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村姑

　　“小满，你咋不吃呀？这几日在医院伺候我，看你瘦的，多吃点。”许银花回来后，就从许翠萍手里收回来掌粮的权利，那就是个败家子，她就三天不在，许翠萍居然用完了一家老小半个月的口粮，再让她管着粮，他们一家就等着西北风吧！

　　昨天许银花看到大闺女背回了的粮袋空了三分之一，那个叫心疼，狠狠地将许翠萍给训了一顿，转过头也数落了张金贵几句，小的没成算，他咋不看着点啊？

　　张金贵摸着旱烟杆表示很委屈，他咋没说了？只是老二家的饭都煮了，不吃难道等着馊掉啊！他提了几句，老二家的嘴上也应了，可下顿饭还是满满的一大锅，然后拍着额头说忘了。

　　他不是没想过让老三家的做饭，只是那老三家的滑头，找了借口给拒了。

　　瞅着一家大小吃得起劲，几个孙子孙女那满足的笑，他那话都嘴边是咋也说不出来，想了想，还是等老婆子回来再说吧。

　　不过还别说，虽然心疼，不过半夜肚子不饿的感觉还真好。

　　要是许银花知道她老头子的心里，一定喷他一脸，能不好吗？半人高的一袋粮整整没了三成，咋不撑死你们？

　　只是她想到这几天她在医院吃的小灶，默了默，最后也没说啥，只是亲自把粮从许翠萍屋里搬回来。

　　看着老闺女将她那碗给他们老两口分了一大半，又给大孙女分了一小半，自己只剩下一小口汤，又想起陈大牛跟张小红的婚事，许银花立马担心起来，老闺女是不是心里苦还有陈大牛啊？

　　哎……

　　只是她不好明着问，只能变着法子地劝着。

　　“妈，我不饿……”张小满说的是真话，她不但不饿，她还吃撑了。

　　要不是不好解释她不吃饭的原因，她都不想坐下吃饭了。

　　只可惜许银花不信。

　　“干了一早上的活，哪能不饿啊？”许银花瞪了她一眼，“你别听妈昨天说的，咱家的粮够吃，你甭替我省着。”是不是心里难受吃不下呀？

　　说这话，许银花就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份，拿起筷子就要把饭还给张小满，边上一直忐忑地张来弟也有样学样地端起她的碗。

　　张小满还没啥反应，许翠萍却精神一震。

　　老祖宗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了好几天干饭，回头过来再吃这汤汤水水的粥，许翠萍老大不满意的，然而婆婆兼姑姑别的方面好说话，对着食物却看得紧，她以往的撒泼也没用武之处。

　　其实不光是许翠萍，就是张国成几个也有点提不起劲。

　　许翠萍正恹恹地搅着粥，听了许银花的话，人立马坐直了，“那妈，我也干了一天的活，是不是能多吃点？”这汤汤水水的，不顶饱还老上茅厕的。

　　许银花没好气地瞪了眼许翠萍，“吃吃吃，咋不撑死你啊？”

　　张国业拉了一下许翠萍，许翠萍不甘地闭上了嘴，她咋不多在医院都住几天啊？

　　她一早就知道以婆婆对粮食的看重，回来铁定不会再让自己碰粮的，所以她这几天是放开了手做饭，敞开了肚子吃，多吃一点是一点。

　　只是这尝过看饱的滋味，再来挨饿，这滋味比从头就挨着要难熬多了。

　　明知家里有粮却吃不饱，许翠萍是满肚子的怨言。

　　“有粮不吃，非要饿肚子，不是傻就是蠢。”她嘟囔了一声，声音轻得只有身旁的张国业听到，换来张国业的一个瞪眼。

　　陈淑娟嘴里吃着饭，却一直支棱着耳朵听，见许翠萍不说话了，她无意识地皱了下眉，然后装作给小儿子擦嘴的模样，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突然大声喝道：“……吃啥吃的？这粥你不想喝就甭喝，你要是肚子饿了，你甭来跟我要吃到了。”

　　张小宝猝不及防地有点被吓到，而后看到他妈小声地说了一个糖字，瞬间想起他妈的话，立马哭闹了起来，“我要吃白米饭，我要吃白米饭，我不要喝粥……”

　　小孩子很爱跟风，张小宝一嚎，张二宝也跟着闹起来，囔着要吃白米饭。

　　那头陈淑娟哄着张小宝，许翠萍眼睛一亮，她咋没想到？坐在位置上不动，半点没有哄儿子的意思。

　　张国业又横了她一眼，许翠萍装模作样地哄儿子，说是哄，还不如说是诱导，“二宝，想吃白米饭，这要问你奶。”

　　“奶——”张二宝刚喊了一声，张小宝兴奋的声音就传来，“妈，你说的我都说了，你啥时候给我糖？”

　　其实张小宝几个孩子，许银花都是给他们尽量捞干的，几乎跟白米饭没差，要不是有人唆使……

　　陈淑娟脸顿时僵了，她不自在地低下头，躲开许银花那吃人的目光。

　　比起白米饭来，显然糖果的魅力更大。

　　张二宝听到糖的时候，耳尖动了动，“我也要糖，窝也要糖，奶，我想吃糖……”

　　他坐在位置上拼命地扭动身子，

　　然后张三宝也跟着叫了起来，就是张红红跟张青青，虽然没说话，眼睛也巴巴地看着许银花。

　　这个时候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只能先安抚孩子，张小满想起之前张翠英回来带的糖还有，便进了屋里拿来，几个孩子一人一块。

