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村姑

　　许银花突如其来的晕过去，赵雪梅那自然是去不得了，张小满跟张翠英慌慌张张地把许银花背到张根生那。

　　张根生看个头痛脑热的还马马虎虎，可像这种不知名的昏厥，没有仪器，他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在张根生给许银花检查的时候，张翠英让张小满在那守着，她急急忙忙地去跟张国柱借生产队上的驴车跟要出行证明。

　　跟驴车回来的还有张金贵几个。

　　听了张根生的话，张金贵忙从许银花身上翻出钥匙给王美琴：“老大家的，你回们妯娌几个回去那点钱，顺便给你们妈收拾衣服跟铺盖过后直接来医院。”

　　家里的钱一向是许银花藏着的。

　　“钱就在我跟你妈屋里衣柜下的洞里。”

　　这个时候，就是许翠萍跟陈淑娟也不敢有意见，要是他们这会儿磨叽，别说张金贵，她们俩自个男人就会先收拾他们。

　　两人跟王美琴一块哎地应了一声。

　　想起家里没几个钱了，张金贵不放心地叮嘱他们人呢，“要是钱不够你们先跟大队长借些……”

　　“爹，我身上带钱了。”张翠英赶紧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美琴，你给妈收拾衣服拿过来就行。”

　　这个时候要也不是讲客气的时候，王美琴点点头，就领着俩弟妹急急忙忙家去。

　　不用张金贵吩咐，张国成小心地把许银花放到驴车上，张小满他们先后跳上车，不大的驴车挤满了张家人。

　　等大伙都坐稳了，张国业挥了一下鞭子，拉着绳子喊了一声：“驾——”

　　刚刚来上只听大闺女说老太婆昏过去，张金贵一心惦记婆娘，也没心思问。

　　眼下他看着许银花，嘴里问张翠英，“翠英，你妈咋回事？好好的咋就晕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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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瞅着病床上躺着的许银花，两颊凹陷，显得颧骨突出，发黄的脸色此时没有了以往的光晕，嘴唇煞白没有血色，张小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过她了，她好像比自己印象中老了好多。

　　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觉得看到许银花就烦。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让她有这种感觉的？

　　是她一次次苦口婆心地说她是为了自己好不让她这样那样？还是更早的时候她息事宁人的饶过了许翠萍？

　　张小满这会儿才发觉，哪怕她口口声声说要替原主孝顺许银花，其实早在对方开口替许翠萍求情的时候，她对许银花的就有了隔阂。

　　站她角度，自然是觉得许银花懦弱可欺，还圣母光环，连间接害死原主的“凶手”都放过。

　　在那个时候，初来乍到的紧张，对陌生环境的忐忑，让她潜意识忽略了自己对许银花隐隐约约的不满。

　　后来随着她跟许银花的矛盾越来越对，这点不满渐渐地被放到，最后在许银花将她关禁闭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可现在回头想想，难道就全都是许银花的错吗？

　　许银花是有不对，可她就没有完全的责任吗？

　　看到病床上的许银花，张小满难得的开始反思自己。

　　说起来许银花的性子又不是她来后才这样的，过去五六十年她一直就是这个性子。

　　同样的性子，原主能跟许银花相处融洽，在她看来还可以说是母慈女孝，轮到她就关系紧张。

　　其实准确的说，觉得关系紧张的只有她。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是原主，不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人。

　　她嘴里说着要装原主要学原主，但她本质上，思维方式还是上一辈子的那个她。

　　难道许银花想家乐融融有错吗？毕竟老自己这个老闺女这不是没事吗？她自是想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地搅稀泥。

　　就是她不让退亲，难道她图的是陈跃民这个人，图有个大学生女婿说出去面子好听吗？

　　显然都不是。

　　她只是想保护老闺女，因为知道人言可畏，她亲妹妹就是因此而没了命的，她不想老闺女不入亲妹的后尘。

　　至于情情爱爱，陈大牛心里有没有老闺女？她通通不在意，毕竟她自己都是盲婚盲嫁，结婚对她来说是搭伙过日子，然后生几个娃传宗接代养老送终。

　　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她觉得啥爱不爱的，心里有没有对方不重要，还不如关心柴米油盐，今年收成好不好重要，她甚至都想好了，嫁过去，陈跃民再混再不好，有他们娘家帮衬老闺女也能把日子过好。

