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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永生家族
如果之前我所做的事还能当成是巧合的意外，那么这次无论是我还是医生和侦探应该也会被盯上了，因为先知家族很明显是涉及到对方的一个大计划。
那么......它会是甚么呢?
我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在房间内排列的一堆人偶和代代相传的家族合照还有画像。
如果要问我看到那些人偶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对方毫无疑问是一个天才。
而且他似乎连【预言家】也会随手丢给手下，任由对方自己发挥所长。想必我在现代之中所遇到的那个作者，同样只是对方推到明面上的傀儡。
在涉及到人偶技术和炼金术方面，他的底蕴都比我高。
我是煳里煳涂地就给人偶创造出灵魂，但他需要逆向研究人偶身上的新生灵魂，找到替代材料，他还要亲自重新设计和反复修改出一个合适的配方、仪式和炼金术阵。
这个代表他已经十分熟悉所有原理，甚至开始不断完成创新和实验的宗师级大佬。
对于这些只要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各项参数，他仍然信手拈来就做到设计和修改，甚至乎他最后确实差些就能成功復活死者。而他的天资悟性、知识储备、实践经验和大师触觉全部缺一不可。
但是他对于生命的敬畏似乎很淡薄得近乎没有，他实验所用的原材料来源令人怀疑。
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活得太长了一些，对方所活跃的时间跨度未免太大了。如果连许愿小镇也是跟他有关的手笔的话，要么他是近乎长生者般的存在，要么对方同样能穿越时空。
这个令我不由得想到一件事。
我之前曾经被误以为是一个为了追求永生，而把自己的身体直接改造成人偶的疯狂人偶师。对方难道是差不多的人设吗? 那么我也太倒楣了吧。
「抱歉，女士。」
「接下来的话题过于血腥，我需要跟侦探先生单独交谈一会。」
我从来没有在命运商店裡，找到任何一本怎样才能制造出这种像活人般的人偶的书。不然我批量制造一堆马甲，每死一次就换另一个身体不香吗? 在捏脸这方面我可在行了。
这种在人偶身上復刻自己的追求，源自于人类渴望得到同类的想法。
无论是创造一个在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人，还是復活一个他们在记忆中已经死去的人，「人偶」都只不过是用来寄託属于人类的思念和愿景的载物。
但是命运商店老板视「人偶」为一种另类生命，认为它们才是受到命运眷顾的造物。
所以他从来没有追求造出跟人类完全一样的人偶，他从来没有认为人偶必须要往人类的身上完全靠拢才是完美，而在她们身上仍然尽量保留着属于人偶的独有特徵。
她们是完整的造物而不是代替品，只有被爱着才能得以诞生的人偶。
这是人偶少女当初曾经教导过我的魔法。人偶只有被造物主所爱才会获得灵魂，它们之所以诞生于世上并且睁眼醒过来的原因，也许只是源自造物主给它们的一个亲吻。
造物主必然是爱着人偶，衪才赐予生命。
这是两种不同的理念，我的人偶技术继承自洋馆主人，但是我从未接触过别的理念。我眼前的人偶很明显是要往活偶的方向制造，最后它们行动的表现得跟人类差不多。
对方冷酷地认为人偶的本质上是「代替」和「模彷」，所以它才是【妒嫉】的产物。
人偶的存在意义是为了人类服务，让死者能从人偶身上重新活过来，让残缺者重新得到身体上的完整，它们被创造出来是为了让人类生活得更好。
但从出生开始就是替代品，被使用的人偶本身会去妒嫉那些光明正大地活着的人类，去掠夺他们的身体和灵魂。
这才是人类与人偶之间的关系。
而对方放任了人偶滋生这种妒嫉，甚至主动去创造出「替身人偶」这种级别的收容物。虽然这是一种无情的理念，但是对方这种像活人般的人偶技术实在太吸引我了。
我有一种非常狂热的渴望。
源自身为一个人偶师的本能在告诉我，想要拆解分析这具人偶来提取技术。如果我能使用这种人偶身体，那么也许连復活也是一件无比简单的事。
「你要跟我谈甚么?」
「我在想也许对方不是想要毁灭，而是想要保存这个家族? 」
「他要怎样保存家族?」侦探打量着在排排坐的人偶道:「用这种像家族集邮癖般一样的标本保存方式? 这样跟收藏品有甚么分别?」
「我并非这个意思。」
「诅咒是按照血缘关係，一直被他们世代继承下去，代代也会有人因此而死亡。」
我尝试对侦探提出一个另类的新思路道:「但如果先把所有血脉彻底剷除了，再用人偶把他们復活过来之后，他们就可能不会再有诅咒，亦不会再有新的金发少女诞生。」
对方闻言嗤之以鼻地道:
「人偶会有后代吗? 这样的家族还会有未来?他们怕不是直接只有一代而亡?」
「不知道，因为一个永生不死的人偶家族本身就是悖论。」我只是这样回答侦探道:「既然他们是不死的话，那么就没有繁衍下去的必要了。」
「这个家族也许只是对方的一个猜想和实验品。」
「虽然听起来有些疯狂。」我忍不住评价道:「但如果对方能以高超的人偶技术创造出跟人类差不多的活偶，那么它就是可行而且快刀斩乱麻的天才方案。」
「因为他们家族会以人偶的身份活着，自然亦不会再有血肉，不会再有血缘诅咒。」
「但这种诊断方案完全不会顾及他们本身的意愿，替身人偶在收集他们的灵魂和杀死身体，把他们塞入人偶之中强行进行復活。」
我这个思路是源自「釜底抽薪」和「借尸还魂」的计策，还有《死神》的义骸概念。
