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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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师回朝的那一日,整个军队浩浩荡荡,我生平第一次受百姓爱戴,京中敲锣打鼓,欢庆祝贺几位将军归来。
      面对这般场面,秦青很是愉悦,他神色十分高亢,这场面是他梦寐以求的。
      我在人群中看见了两鬓微白的沈道文,他牵着明书和明山,明书的身段高了几尺,明山走路稳稳当当,周围喧嚣嘈杂,我虽听不见明书和明山的声音,却看见他们的嘴型都在唤我。
      沈道文目光如炬,他就这么安静看着我,胡子嘴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这是我年少时不敢奢望的慈祥模样。
      我的眼梢泛起润意,我扬头冲他微笑,我说,阿父,我回来了。
      阿父也只是幼年时叫的,年少时又觉得腻人,便寻常些,单叫他一个爹字。
      可现在,我叫他多少声阿父都不觉腻了。

      三位将军一起进宫面圣,我等归来,温行知又一一进行了加封奖赏,国大将军守城有功,加封为抚军大将。
      秦青夺城有功,加封车骑将军。
      沈从夺城有功,加封骠骑将军。
      其余的珠宝赏赐,数我的最多。
      我怎的觉得温行知偏心了我一丢丢,既然战事喜胜,我便坦然接受了加封和赏赐。温行知还赐了我一座地段僻静的将军府。
      等退朝后,我马不停蹄地去找沈道文,出了宫门便看见他牵着两个弟弟似乎在等我,我上前就跪了一拜,仰起大饼脸,眼泪婆娑地喊了声阿父。
      沈道文将我扶起来,佯装生气道:“你真是越长越回头去了!当初温……皇上诈死,你将你爹骗得好苦!”
      我咋舌结巴道:“爹……你……你怎么知道了。”
      沈道文得意一甩袖子,他摸着嘴边的一点胡子道:“沈府已经迁到京城来了,我如今是光禄大夫。”
      这当是温行知的手笔了,来不及出神,忽觉腿上有异样,原来是明山抱着我的腿,他仰着虎虎的脑袋,用崇拜的语气唤我将军大哥。
      明书已经有十岁余,则是用儒慕的眼神望着我,他一向中规中矩,所以拱手作揖道:“兄长,我今日特意在太学告假,来迎接你回朝,孟祭酒听闻我的兄长是车骑大将军沈从,当即就准了,祭酒还说当年你是他最看好的门生。”
      我吃惊问道:“你……你入太学了?!我的乖乖,你早就超越我了!实乃文曲星下凡啊,不过孟祭酒记得我,倒让我意外。”
      孟祭酒看好我,我没发觉,发觉的是,是人是鬼只要站到高处,都有人夸。
      明书有一些害羞,他微微垂头,照旧谦虚道:“不,在明书眼中,明书永远都无法超过兄长。”
      我们在宫门外叙旧一阵,匆匆回家相聚,离宫门越来越远时,我不知怎的,回了一下头,便看见一抹黑中带红的影子立在深暗城门洞里,醒目又模糊。
      我压抑住思念,硬生生转回头,跟着沈道文回家去。
      走在路上,我偏自作自受问道:“阿父,皇上如今享福了,不知后宫佳丽有几人呢?”
      沈道文一顿,他偏头睨了我一眼,好笑道:“我又不是史官,哪知有几人?少说也有十几位罢,怎么,你想娶妻了?我早就帮你物色好了,你如今的身份诸多文官巴结,同僚都一一与我来说媒,为父前两月已经和大司农家的谈论好了,你要娶的是大司农的长女,趁这次回来赶紧成亲,未免娶媳妇又迟上几年。”
      我耳边回荡的都是那句“少说也有十几位”,便敷衍点头道:“嗯,好。”
      晚间沈府用膳,这一回不管是王氏还是香馨姨娘,都上了桌给我接风洗尘,何氏还是老样子一口一个自称母亲,我在饭桌上与她打太极,也不忘询问明山和明纱有没有人待他们不好,我意有所指说:若有,本将军定不放过。
      沈道文剜了我一眼,督促我快些食饭。
      明纱年纪大了,宅子里的事她应该明白,就唯唯诺诺说没有。明山年纪小,他偷偷瞄了何氏一眼,何氏温柔一笑,明山缩了缩脖子,也说没有。
      看明山的反应,我自然不会以为真的没有,于是疾言厉色说了一番狠话,来提醒何氏,何氏磨牙含笑应承,沈道文小骂了我几句,叫我别多心。
      何氏生了一个女儿,肚子就没了动静,我如今成了大将军,她想必很着急,我看着她那憋屈的样子,我就欢喜,我和她气场从入门以来就不太合。
      何氏到底贤不贤惠我多心看着,她长得一副刻薄相,私底下对明纱几个想必不会太好。

