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家有玉

　　第二天早上再次睡到日头高升，我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袭人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二爷，林姑娘来了，就在外厅里等着呢。”

　　我迷迷糊糊地想到黛玉可能是有什么事找我，不然她少有不请自来的时候。

　　我揉着眼起床穿衣，唤了袭人端进来洗漱物品。走过去时却不小心自己拌了自己绊了一脚，把袭人带进来的东西全部打落在地，水也洒了一地。还好袭人扶住了我，不然我势必要摔个狗啃泥的。

　　袭人以为我急于见客，絮叨了几句也没再说什么，让我小心地上的水，先重新端了干净的来，才蹲在一旁收拾地上的这一片狼藉。

　　我刚想叫外面的小丫头进来帮忙，袭人就笑着拒绝。

　　“二爷不是定下规矩，除袭人之外，其他丫鬟婆子一律不得进二爷的内室吗？”

　　确有此事。“今日许她们进来，这些粗活让她们干吧。”

　　“都是下等丫头来的，这些原是袭人做惯的，为二爷做这些袭人心甘情愿。”

　　“何况规矩不可废，怎可随意打破？为了袭人不值当。”袭人话说完就低头继续收拾地上的东西。见此我也就没再劝。

　　等我这边好了，袭人那也收拾好了，我们两前后脚出门，袭人在前我在后。一时袭人手里拿了两份东西，我说帮忙，袭人硬逞着不要，还说什么不顺路。

　　等走到拐角不远处，有一段往下的台阶。可能是袭人手上的东西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一脚踩空，眼看整个人就要往后倒去，盆罐水花落了一地，我连忙一个跨步用自己的身体抵住她好让她不至于摔倒。

　　袭人整个靠在我的胸膛上，见我的手搂在她腰上，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见她站稳了，就退开一步，用平常的语气笑嘻嘻道：“刚刚姐姐帮了我，这次我帮姐姐，两平了。”又见不远处有小丫鬟听见了这边的声响，正往这里来，就招呼了她帮袭人帮忙收拾，自己往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就见黛玉坐在桌前喝茶，见了我来，眉眼一斜，调笑起我来，“呦，大懒虫终于舍得起床了，看来我这个妹妹面子还是够大的。”

　　“妹妹说什么玩笑话，你来了我怎么还会赖着不起床？快别取笑哥哥了。”我打了招呼就坐下一起喝茶。

　　黛玉让身边的紫鹃退下，也用眼神示意我。我会意，让在厅里伺候的下人也出去了。黛玉也没多说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听说昨晚你去了飘香楼和薛公子并其他几位公子一起吃酒？”

　　“是的，没想到你还会关注这些。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你原该多结交些伙伴时常出去聚聚，别整天缩在府里，怪无趣的。”

　　“那你是为何？”

　　“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昨天那些人里头是不是有一个叫王鹏程的？”

　　我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怎么，你不会是中意他吧？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见过面了？”我一时被惊得噼里啪啦问了一堆话。

　　“什么叫做中意他，我还未曾见过他，只听说他是个好的，就想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但我一个处在深闺的女子不好见外男，终究不知他底细如何，性情好不好，所以想让宝玉哥哥你帮帮我。”

　　“你何苦来呢，老太太疼你，夫人自会为你求一门好亲事，你不必费心这些事的。” 想来是黛玉对自己的归宿没有信心才如此的，我不禁有些心酸。

　　如果不是‘寄人篱下’，她何苦这般患得患失。

　　果然。“可是，我一个外人怎能不为自己想多些？”黛玉眼里藏着委屈和无奈。

　　“你怎么会是外人呢！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说老太太疼你，我是你哥哥你受了欺负我也会为你做主的。而且那王鹏程也不是一个好夫婿的人选，”

　　我想起来了，那个叫王鹏程的以前和金荣要好。茗烟大闹书房那次就是他在背后暗帮金荣，飞砚要砸茗烟，后来又帮金荣弄架。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黛玉的良人呢。不仅爱挑是非，小人作态，还十分滑头没定性，从他弃了金荣又搭上了薛潘，还十分成功——以至于昨晚可以出席像我这种贵公子之间的宴会就可以看出来他的性情，这种人万万不可说给黛玉做夫婿的！

