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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后
咳嗽也一人
「嗯,那个...不管怎么说,瞬同学真的是辛苦了...」
「哪里,明明绿谷同学受伤那么严重,你才是辛苦了。」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入室内,光亮的大理石地面过渡着橘红和桔黄两种颜色,挂在两张病床之间的床帘没有完全拉拢,床头一侧露出的空隙刚好可以让瞬森見葉清楚地看到病床躺尸的绿谷出久。
老实讲,他伤得确实很惨,保持着背部向上臀部抬起的奇特姿态动弹不得——据说是因为腰差点断了,必须固定姿态以便恢复。
几分钟前,欧尔麦特从考试场地一肩一个地把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抬进医院,把这两个伤员一人安置在一个病房中。恰好把绿谷出久抬进瞬森見葉所在的病房时,那震耳欲聋的拉门声瞬间就把她从睡梦中唤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之前是不是在演习场睡着了——瞬森見葉迷茫中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的时候,就听到治愈女郎指责欧尔麦特的声音:真是的,下手太没轻没重了,那孩子的腰都差一点就完全断掉了。
听起来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和欧尔麦特之间,有一场了不得的战斗。
「虽...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这么面对着瞬同学,我会觉得太...太失礼了...对不起!」
绿谷出久保持着尴尬的姿态,并不敢转过头看向另一侧,支支吾吾地想要请瞬森見葉不要看他——不然这个姿势面对着女孩子他实在是......
可是话都说了一半却没有听到对面任何回应,他心里顿时一沉,担心自己哪里说错了冒犯了对方,急急忙忙地就开始道歉。
「诶?我才要抱歉,刚才没有想到绿谷同学的感受,现在这样子就好了吧?」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也因为床帘的阻隔变得朦朦胧胧,显然说话人移动了位置,爬到床尾坐了起来。
「谢...谢谢。」
绿谷出久心里轻松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地道谢。
「之前一直躺在医院没有关心考试,绿谷同学的测试顺利吗?欧尔麦特超级强吧。」女孩子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从床帘的另一端传过来。
「万幸赢了...简直不可思议,那是欧尔麦特啊...」那场拼尽全力的激烈战斗,仍然硝烟滚滚地弥漫在脑海里。
要是用这么违心...甚至不惜扭曲自己的意志所选择的战术,都没法取胜的话,我可不要...!——被欧尔麦特一拳按在地上的爆豪胜己,嗓音暗哑地吃力吼着满心的不甘。
欧尔麦特,请你让开——然后他就转过身,做了自己必须应该做的事,拯救需要帮助的人。
绿谷出久从未想象过自己有对欧尔麦特挥拳的那天——更何况联手作战的人是小胜,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竟然可以合作,可以一起取得胜利了?
...安静了片刻,绿谷出久陡然惊醒:「对...对不起!自说自话地就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了...!说起来之前瞬同学的考试怎么样了...半路被赶出了中控室都没看到结果,一切还顺利吗?」
「嘛...就那样吧。虽然之后大概还有许多麻烦,还有许多没有解决的问题,不过总体而言,目前的结果还算不错。」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开心得事,女孩子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
「期末考试...也是这所高中为了让我们再次突破自我而设立的难关吧。能和爆豪同学一起取胜,绿谷同学一定很好地突破了自我。很开心,这一点我也努力做到了。」
虽然搞不懂对方在开心什么,但绿谷出久还是诚实地受到了感染,露出了傻笑:「谢...谢...」
「你害羞什么啊,我主要是想夸奖一下自己,夸你只是顺带好吗...」
「诶诶诶???什、什么?」
「没有啦没有啦,开玩笑而已。我其实觉得绿谷同学已经很棒了,真心的!」
笑着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瞬森見葉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了,但是内心的茫然并未减少。有些问题之所以困难,就在于它顽固,在于它并不是突然领悟突然爆种就能瞬间解决的,即使它的外在看似消失了,留下的余波仍然一圈圈回荡着。
今后要做一个怎么样的人?要以什么目标生活?要怎么面对自己和其他人?
