摇了摇头“大叔,想开点,这丫头不成了”
阿翁和阿婆脸一下变得煞白,阿婆尤其伤心,哭着去抱阿蛮“我可怜的孩儿,你怎么舍得丢下阿婆啊,阿婆的腰疼病还指着你给养治呢,我苦命的孩儿呀,你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阿婆哭得伤心,玉人与小鱼也哭作一团,三个男孩皆面色阴沉得吓人。
朱大成的女人朱氏突然俯在丈夫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朱大成露出为难之色。
简布死死盯着朱大成,心心念念之间,只是想着怎么救阿蛮,原以为阿蛮真的已不在人世,现在似乎又看到一线生机,哪肯放过,几步抢到朱大成面前,扑通跪到地上,声音沉重而坚决“村长,你若能救阿蛮一命,你说的所有事我都答应”
“阿布哥哥……”
玉人发出一声呜咽的哭喊,有种万念俱灰之感,阿蛮死了,阿布哥哥要娶别的女孩子了,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朱大成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朱氏让他去求大巫师来救阿蛮,可大巫师说过不是白固村生死攸关之际,便不许自己去打扰。
大巫师在离此数里之外的一株千年古树之上居住,就算自己去了,他也不一定会接见自己。
眼见朱大成一直沉吟不语,他二女儿朱桐在后面轻轻扯了下他衣角,小声请求“爹,你就答应他吧,他们怪可怜的”
朱大成视线一转,看到大女儿朱珠,竟也目露期盼,不由心一软,盯着简布,言道“这次,你可不许再反悔,事成,你必得跟我一女订亲,事不成,全当此事没有提过”
简布沉声回应“只要能救我妹,别说娶你爱女,就是剜我肉剖我心也绝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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