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女天师

作者:苏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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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刑


      阿蛮莫名生出一丝惶恐“你们是什么人?”长这么大,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怕。

      黑人发出一道恐怖的笑声,手猛然扬起,阿蛮这才发现他手中攥着一根被烧得通红的铁链,铁链带着风声带着烈焰砸向阿蛮。

      阿蛮下意识催动法力,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此时的她就象任何一个普通的凡人。

      “不要”阿蛮本能地捂住脑袋。身上已是重重着了一记,那一下不仅烧灼着她的肌肤,还打断了她两根肋骨。阿蛮痛呼一声卧倒在地。

      白人却紧跟着也挥起手中的长鞭,那鞭从头到尾全是尖厉的倒刺,一鞭下去,生生抓掉阿蛮一长溜皮肉。阿蛮疼得大声惨叫,凄厉得都不象是人声。

      “你们……为什么……打我?我又…不认得……你们”阿蛮咬着牙关,断断续续责问。
      黑人与白人俱不回答,只是交替挥动手中的刑具,一下狠似一下。

      阿蛮疼得在地上不停翻滚,身上早已血肉模糊,神智却一直很清醒,就是这份清醒让她疼得死去活来,她痛苦地想,难道今天要死在这儿了吗?

      可是,阿翁阿婆的养育之恩她还没有报,她不甘心就此死去啊!

      “阿翁……阿婆……。”阿蛮发出一声狂吼,喷出一口紫红的血来。

      很奇怪,那血裹着声音竟形成了两团雾气,还裹住了黑人和白人,旋风般围着两人转个不停,速度不停加快,某一瞬间,蓦然消失不见,奇特地连黑人与白人也不见了。

      阿蛮原本清醒的神智,就象一下子断了弦,离体而去,在空中呼呼地打着旋,旋得阿蛮眼皮只打架,象挂了千斤巨石,但潜意识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只要合上眼,就再不会醒来。

      阿蛮伸手掐住受伤的部位,让疼痛袭击自己的神经,在空中打旋的神智慢慢降速,最后竟完全停了下来,然后啪嗒一下重新掉进阿蛮的脑中。

      阿蛮顿觉脑子似被尖刀扎了一把,疼得身子一阵痉挛,痛吼一声,眼睛猛然睁大。

      一个模糊的脸出现在她视线内,晃晃荡荡,让人眼晕,阿蛮抬手拍在那脸上,低声咕哝“别晃”

      “好险,终于醒过来了”

      一道声线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阿蛮还未瞧清那脸到底是什么模样,就撑不住又昏了过去。

      等阿蛮再次醒来,已是十日后的清晨。

      苍白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阿蛮慢慢转动眼瞳打量四周,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她只能转动眼睛,头不敢乱动,一动就有晕眩之感。

      这是一间阿蛮做梦也未想过的房子,很宽敞,有着结实的房柱,有成套的桌椅,上面刻着精细的雕花,窗户不算大,却很明亮,窗边悬挂着米色暗花纱帘,地上铺着棕色绒毯,绣着不知明堂的花团。

      再看身下这张床,阿蛮首先想到一个字——“大,”其次就是暖和,说暖和都有点不准确,应该说热才对,但这季节说热实在有点……

      阿蛮都不好意思再往下想,视线转向身上柔软的被褥,眼睛不觉发直,这是什么面料啊,这般光滑细密,而且这般好看,这样的地方应该是天堂吧?我这是死了么?

      等阿蛮静下心,才发现屋中还有两名眉眼清秀的姑娘。一个坐在床头,以手支额,合着眼睛,一个伏在床尾,睡得正香。

      阿蛮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也不知身子太虚,还是嗓子太哑,竟发不出声。想抬手,一动竟是撕心裂肺的痛,腿居然也是这种情况。

      难道自己真的被打了?那一切竟都是真的?阿蛮的心一下揪成了一团,那样残酷的刑罚,那样的痛楚,真的吓住了她。

      那黑白二人到底是何人?他们为何要打自己?阿蛮一点点捋思路,灵光一闪,她想到了彭术的小册子,他那段含糊惶恐的言词,所说经历莫非就是这些?