她并不知道答案。这个对于其他人来说顺理成章的问题,却困扰了她许多年——就是因为原本的自我无法成为完美的英雄,所以当初不得不把自我隐藏起来,才导致最后连自我都快丢掉了。
12岁的瞬森見葉...12岁的瞬森見葉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一次走出自己家的山头,独自坐上了只在电视机看到过的轻轨,因为12年从未见过一个陌生人,不停地兴奋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乘客。
原来异形系的个性者是长成这个样子,嗯嗯嗯,和别人交谈的时候好像很正常,和自己从录像带里看到的样子相差无几。咦?那个是,难道说——写信?!虽然在家里也玩过给姐姐们写信的游戏,但是还没见过这种严肃的写作呢,嗯嗯嗯,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背着小小的背包下车之后,那种强烈的兴奋之情毫无减退,简直要为大城市的繁华而眼花缭乱。
这就是东京啊...真好。
常识缺乏的天真少女并不知道,她那种无所顾忌的好奇眼神有多么引人注目,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在人群里有多么格格不入,她甚至不懂得掩饰自己,因为她甚至从未被教育过「恶」的存在,自然无从理解人类为何要矫饰自我。
因为围观一座一户建,被当成逃家少女通知了主人,夫妇两个看出了她的奇怪,但是不以为忤,温柔地邀请她做客,轻易地问出来了她并不是逃家少女,这才放松地叫来自己的女儿和她认识。
那是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可爱女孩子,两个人一起玩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那对夫妇说:「赤外,你去送那孩子回家吧,反正离得不远——回来的时候记得去门口那家超市买份咖喱。」
「...瞬同学?瞬同学?...」绿谷出久小心翼翼地叫了几声,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声,「原来是睡着了吗...」
「...」
「嗯?」
女孩子的声音慢了好几拍才迟钝地响了起来,「怎么了吗,绿谷同学?」
「没...没事...就是想问一下瞬同学怎么样了...」突然就夸了他一句,然后突然就没有了下文,绿谷出久心惊胆战又飘飘然地思考了半天,没得出任何结论,一开口却又是个极其笨拙的话题,简直越说越后悔。
「我...刚才突然想到...」女孩子的声音轻飘飘地浮动在空中,「好像不负责任地试图开导过别人,大概很过分吧。」
Line的消息还显示着未读。
「之前被你问过关于失败的问题,那时候好像做了不负责任的回答,真的对不起。人在真正遇到阻拦自己的高墙之前,是很难理解其他人面对的高墙有多可怖的,所以我的回答大概对于心操同学来说,既没有分量又缺乏意义吧。英雄电影贴图.jpg」
下一秒,对话噌地跳出了「已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技能全都点在了说话上,心操人使打字的速度相当羸弱,看到他开始输入后等个五分钟差不多就可以收到回复了。
瞬森見葉把手机关掉,三分钟后再解锁屏幕,刚好收到心操人使的回复。
「怎么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大概?也不算麻烦,只是有一些困惑吧。说起来,心操同学想明白自己的目标了吗?为什么要成为英雄之类的www」
「...不要因为不想说自己的事,就突然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来啊。」
「诶?可是一想起我还大大方方地说过因为我比心操同学更幸运,所以比心操同学更强这种话...就真的很感谢心操同学为人非常善良,没有把我打死在当场——我怎么会说这种东西啊,我明明对心操同学的情况一无所知,却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的几句话就能帮助到心操同学。」
「...你当时可是说得真情实感。」
「向幼稚的人求教的人更幼稚!!!」
「.........所以你呢,为什么想要成为英雄?」
「......对不起,我也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因为不知道才要去尝试,以后一定得到答案的,你也一样。」
「...谢谢。虽然不甘心承认,但是你要有天赋得多,大概会更快地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不过我可不会被甩在后面。」
「甩在后面...?你是说打字速度吗wwwww」
绿谷出久的道路,是成为帮助别人的英雄。
轰焦冻的道路,是挣脱血缘的束缚。
爆豪胜己的道路,是不惜一切取得光荣的胜利。
她的道路,现在还没有找到,但是会找到的——找到的那一天,她将不再是完美英雄的提线木偶,也不再是年幼软弱的天真少女。
找到的那一天,她一定会得到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荣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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