　　嫁给陈大牛，至少还有活路，退亲，指不定命都搭上，咋选？许银花当然是选着不退亲。

　　这些话，张小满想起许银花也分析给她听过，只是她觉得陈大牛是的渣男，铁定不能嫁。

　　就是今天的禁足，在得知自己这复杂的身世之后，张小满能理解许银花，说到底还是想护这她，以她的方式想保护自己这个亲手养大的闺女，只是不是原装货的自己，“自由”惯了的自己，受不了许银花这种禁足的保护。

　　想到这，想起刚刚医生说过的话，“病人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吊上来，再加上病人饿久了，这才休克晕厥过去……”

　　张小满眼圈发红，她是满脑子的懊悔，其实在张家，看分食物就看得出，在许银花心里，自己这个老闺女跟几个孙子是排第一，然后是张金贵父子，再是她许银花跟仨儿媳，有时候连儿媳妇都能压在前头。

　　可以说许银花是张家所有人中吃等我最少，干得活又最多的那个。她能不饿吗？可她从来没有喊过饿，就是让她多吃点，她不是想着借口推辞就是转手给了儿孙。

　　结果却让自己给气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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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金贵一路憋着火，要不是眼看就要到医院了，要不是婆娘身死不明，他一定会狠狠削张翠英一顿。

　　绕是这样，等医生说许银花没啥大碍，他当即就讲张翠英喊道外头谈心。

　　训完张翠英，张金贵进来的时候，看到老闺女直愣愣地盯着婆娘看，他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刚刚对大闺女他能打能骂，可对这老闺女，不……是外孙女，她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

　　张小满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望了过去，愣了一下，嗫嚅着嘴喊了一声，“爹——”

　　觉得都是她让许银花变成这样，张小满看向张金贵的双眼里透着愧疚与忐忑。

　　这样子的张小满，张金贵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他本来到嘴边说教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嗯。”

　　他走了进来，在张小满身边坐下，跟她一块看向许银花。

　　张小满眨巴了下眼等张金贵的下文，她以为张金贵会骂她，就跟路上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把张翠英数落地抬不起头似的那样数落她。

　　她想要了当时她一定乖乖听训，结果半响过去，张金贵没了下文，没有数落没有骂，就一声简单地嗯。

　　这也不能怪张金贵，以往在家都是许银花巴拉巴拉说一通，张金贵重要中间偶尔出声附和一下表示自己在听，压根就不用张口说话。

　　这会儿许银花还在昏厥，张金贵心里是有话要跟张小满说，只是他不知道该咋开口。

　　张金贵不开口，张小满只好自立更生，她刚想说话，张金贵突然开口了，“你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你妈没事吗？过会就醒。”

　　都到这个时候，他还选着宽慰自己，哪怕张金贵说完这一句话就在下句，可张小满的眼眶渐渐泛湿。

　　“嗯——”她低着头，眨去了眼角的涩意，闷声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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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医生说的，许银花很快就醒来了,张小满是头一个发现的，看到许银花的手指动了动，她惊喜地叫着，“妈，你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胸口闷不闷？医生医生——”

　　人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病房里不大，张国成兄弟几个在病房外靠墙席地而坐，上一秒刚听到张小满叫医生，愣了下，是他们妈出事了？

　　念头一闪，就看到张小满夺门而出，身影咻的一下从他们身旁闪过，哥仨猛地回过神，噌的一下跳了起来，慌里慌张地蹿了进去。

　　看到张金贵对着病床咧着嘴，哥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等看到病床上上他们妈眼睛是睁开色，终于是彻底安心了。

　　“妈，你醒了？”

　　“妈，你咋样？有没有好点？”

　　“妈——”

　　兄弟仨三两步上前围着病床，关切地问着许银花，许银花眼珠子缓缓转动，好像是在找什么，没来的得回儿子的话，
　　张小满领着医生就回来了。

　　看待张小满，许银花眼睛一亮，朝着张小满缓缓地伸出手，张小满赶紧上前握住。

　　“妈，先让医生替你好好检查……”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最后宣布许银花没啥大碍。

　　听到这个消息，张小满是差点就掩面而泣。

　　她知道，许银花万一有个好歹，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只是在许银花醒来后，虚弱地冲着她说，“小满别怕，妈没事呢。”

　　张小满这泪是再也忍不住地唰唰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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