      事情发生时,她没来得及想太多,现在方想起,她救了已没呼吸的林伯,不用说,那一定是逆天的行为,至于救重伤的简布和那八名白固村民,只怕也算是逆天的行为吧?

      阿蛮越想越惶恐,那黑白人一定是阎王殿前的黑白无常,想必是要夺她的命去抵林伯的,好险,也不知怎么竟将她放过了。只不知这些行为会否连累阿翁阿婆和简布他们。他们会否能躲得过那残忍的刑罚?

      阿蛮越想越后怕,生平第一次她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那种痛想想都让她浑身发抖。

      “咦,小姑娘,你醒了?”一声喜悦的惊呼打断阿蛮的思路,床头那位姑娘不知何时醒了。这是位圆脸细眼小嘴的姑娘,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一笑嘴角上翘眼眯成一条缝,很讨喜的样子。

      “奴婢这就禀报主子去”

      阿蛮不能说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她象只开心的喜鹊跑出房门。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扰了床尾姑娘的好梦,她揉着眼走过来,俯下身子,仔细在阿蛮脸上瞅,这位姑娘却是瘦脸大眼,一副秀气的模样,年纪瞧着跟刚那位差不多。

      她打量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惊奇地说道“小姑娘,你可真是命大,越神医好几次都说你不行了呢,没成想,你竟活过来了”

      阿蛮眼角抽了下,张了张嘴,勉强发出一个难听的嘶嘶声,什么越神医啊,在这人间,只怕再也没有比她“医术”更高的人。

      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光线一暗,当先走进一人,阿蛮侧着脸,瞧得很清楚,舒眉展目是位面相儒雅的男子,看不出年纪,感觉不会超过三十岁。

      男子来到床前,瘦脸姑娘从被中牵出阿蛮的左手,男子轻轻搭住她的脉搏,阿蛮注视着他,心想自己这种伤此人若能看得,那他必也是这世间一奇人。

      男子秀长的眉峰轻轻拢起,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来,长久地与阿蛮对视。

      良久,他站起了身,看向屋中两位姑娘“乐红,皎白,这小姑娘的命,大约捡是回来了,只是身子都空了,一会儿,我开点药,你们仔细喂她喝下,千万马虎不得”

      二人齐声应道“是,奴婢遵命,”

      越晟写好药方,圆脸女孩接过来匆匆而去。

      越晟也随之而去。

      瘦脸女孩儿看阿蛮唇片干得起白皮,端了水过来喂她,阿蛮吞咽时,嗓子疼得浑身一阵痉挛。她痛苦地抿紧双唇不肯再喝。

      瘦脸女孩露出怜悯之色“小姑娘,很疼是吗?但你总得吃东西啊,你连水都不能喝,还怎么活呀”

      阿蛮很想告诉她,这不是一般的痛,是要命的疼啊,可她说的也有道理,不吃东西那绝对不行,她还得回去照顾阿翁阿婆呢,阿婆的腰伤是治得差不多了了,可她腹腔里的那个包还没能消除掉呢,那才是最关健的致命伤。

      阿蛮冲瘦脸姑娘眨了下眼,慢慢张开了嘴。

      瘦脸姑娘赞赏地冲她一笑,一边继续喂她喝水,一边自我介绍“小姑娘,我叫皎白,拿药的叫乐红……。一看你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阿蛮勉强又喝了两口,说什么也不肯再张嘴。皎白知道这已经很难得,便不再劝她。

      只是醒了这么一会儿,又喝了这几口水,阿蛮已觉得用尽了全身的精力,困顿至极。等越晟与须广来时,阿蛮早沉入了梦境。

      须广便是阿蛮救下的年轻男子,并不是什么荆王侍卫广须,就是荆王本人。

      他背着手站在床前,凝视沉睡的阿蛮,距这小姑娘救他之日起至今已二十余日。

      那日,小姑娘被他带上马不到半个时辰就陷入了昏迷,前两天她还会挣扎会痛苦地吼两声,第三天时已经是没了气息。若不是看到那日她的奇特举止,须广早将她安葬了。

      须广赶回荆地用了三天,回到京都又用了三天,一直抱着阿蛮,也一直用体温暖着她,却始终没有看到奇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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