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女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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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年幼的赤司跪坐在母亲的膝旁。男童的背挺得笔直，赤色的双瞳凝视着母亲摊在双膝上的一本童话故事书。

　　那页彩绘上，画者用绚烂耀眼的蓝色水彩重重地涂抹了一篇没有被任何水泥钢铁阻碍的蓝色天空，红色和橙色混合着的油彩在画纸的左上角随意地撇了一个光圈——那是孩子们心目中火红的太阳。画面的正中，最最显眼的地方，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女巫骑着扫帚，按着尖尖的巫师帽以防被风吹走——正对着赤司的方向微笑。

　　“小女巫的手太小了，她按不住自己的那一顶厚重的毛线帽子。她的头发漏出来，是黑色的；那头发打着卷儿地披到肩膀上，再加上那把不安分的一人半高的扫帚，一双古怪的蓝眼睛，一身黑色的袍子——这下，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女巫了。

　　“孩子们并没有像女巫想象的那样把她抓起来。他们围成一个圈，热切地希望小女巫能够飞给他们看一看。

　　“小女巫自信地握住扫帚柄，两腿一蹬，那扫帚就很听话地直直的升向天空。大家都拍着手笑了起来，——小女巫也笑了。她再也不担心自己会被不会魔法的孩子讨厌啦。”

　　诗织夫人轻柔地念着童话书。末了，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一双含笑的眸子看着年幼的赤司征十郎，像是在等着孩子背着手一口气地说出对这个故事的看法。

　　“母亲，”小小的未来家主开了口，语气故意放得老成而刻版，但却掩盖不住那底下属于儿童的甜蜜的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极不愿意承认的表情说，“这是不可能的——所有的童话故事。”

　　“我已经不用再听您讲童话了。”

　　少年别着脸，尽量不愿意与母亲那一双总能揭开他真实想法的眼睛对上。

　　“征十郎。”

　　母亲温暖的手包住他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童话，并不是全部都是假的哦。”

　　·二·
　　赤司做了梦。

　　梦中的他站立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时有清风掠过，带来一股野花的芳香。

　　太阳柔和地照耀着。天空那么高远，赤司从来没有在东京见到过——他只能从车窗的一角或者玻璃窗的一隅瞧见一小点灰蓝色的幕布。

　　他喜欢这个梦。

　　“Who are you？”

　　赤司转过去，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见到了那页童话彩绘上的小女巫。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一头卷曲的黑发，——就像童话书上写的那样，手里还抱着一只一人半高的扫帚，也戴着一顶尖尖的巫师帽，只不过她没有像书里的那个女巫一样严严实实地遮住头发，而是斜斜地扣在头顶上，大方地让美丽的乌发流淌下来。

　　赤司认为，自己也许就是处在那一本神奇的童话书里呢。

　　他往前一步，尽量使自己显得彬彬有礼而谦和，也尽量不暴露自己的羞怯：“你好，我叫赤司征十郎。”

　　小女巫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魔杖，在她与赤司身上挥舞了两下，有些生疏地念出一个咒语。

　　然后，她朝着赤司露出一个微笑，说：“我是第一次试验这个魔咒。翻译咒是用在两个人身上的，有些困难。还好，我成功了。”

　　语毕，她慢慢地、颤抖着将魔杖对准赤司：“好了，现在告诉我，你是谁？是个什么？麻瓜，还是……巫师？”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赤司的眼睛，赶快把视线转移到他的发顶上去。

　　赤司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还沉迷于这个陌生的魔咒所带来的效果。他只能说：“我是赤司征十郎。来自日本。”

　　“那……你是个巫师吗？”小女巫小心翼翼地问。“我叫安妮，安妮·霍尔。”她小声地补充上一句。

　　“我想我不是……”赤司回答，小少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懊恼。“你是个女巫？”

　　“哦，当然！”安妮自豪地说，她放下魔杖，扯了扯胸前的领带和校徽。“今天是我在霍格沃兹的第一天。霍格沃茨是欧洲最好的魔法学校，那儿有四个学院，我被分到了拉文克劳。”

　　赤司眨了眨眼睛，他没法儿忽略那一个个稀奇的词语。他压低声音，语速有些快：“你是说，世界上有魔法？你是从欧洲来的？”

　　他想起了母亲的话：童话并不全都是假的。

　　“那当然！”安妮的声音富有朝气和活力：“我们，我们巫师居住生活在魔法界。魔法界跟麻瓜界——就是不会魔法的人的世界，是隔开的。我们不让麻瓜知道。书上写——，原先的麻瓜会聚众把一个巫师抓起来，用火活活烧死。”讲到这儿，她有些惧怕：“喂，我不知道麻瓜界是什么样……你会把我抓起来么？我、我不会太多魔法。”她乞求地望向赤司。

　　赤司微微地笑了起来。紧接着，那笑声越来越大，几乎使他蹲下来。好一会儿，他才对莫名其妙的安妮说：“当然不会。你说的那是好久好久的事情了。现在的，嗯，麻瓜界跟你想的很不一样。现在在这儿，你也不知道。”

　　“我有办法！”安妮说，“巫师的梦，加上一点点魔法，简单的弄出摄魂取念加冥想盆的效果。”