「他们本质上是死者所操控的人偶。」
「在需要掩饰家族延续更替的时候，他们就制造一个新的人偶身体，丢弃旧的人偶身体。看似家族已经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但实际上他们仍然是最初那一代人。」
侦探不太看好这个想法，因为他更加了解神秘侧的规则。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以后要怎样在人类社会立足?而且这样更加像是成为怪物。」
「他们的人脉和权势对俗世太大了，如果家族的人偶数量是永远固定的话，连傻子也知道有问题。而且一个永生的人偶家族威胁太大了，只比吸血鬼差一些。」
「对于猎人公会来说，他们整个家族全部都是属于应该被剿除的怪物巢穴。」
「教廷对他们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他们接下来会被大清洗。对于这种大家族而言，代代牺牲三个少女早夭和诞生一个金发少女，不是比直接灭族断代更加划算吗?」
「他真的有在意过这个家族最后的下场? 」
「整个家族全部被变成人偶之后，他们稍有不慎就是举世皆敌。它可能只是实验品，不过他的目标不是要解决这个家族所承受的苦难，而是为了彻底杀死金发少女。」
侦探对此提出了一个新的另类观点。
「用生日宴会的名义把所有亲戚叫过来，再把他们全部一网打尽。哪怕出现漏网之鱼，他也会直至杀死最后一个为止。金发少女才是对方起了杀心的灭族原因。」
「他通过彻底终结他们的血脉，来平息又或者扼杀这个诅咒。」
【成就任务「魔女的復仇」，以不死魔女的身份彻底终结这个先知家族的宿命诅咒，任务成功的奖励「安魂曲」——冰冷的雨水仍然永不止息地下着，彷佛所有仇恨和历史都被模煳在雨声里。】
不对，我想这个成就任务除了杀死所有人之外，应该有另一种解法。
我曾经在许愿小镇裡曾经通过不死之身，直接卡死了收容物许愿机制的其中一个步骤，导致它有些死机无法继续去找下一个受害者，而是不断地试图杀死我这个人。
所以说如果我选择復活一个曾经死去的金发少女。
尤其是当年先知家族的最后一个直系后代，那么诅咒可能就重新转移回到对方的身上，用她一个人去承担整个家族的重量，因为她在血缘上比起旁系更加亲近源头。
只要她以一己之力承担诅咒并永远不死的话，就不会再有新的牺牲品出现。
那么对方之前派人去復活那个无名少女，他的目的就是这个吗?
只不过对方对「金发少女」究竟抱有多大仇恨? 还是说凡是涉及到七宗罪的诅咒，他就绝对连一个也不会放过。
想起了神笔升级时出现的这个任务，我在沉默了片刻后才忽然开口道:
「目前我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甚么，又会打算做到哪个程度。如果家族内部懂得自己制造新的人偶，又或者直接更换人偶身体，他们可以伪装成跟普通人无分别。」
「他们可以隐瞒得足够久，不至于让猎人和教廷注意到自己。」
「等到有人开始发现问题时，他们也会因为家族本身巨大的权势和背景而不敢怀疑。而对方也可以利用人偶技术握住这个家族的命脉，让他们去为他做任何事情。」
「但无论怎样，我已经打断了他们的行动。」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把所有源头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已经想像到恐怖片的下场了，我几乎是预知到一个未来碎片。
等我回去之后，发现新出生的小侄女实际上是表姑妈，她对着我的背影微笑。整个家族蔓延着古怪的气氛，明明全部是陌生人，但他们都好像认识我。
我俯身拾起了滚到我脚下的足球时，向我道谢并且跑走的男孩，他所用的称呼却是表弟。
明明是一对高中生年纪的小情侣在谈恋爱，姨丈看到他女儿偷吃之后却大发雷霆，彷彿看到妻子在他眼前出轨般。一对双胞兄弟在互相打架，他们互相指责对方偷了自己的脸，明明是他自己先看上的。
养父总是愁眉不展，对着刚刚回来的我一直欲言又止，还暗示让我尽快离开这裡。
我走在路上被一个陌生青年拍肩膀，对方朝我塞了一个往日某位叔伯最爱请我吃的糖果。但是听说叔伯明明已经因为癌症而去世了几年，对方连葬礼也已经举办完了。
当我这个养子在晚餐时间坐到餐桌前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用奇怪的目光望着我。
「要彻底成为一家人吗?」
感觉还行，医生他应该扛得住这个恐怖片情景，他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甚么，而且亦愿意想办法去救助这一家人。
我莫名地沉默了片刻，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愤怒和悲哀。因为在我的记忆之中，师父好像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中招了，导致他不得不去四十年后寻找医生。
我记得我的分/身在第一条世界线上正式死亡，连我的本体也因此被隔空找上门的。
换言之，我快要接近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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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