　　“哥哥我这有更好的一桩姻缘更适合妹妹。你还记得我上次送你的那串香串吗？”

　　“你说的是北静王赠你后来你又转赠给我的那串佛珠？”

　　“没错，我说的那桩姻缘对象正是他。那日我和他初见，发现他确实如百姓口中人人称颂的那样出彩，是个十分不错的人选。恰好他如今正室空悬，配你是再好不过了。”

　　“黛玉只是一蒲柳之姿，无根之萍，北静王身份尊贵，我怎么可能高攀的上？”

　　“怎么还如此说？贾府就是你的家，再如何你还有我这个哥哥呢。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看不得黛玉深皱眉头哀伤自怜的模样，一时大话说出了口。但也不后悔，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她达成心愿的。

　　希望季煊在这个事情上能够帮一帮我，不要让我失望。

　　等黛玉走了，我坐在那里思考要怎样才能让季煊同意这桩婚事。黛玉本家衰落，如果由他赐婚从贾府正经出嫁就再好不过了。

　　求求他或许可以？实在不行随他提什么条件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不过，他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还会缺什么吗？

　　总之见到他再说吧。我一遍想一边走，人刚走出厅门，只听一阵破空声袭来，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我耳边飞过，牢牢地钉在了我身后的柱子上。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左右环顾，却没发现有可疑的人，下人也被自己在黛玉来时遣走了，此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我回头看钉在柱子上的东西，是一枚小巧精致的匕首，正将一纸条牢牢地钉在柱子上。

　　传说中的飞刀传书？

　　我小心地用一片衣角将其包住然后从柱子上拔下来，打开纸条一看，就见里面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回房。

　　我狐疑，想来又是季煊派的陈溟来通知我来了。我收好匕首，将纸条毁尸灭迹后就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开门前我还是谨慎地将耳朵贴近门口仔细探听里面的动静，见里面并无异动，屋外还有正在做洒扫的几个仆从，我才放心地推开门走进去。

　　绕过屏风，床上正斜躺着一人懒洋洋地望向我。见我呆住，对我招了招手，用性感磁性的嗓音说：“过来。”

　　听见声音我才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两个跨步重新回到门口，强装镇定地将房间外那几个正在做洒扫的仆从打发走，才心怦怦跳地走回室内。

　　一边过去一边抱怨道：“果然是你。下次能不能别让陈溟这么知会我了，很吓人的好不好。”

　　我走到床前，季煊一把搂着我的腰将我带上床，闷闷发笑，“刚刚那个人是我。”

　　“是你！”还没见过他在我面前耍武功呢，我还以为他不会这些，刚刚竟然戏耍于我，我气的掐了一把他的腰，他哼了一声。

　　想起黛玉的事，我连忙打断他的动手动脚，“我有事与你商量。”

　　“等一下的事等下再说，先让我”手已经伸了过来，我脸憋得通红，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行！先说事！”不然很可能就没机会说了。

　　季煊妥协，“好吧，我也有话与你说。”

　　“？”

　　“我要去连城一趟去办点事，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能见面了。”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带跑了。连城那么远又那么偏，听他的口气好像没那么快回来，“那宫里怎么办，你不上朝了吗？”

　　“我已做好了安排，慌称病了要休养，将朝上的一应事物交由北静王打理。”

　　“你倒十分放心他。”我点点头。历史上少有帝王和自己的兄弟这般和睦的。大都不是应该像小说或电视里演的那样，什么九龙夺嫡，什么谋反作乱。争个你死我活，往来猜忌的嘛？

　　“他是我弟弟，我自然信他。”季煊悄悄将衣领扯下一点。

　　听到他这么说，好吧，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要说的事也正好与他相关——”

　　“嘘，先不说这些了，我马上就要走了，让我抱抱你。”他的阴影覆盖下来，人还在这里，我却已经感到不舍了。

　　另一边，袭人像往常一样忙完了自己的活就回了自己房中做针线。

　　恰逢和自己平日里要好的一个丫鬟，叫小云的，跑她这里串门子。两人聊着天，说着说着小云突然注意到袭人的耳垂，疑惑道，“袭人姐姐，你怎么只戴一边耳坠子？”