　　她看了眼有些尴尬的赤司，脸红了红，小声地对他解释：“对不起，我有点兴奋。总之，就是在梦里，我们都能看到你的记忆。现在想一想你世界的模样，好么？”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些乞求和好奇。

　　安妮拿出魔杖，抵住赤司的太阳穴，然后带出一缕白色的轻雾。

　　“你的记忆，”她轻声说。

　　赤司盯着那一缕白色的烟雾，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安妮把记忆放在半空中，那烟雾好像有生命似的，在半空中漂浮着转着圈，逐渐形成了清晰的画面——赤司看到了并且打包票那就是他日常看到的东京都！

　　“哇哦——”安妮聚精会神地看着那短短的一段记忆。“我，我说，麻瓜界还、还真不错！真想去看。”

　　她转过身来面向赤司：“我说，你……真的是在现实中的人吗？你的记忆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害怕……你只是一个幻影。”

　　“真的，都是真的。”赤司说，“我不是幻影。你也不是，对么？”

　　“对。”安妮大口地喘着气，不安地说：“你是我第一个朋友——真开心你不是什么幻影。”

　　“‘我们只是在梦中相见，但一定会触摸到彼此的肌肤。’”他背了一段什么东西，“你一定会看到我记忆里的东京——那样，你就会知道，这都是真的。”

　　·三·

　　赤司开始频繁地做梦。他的梦境无一不是在阳光照耀下的草原上，还一定会出现那个神奇的小女巫安妮。

　　他一定会在现实中见到安妮。赤司如此坚信着。

　　“我开心透了，”在又一次的见面中，安妮愉快地说，“我在书上看到，巫师的梦一般都是关于未来的预言——关于死亡的预言。因此，巫师都不愿做梦，甚至有的为此夜夜服下生死水——呃，一种强力安眠药？”

　　“而我在梦中遇见了你，征十郎。”

　　“我多么幸运。”

　　安妮直视着他赤色的眼睛。小女巫蔚蓝的眼睛中仿佛盈满了星辰大海。

　　·四·

　　“毕业后，成年的巫师大都会选择出去历练一年，尤其是贵族。”安妮扳着手指头，“我会去日本，去东京，去你所在的地方。”

　　“那么，还需要多久呢？”赤司坐在安妮的旁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

　　“十七岁，巫师成年。我现在只是三年级……”安妮沮丧地扯着头发。

　　“四年，”他说，掩盖住自己的失望和懊恼，“我很期待。”

　　“我今天决定了我的选修课程！”安妮转换了话题，按捺不住地想要与赤司分享自己的喜悦。“这些课程都有些困难，危险，还有奇妙。我选了占卜课！”

　　“占卜？”赤司歪了歪头表示疑惑，“那准确吗？”生长在科学年代的他并不相信这些可笑的东西，但——安妮总是会为他带来惊喜。

　　“教授怪怪的，有些神经质，不过大家都很相信她。著名的，大难不死的男孩的预言就是她做出的！”安妮握紧了拳头，在半空中舞了舞，“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杀死了黑魔王。”

　　“黑魔王？”

　　“一个信仰纯血论的魔头。他——不喜欢麻瓜和父母都没有魔力的巫师，发誓杀掉他们。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安妮组织着语言，显然黑魔头是一个难解释的话题。

　　“那你呢？你的父母——你的家，……”赤司快速地吐出问题。他担心自己的小女巫会收到那个黑魔头的迫害。

　　“我们是纯血家族，”她耸了耸肩，满不在乎：“但我们从不排斥麻瓜，也不反对巫师排斥麻瓜——始终中立，我觉得挺不错。”她无所谓地说，“但是，因为你，我决定要开始偏向麻瓜了。”

　　因为我？

　　赤司觉得，那一瞬间，小女巫是多么耀眼。

　　·五·

　　“那么，就是今天了。”安妮故作轻松地将手搭在赤司的肩膀上，“我要去见到你……真令人开心，”她快乐地讲。

　　赤司可以感觉到小女巫急促的呼吸。他微笑着按住安妮的肩，十五岁少年的臂膊已经相当有力量。他依仗自己迅速抽高的身长逼迫安妮直视他蔷薇红的眸子：“答应我，”他低下身附在安妮耳边说，“见到我。‘碰触到我们彼此的肌肤’。好么？”

　　——“好。”

　　她低声地，坚决地说。

　　·六·

　　安妮哭了。

　　晶莹的眼泪从小女巫的眼眶里不断地涌出来，顺着她瘦削的脸颊往下流淌，——这些日子以来，她好像瘦了很多。

　　“对不起，”她抽噎着，仿佛用尽了莫大的勇气来讲这句话，“我……不能去见你了。”

　　“……为什么？”赤司颤抖着，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想要抹去小女巫眼泪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家族。”隔了好一会儿，答案才断断续续地从安妮的喉咙里滚出来。“我……要继承家族。对不起。”

　　“况且……我有些明白了，这一直不是什么好事情……巫师的梦。”

　　“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最后的几句断了线的话立即随风而逝，赤司眼睁睁地看着安妮在梦中的身影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一个女巫出现在这里过一样。

　　他站立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时有清风掠过，带来一股野花的芳香。

　　他坐下来，等待一个小女巫奇迹般地从天而降，等待安妮·霍尔给他展示一个个神奇的魔咒——然而，这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自从那一天消失后，安妮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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