      三年打仗下来,身体疲劳也强健了许多,晚上干干净净的沐浴更衣,睡到舒服的榻上,我反而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温行知有十几位妃子的事。
      午夜才睡了过去,第二日黎明天不怎么亮我就醒了,这是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所以醒得早,我洗漱用膳后,在院子里习武打拳。
      上午,一身粉嫩霓裳的明纱,牵着虎头虎脑的明山来我院里玩乐。明纱亭亭玉立,如今宛若出水芙蓉,她性情很温顺,会怯怯地叫我大哥,她看向我的目光带有儒慕之情,大约不是王夫人撺掇她来亲近我,而是她自己来的。
      明山喜欢爬到我身上来瞎闹,初生牛犊,一点不怕我。
      我坐在石墩子上,将明山抱到腿上逗弄,我随意问明纱道:“何母亲待你们好吗?”
      明纱的嘴唇嗫嚅着,最后点了点头,轻轻说好。明山扁着嘴,委屈道:“母亲不好。”
      我问明山哪里不好,他摸着头,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说不好。
      晌午时,我去了何氏屋里请安,夹枪带棒说了她一顿,她强撑着笑,没敢得罪我。回头,我就向沈道文提出把明纱的名字记在李氏名下,明纱如今唯唯诺诺的样子,半点不像儿时,我给她提了身份,算是撑撑腰,想她能好过些。
      将来她嫁人,我再求温行知赐个婚,让她后半生有所好处依,毕竟明纱是李氏养过的孩子,她幼年那会子爱亲昵我,软软嬬嬬的可爱之极,我早就将她当做一母同胞的妹妹了。
      晌午太阳慵懒,有些犯困,我刚躺下没睡多久,便被秦青拽去了窑子里喝花酒,他做东,我才勉为其难的去了。
      清官娘子咿咿呀呀唱了有一刻钟,秦青又闲吵闹,便将其屏退。我狼吞虎咽吃着满桌的大鱼大肉,好不痛快!在南边沙场几年,真没吃饱过,粮饷从来都是省着食用的。
      此刻,秦青不断给我斟酒,他失笑,上前揪住我的耳朵,咬字道:“不醉不归。”
      我嘶一口气,拍掉了他的手,我饮尽了酒,豪爽道:“不醉不归就不醉不归。”
      等到秦青微醉时,我怕他使醉拳,就不许他再喝了,我们勾肩搭背走出青楼,在街上摇摇晃晃走着,他笑得灿烂,说明天后头还请我喝花酒。
      我切一声,对他不满道,姑娘都被赶跑了,算劳什子花酒。
      秦青笑嘻嘻说明日给我选个美娇娘。
      我们摇晃在大街上时,有许多百姓将我们认了出来,他们一路追在身边,兴奋喊着大将军威武等话。

      等走到僻静的地方,酒的后劲慢慢来了,秦青醉得东倒西歪,我勉强站住了脚,将他扶好。
      走着走着,我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嘴巴上忽而有软软热热之感,我费力睁眼也看不清那人,影子重重叠叠,花得不得了。
      嘴巴被咬了一下,我发起狠来,将那人压下去报复他,我也使劲咬了他两口,他又将我压回去,反过来咬我,唇部真是火辣辣疼,嘴中蔓延出淡淡的血腥味儿。
      辗转,我脑子里都是温行知,便抱着那人温柔地吻起来,唇齿相碰的声音略大时,我呢喃细语道:行知,行知。
      那人僵了片刻,狂热深吻我,我逐渐吻向他的脖子,后来昏昏沉沉地磕在他肩膀上。

