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村姑

　　那一个下午，张翠英跟张小满说了很多许银花跟她妹妹的事，然而张小满却频频出神，她总觉得张翠英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她一时有想不到。

　　见张小满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心思却不知飘哪里去了，张翠英替对方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咋了？你还怨咱妈？咱妈是被小姨的事弄怕了。”难道她说得口干舌燥都白说了。

　　虽然她也不赞同她妈的想法，可张翠英还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张小满个跟许银花隔阂，一个是她亲妈，一个是她……妹，她希望她们能一直好好的。

　　她还想劝劝张小满，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抬头往外张望，站起来迎了上去“爹，妈，你们回来了。”

　　妈？咱妈？张小满眸光一闪，她终于知道张翠英哪里不对劲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许银花的大嗓门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翠英啊，小满呢？”这一下午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许银花说得又急又快，被这么一打岔，张小满瞬间忘了刚刚闪过的念头，她懊恼地摇摇头，站起身走了出去，刚走两步，许银花就大步跨进门槛走了过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张小满隔了一两米都能听到对方的舒气声。

　　许银花一把拉住老闺女的手，紧张地上下打量，不知情的看来还以为她们是好几年没几见了。

　　“妈，发生什么事了？”张小满跟在许银花身后进来的张金贵几个脸色不大好，一边问，一边留心张翠英的神情，在她喊许银花妈的时候，她余光瞄到张翠英脸上飞快地闪过一道暗淡，虽然速度很快，可她还是看清了，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心里的猜测，心沉了沉。

　　还不是外面都在说你？许翠萍嘴一撇就想嘟囔，不过嘴刚动还没出声，张国业一个厉目瞪了过来，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回来的路上许银花叮嘱过不许把外面的是事告诉张小满。

　　许翠萍不以为然，她不觉得能埋张小满一辈子，除非张小满一辈子不出门，也没有人来家里蹿门，要不然迟早会传到张小满那去，张小满迟早会知道这事的。

　　只是先是许银花难得沉下脸，后又有男人的警告，许翠萍最后还是硬生生地把话咽回去了。

　　“没啥，就是干了一天的活，有点累坏了。”许银花赶紧说道。

　　虽然让她打岔过去，张小满光看众人的脸色也能猜到几分，今天也就陈跃民这一件事，作为跟陈跃民的前亲家，想都能想得到外面的情况。

　　……

　　这两天张家村很热闹，走哪都在说陈跃民被抓的事。

　　张家村近二十年来，还没出现过被抓进去关起来的，继陈跃民成为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后，陈跃民又一次轰动了全村，而这一次，造成的影响不是上次能比的，连带张家也出了名，没看张国柱急的嘴角都气泡了吗？

　　如果说上次大伙是羡慕张小满的好命——白捡了个大学生对象，那眼下就同情起她了。

　　“……哎？你们说陈大牛咋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小满哪不好了，他还跟个不清不白的女人鬼混？就是可怜小满了。”

　　“听说那女的是城里的，家里老有钱了，据说爸妈还是当官，家里就这么个闺女，换做是我，我也选这女人。”

　　这话一出，附和的人还不少。

　　“就是，张小满自己拢不主男人，怪谁啊？她……”周菊花正说着话，突然胳膊被人用力地撞了一下，她话有一顿，耳边就传来同伙干巴巴的声音。

　　“小满，你来了。”也不知道对方听去了多少。

　　正如许翠萍想的，许银花千方百计想瞒着张小满，张小满还是知道。

　　张小满在许银花的强烈要求下在家猫了两天，换成上辈子，别说两天了，就是让她在家宅半个月她都不觉得无聊。

　　而眼下，没电没电视，啥都没有，连收音机也没，她哪还待得住，只觉得浑身都长毛了。

　　到了第三天，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在家了，以上工为由，终于说服许银花让她出门，没想到一出门没走几步，就碰到三个人围成一团说她小话。

　　瞅那乐呵呵的模样，看着说得还挺高兴的。

　　张小满眼眯了一下，对上周菊花不自在的脸色，她沉下脸，“周大嫂子，叫你一声嫂子，那也是看在你年纪大了，你别把自己当一根葱，我拢不拢得住男人，用不着你操心，你有这份闲心，还不如管好你自己的那些破事？”

　　张小满年纪小，但辈分却大，哪怕周菊花外表瞅着像五十，其实是三十好几快四十了，她也就叫一声嫂子。

　　背地里说人小话还被当事人撞了了正着，周菊花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而后听了张小满的话，气的脸都青了，谁不知道她男人跟村西那女人不清不楚的？只是没人当着她的脸说破罢了！她也当不知，不成想今天竟然被张小满说破。

　　她张着嘴就要骂，却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拉了一下，“走了走了，时候不早了，赶紧上工去要不要迟到了得扣工分了。”

　　听声音，张小满就听出这人是第一个说的。

　　周菊花气鼓鼓地被拉走，张小满转头就把这事扔脑后，不是她心大，只是这样的情况她已经料到了，周菊花仨不会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说定还有更难听的，她不想开点，难道等着被呕死啊？再说，没点心里准备，她也不会从家里出来

　　果然跟她想得一样，张小满一路碰到不少，有的人就是在说陈跃民，有的却话里骂她，遇上这后者，她是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

　　张小满还没走到养殖场，她泼辣厉害的名声到是从村头传到了村尾，又从村委转回村头。

　　张小红不在，张小满把养殖场转了一圈，没发现张小红，她心里想着她怕是又没来上工，看到猪圈里的猪饿得哼哼地叫，她手拿起镰刀把猪圈旁放着的猪草给切碎喂猪。

　　“小满？你在啊……”张卫军是被他妈指使来替他妹张小红花代班的，张小满请假了，张小红又不见人影，要是养殖场的猪跟鸡鸭出了事，就是他爸是张国柱也兜不住，所以张国柱媳妇找不到女儿的踪影，无奈之下就让小儿子帮着照看一下，至少不能让猪跟鸡鸭不至于饿死。

　　这事经常发生，每回都是这个张卫军来看几眼，张小满也认出张卫军，“怎么是你啊？张小红呢？”

　　换成其他的时候，张卫军还真不知道，不过这回，他却是知道张小红的去向，“陈大牛回来了，小红惦记着我爸，就起陈家了。”总不能说他妹子一听陈大牛回来了，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至于上哪？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陈跃民回来了？张小满在下意识地摸了摸左口袋，那里还塞着那张欠条，今天出门的时候，她特意放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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