　　张二宝几个小的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吃了起来，唯有张来弟的那颗糖刚拿到手，就被许翠萍抢了过去。

　　张二宝嘴里含着糖，含糊地说：“我的，我打扰，都是我的……”

　　张来弟想哭又不敢哭，张小满手里就这么几块，叫了一声，“二嫂，那是我赖来弟的……”刚想伸手抢回来，一只黝黑的大手抓住许翠萍的手腕，另一只手从许翠萍手心拿过糖。

　　张国业警告地看看一下婆娘，然后把手里的糖递到张来弟面前，张来弟脸上满是不安与忐忑，偷偷瞥了眼许翠萍。

　　“我的，那……”张二宝倾着身过来抢，张国业瞪着他厉声喝道：“张二宝……”

　　张二宝吓得愣了一下，转而就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许翠萍那个叫心疼，忙搂着宝贝儿子到怀里，“凶啥凶的，没看到吓到儿子了，二宝啊，不哭不哭……”

　　“妈，吗，我还要糖……”

　　“好好好，妈这就给你……”许翠萍满口子地应下，然后看想男人，“国业……”

　　“你想多甭想。”话还没说完，张国业伴着脸打断她的话，然后不等张来弟接，径直把糖塞到她手里。

　　张来弟受惊地瞪大了眼，脸上并没有惊喜，而是慌张地看向许翠萍，发现她妈正瞪着她，身子一缩，嗫嚅着嘴，“我，我不吃，给，给二宝。”

　　她不舍地舔了下嘴，把糖往许翠萍的方向递了递。

　　许翠萍满意地笑了，刚想接过，不料半途让张小满抢了先，张小满三两下就剥开糖纸，二话不说就塞到张来弟的嘴里。

　　“姑——”张来弟有点害怕有点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张小满，张小满笑着摸了莫她的脑袋瓜组，“那是你姑我的糖，我说给你就给你，谁也抢不走，吃吧。”

　　张国业也安抚的摸了下她的头，“你姑说的对，糖是你姑给的，她说给你就给你。”

　　张国业的话就跟强心剂似的，让张来弟那颗不安的新瞬间安稳了，她闷闷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去，没让人注意到她眼角的湿意。

　　可张二宝不干了，那糖是他的，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叫嚣着，张国业气得拎着他的脖领子把人提到外面去，许翠萍忙慌里慌张地追了出去，“国业，张国业，你干嘛？别吓到二宝——”

　　紧跟着就传来一连串的啪啪声，然后就是张二宝撕心裂肺地哭声，还有许翠萍的叫喊声，“别打了别打了……”

　　张来弟不安地动了一下，明明嘴里的糖是这么甜，这会儿她却是满嘴苦涩，这下她妈该记恨上她了。

　　张小满也没想到一颗糖会闹成这样，不过张二宝真的是该收拾一顿，看出张来弟的害怕，握上她的手，宽慰道：“别怕——”

　　张来弟想起往日里张小满对她的维护，心头一暖，虽然心里还是害怕，不过却点了点头。

　　听着外面张二宝的哭声，许银花坐不住了，老二下手没个轻重的，万一把二孙子打坏了可如何是好，他就这么一根独苗苗。

　　这么想，她就想出劝劝，屁股刚一动，张金贵就出声喊住了她，“坐下，老二心里有数，你别多事，孩子就是让你们跟惯坏的。”

　　说到最后，他不满地看了眼陈淑娟，“好好的孩子，让你们教成啥样了？”

　　陈淑娟身子缩了缩，避开张金贵的目光，只是桌子底的手却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心立马就多了四个月牙印记。

　　“吃饭，不爱吃的都甭吃。”张金贵拿起筷子扒饭。

　　张金贵都这么说了，许银花哪能不听啊？只是手里拿着筷子，眼睛担忧地看向屋外，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差点拿筷子戳到了鼻孔。

　　张金贵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别看他嘴上那样说，可也挂心孙子啊。

　　除了这个小插曲，屋里到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唯有咕噜咕噜地喝粥的声音。

　　张小满眸光闪了闪，“妈，明天我想去趟城里。”

　　“找翠英？翠英是让你去她那住几天。”不过你不是给拒了吗？

　　这三天，张翠英没少叫张小满上家里去，只是让张小满给回了。

　　许银花误以为老闺女这是后悔想去了。

　　张小满想到还晒在她空间里的小麦，也没开口解释。

　　新鲜的小麦压根就不能拿出来，她想了想，忍着心疼将麦粒拿到空间晒，试图希望空间能让小麦变旧。

　　当然了，她也藏了一小部分在养殖场的洞里，那是留给她自己加餐的。

　　她说进城去，并不是想要去张翠萍那，只是想找个借口将粮食从空间里拿出来。

　　“那你活咋办？刚听你说张小红不干。”许银花问。

　　“我喂好猪再去，大姐之前说有东西给我让我去拿，我给忘了，我去去就回。”张小满眼都不眨地说。

　　张家一伙子人倒没怀疑，毕竟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国。

　　低着头的陈淑娟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她抬起头，“我也有事找大姐，明天我跟小满一块去。”

　　张小满没有急着拒绝，因为她知道陈淑娟是去不成的，然而没想到说话多的不是许银花，而是张金贵。

　　“你找翠英有啥事？有话不会让小满呆？你工还上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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