      我搓着眼醒来时,发觉周围是陌生的环境,慢慢又觉眼熟,不禁懵然,怎么跑到未央宫来了!?我再定神一看,一袭冕服的清冷身影立在窗前,他负手而立,宫内气氛低沉。他缓缓转身,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宛若干涸枯井。
      我下榻恭敬行礼道:“见过陛下。”
      温行知慢步走近,他伸出一根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然后轻抚我的嘴唇,冷笑道:“乱欲贱草伤泪眼。”
      我摸着脖子,回想起隐约的片段,顿时睁了睁眼睛,然后,我回敬道:“彼此,彼此。”
      温行知转身背对我,他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分外低沉道:“我从来干净,你呢?你跟秦将军倒是亲得很热闹。”
      我忙握住他的肩膀,隐隐欢喜道:“是吗?你...真没宠幸过谁?”
      温行知微微颔首,他一把推开了我,背着我,往前走了几步,他态度清冷道:“与你何干?”
      头脑有些浑浊,醉酒劲儿似乎没缓过来,我一把抱住了他,无赖道:“就关我的事,秦青和我...是因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温行知想说话,我强硬堵住了他的嘴,他卯足了劲抵抗我,他倔强的眼神,柔柔生气的模样,让我一瞬有了异常。
      不知是因酒劲儿的原因,还是做将军后有了血性和冲劲,我霸道将温行知按在榻上,吻得他说不出话来,他单薄的身子与我如今比起来,瘦弱太多了。
      我压住他的四肢,空出一只手解了他的锦带,我慢慢退尽其冕服,指腹四处奔波。

      少年时,我又怂又孬,弱冠后,我干了不少大事。第一件弃文从武,上阵杀敌。第二件被封为车骑将军。第三件是加封为骠骑大将军。

      但最为惊天动地的便是与皇帝快活一场,不管他姓刘还是姓温,在我眼里,他永远是清贵如仙的温行知。
      十年磨剑,今日派上用场。
      我左耳边有呼吸喘,他右耳边则气息浓。彼此秀鼻点面,薄脸贴唇,两双赤足勾魂过。
      亵衣散乱地,帷帐榻摇摆。
      夜色撩人,旖旎风光近在咫尺。亲身体会,迷离春日,龙肚上死,做鬼也独情。
      不闻雷声只见下雨。

      我半跪在榻上,轻咳一声道:“臣忤逆犯上,要杀要剐,听从皇上发落。”
      温行知侧着身子,他冷冷清清道:“得了便宜卖苦?爱卿将寡人……疼了,该怎么算。”
      我展颜一笑,从背后拥住他,“我给你揉揉,下次我轻些,初次做人,不知轻重,陛下莫怪。”
      他哼道:“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和他勾肩搭背。”
      我连忙保证道:“不了,绝对不了,你别多想,秦青本就是个鄙夷断袖的人,他不过是喝醉了,才……等他醒酒了,见到我定要追着打。”
      温行知转过来搂紧我,他削瘦的脸庞在我胸膛上蹭着,道:“最好如此。”
      我躺在龙榻上拥着当今皇帝,脑中思绪千回百转,我当初去做武将替温行知守护江山,本想疏远他,今个儿酒劲当头,反将他给睡了。
      我可不是那种拎起裤子不认账的人,看来今后,还是得不清不楚了。我嘟嘴在他光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叹气道:“行知,我阿父又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是大司农家的长女。”
      他笑道:“便是大司农的女儿嫁了你,我一道圣旨也能将你们分开。”

      不出几日,温行知就将大司农的女儿许配给了正奉大夫的幺子。沈道文说我有大富大贵的命,却没有享受娘子的福,他再次帮我说了一门亲事,这次还是被温行知搅黄了。
      沈道文逐渐察觉了什么,他找我谈话道:“难不成皇上的意思是……等你平定了南越之乱,才准娶妻?”
      我厚颜无耻道:“正是,圣上怕是担心我娶妻后,不专心打仗,所以要破坏。”
      沈道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又忧心道:“你都二十一了,别家的男儿,娃娃都有了好几个,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去看看春芙。”末了,他叹道:“算了,春芙就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你回将军府重新择几个丫鬟,先把血脉留下,免得你上沙场出了什么事,断子绝孙。”
      我掏了掏耳朵,又听了沈道文唠叨半个时辰,才溜出了沈府,然后回将军府等温行知来宠幸我。
      我哼着小曲练武,秦青杀到了我府上来,让我意外的是,他没揍我,似乎不记得醉酒乱吻一事。他勾住我的脖子,将我拽出去喝花酒,我拉开了距离,不好意思道:“今日府上有客要迎,你喊千骑长去也是可以的,千骑长好酒好美人,喊他准没错,我一个断袖就不去逛窑子凑热闹了。”
      秦青一理衣摆坐到椅子上,他翘起二郎腿,撑着头,“千骑长年纪大,玩不到一块去,你家客人是哪位?我帮你一起迎客。”
      我四处看了看,凑到他耳边掩嘴道:“皇上要微服出巡,你就别扰我们了。”
      秦青身子一顿,他倏然转头凝视我,嘴角扯了扯,然后麻利起身往外走,他的声音轻冷,“癞□□改不了吃天鹅肉。”
      “当初云烟是庶民的时候,我就不是天鹅了?”
      他回眸,“你的样子就像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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