　　袭人一摸双耳，果然发现左边的耳朵上空空如也。今日她戴的是自己最喜爱的一对耳铛，此时竟只剩下了一只。

　　袭人不禁着急起来，连忙请了小云与自己同去找丢失的另一只耳铛。

　　两人沿着今天她走过的地方分头找去，小云去的厨房，袭人自己则去了前厅。

　　今日清早二爷和林姑娘喝茶，之后是袭人自己收拾的茶具。她去了前厅，没在那找着，于是她又去了清洗茶具的茶房。

　　然而还是没有。

　　正当袭人灰心丧气的时候，袭人突然想起了早上自己在二爷房里待过，很有可能是落在那或附近了。于是袭人沿着路去找。

　　果然在二爷房门外的拐角台阶下，一只兰花耳坠躺在地上。

　　袭人开心地捡起坠子，正准备离去，突然听见房里传来一声痛呼。听声音好像是二爷的声音！

　　袭人这才发现院子里竟一个人都没有。正当袭人惊疑不定时，又一声痛呼从二爷的房中传出，当即袭人已经顾不上疑虑了，她急忙跑到门外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除了二爷的声音外，竟然还有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袭人猛地止住想要敲门的手，听见里面陌生的男子低沉喑哑的声音说道，“松嘴，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好受的！”紧接着被打的脆响，夹杂着二爷痛苦的叫喊，“好疼，别打了！”

　　袭人大惊，难道二爷被歹人挟持了？

　　袭人不敢轻举妄动，偷偷捅破窗户纸往里一看，竟看到二爷赤着身子被一高大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压在身下。

　　袭人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里面的两人又变了位置。

　　幔纱挡住了陌生男子的面孔，看不清是谁，但二爷的脸却异常清晰！袭人似晴天霹雳，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何、为何二爷会和男子......

　　而且二爷好像是自愿的。

　　袭人举足无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见廊外那头，好友小云正往她这边来。

　　小云看见袭人，加快了步子朝她走去。袭人还没想好怎么办，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迈过去拦住了小云，拉了她就往外走。

　　“耳坠子我已经找到了，我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事，你快随我一起来。”

　　小云不疑袭人的话，跟着她走了。袭人拉了小云回了自己房里，拿出自己珍藏的糕点请小云吃。

　　“呀，袭人姐姐，你说的就是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急事呢！这么难得的糕点我怎么好意思吃你的。”

　　“没事，你吃吧，这怎么不是急事？这糕点我放了好几天，一时忘了，如今天气炎热，我怕坏了，就拉了你来帮我一起吃。”

　　其实糕点是太太们昨天才赏的，袭人她自己还没尝一块呢。

　　“谢谢姐姐想着我嘻嘻。”小云俏皮地抱住袭人的胳膊撒娇，手里捻起一块精致的牛乳花糕就往嘴里塞，没发现袭人的异常。

　　吃第三块时，小云脸红了红，手到底没伸出去，眼睛却还盯着碟子里的糕点看，“姐姐怎么不吃？”她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啊。

　　现在的袭人哪有心思吃东西，她心神不属，“我吃过了，你吃吧。”好在小云单纯天真，没发现袭人情绪的不对劲和说话的漏洞，听见这话高兴地应了一声，自个儿吃得津津有味的。

　　袭人坐在旁边默默回忆，想起素日二爷对自己较别人不同的来；想起他对自己好，他房里别人进不得单自己进得；想起年初自己故意说要家去，二爷当时的不舍和挽留；想起他送了自己的那条珍贵的大红汗巾子......

　　今天早上他心疼自己，他扶了她还，抱了她。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二爷可对她有过一丝情意？就算没有，也不应该是和男子像刚刚那般......二爷以前明明最讨厌男人的。

　　袭人正魂不守舍地想以前的事，就见自己手下的小丫头明玉跑过来喊自己，说是二爷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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