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僵尸暗恋你

作者:孟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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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醉后的僵尸姑娘


      头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敲了几棍子,要裂开了一样。

      眼皮子合合闭闭翻了几番,我挣扎着睁开眼睛。

      天色似乎还很暗沉,光线有点昏黄。薄纱帐子,硬木板床,香药软枕头……我这是在哪?

      我记得好像是忤逆萧绎,跟他干了一嘴,他很生气想处置我。后来程娆不知怎么来了,然后一块从南楚皇宫跑了出来,进了一家奇怪的客栈,程娆说她的孩子没了,我们喝了酒,结果那个客栈果然有蹊跷,我们俩身上有点功夫,跑了出来,再然后,再然后……

      咝……头痛欲裂。我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身上的被子顺势往下一滑。许是倒春寒还未过去,胸脯略略觉得有些凉快。

      ……

      凉快?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差点没尖叫出声。

      我的衣服不翼而飞了!

      我死死捂住嘴,猛地坐起,猛地朝床上扫视了一番。

      还好,没人没人。我按住胸口,短暂的舒了口气。真实情况肯定不是那样子的。

      可是地上衣衫怎么会掉了一地?

      我正惊疑,忽听得外头低低的说话声,“还没醒呢,也真是的,居然跑到清倌栈……啊,黄……”

      后头声音愈低,便没了声响。

      等等……清倌……清倌?!

      一股波流直蹿脑门,我的天灵盖仿佛被劈成了两半。南楚是女权主义,向来以男风为盛。

      怪不得我昨晚觉得那客栈很有些奇怪,是……是是是清倌栈!

      所以我,我……所以我……失身了?

      虽然说是说,到如今地步,我没有为萧绎守身的必要。但我一向自诩为一个规矩的姑娘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喝得烂醉如泥,同一个陌生男子做了这种事?

      我悔恨又失落,一时竟然没留意到有人进了来。

      帐子突然被掀开,我吓得捂紧被子往床铺里头一缩,“别过来!”

      龙角轩昂,身上是熟悉的味道。对上来人的脸,我不知怎的,心头居然舒了一口气。脑子里一瞬时闪过一个念头。
      还好是他。

      很快我便迫使自己摒弃了这种没有骨气的想法。

      呸呸呸!是他又怎么了?已经没有半点干系了。是谁又有什么分别!

      我正兀自羞恼着,萧绎声色清冷,隐隐绰绰地有些怒气:“清醒了?”

      我整个人一僵,好像置身冰窖。猛地滋生出另一个不好的想法。

      难道,难道……昨天晚上不是他,他只是后来到的?

      萧绎身上散发着一种戾气,唇边显然地勾起些讽刺的意味,冷笑了一声:“你倒是长本事了。”

      我一时有些被他这语气伤到,几乎是本能地就手足无措地慌乱。害怕被他误解,更害怕被抛弃。

      我急急张口想要解释:“我没……”

      可是所有的话在齿间猛地刹停,我突然清醒了大半。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解释的?

      无法解释也无须解释。我低头收拾了下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儿,定定答道:“所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空气仿佛凝结了,帘幕重重致使光线不足,萧绎的双瞳里深邃得看不清明暗。

      我的手死死攥着被子,心悬到了嗓子口。昨天的那股子冲动劲头退下去,其实我心底还是极怕的。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多活上两年。

      一直站着不动的萧绎突然倾身而下,一掌极快地朝我甩了过来。

      我的心一提,一时间躲避都忘了,反射性地死死闭起眼睛。

      脸上出乎意料没什么灼痛的感觉,但是一撮凉风铺面而来,有些凉飕飕的。我正琢磨着这严严实实的屋子里哪来的风,手腕就是一吃痛。

      我睁开眼睛,萧绎擒住我的手扣在背后。

      我吓得一弹,拿脑袋硬碰硬砸他,咬牙放狠话,“你,你干什么!我、我跟你说、我、我宁死也不会从的!”

      本来他力气大,我心料是拗不过他的。谁知他停了动作,突然道:“孟止玉。”

      睽违已久的名字。太久了,久到我都要忘了,每当萧绎这样叫我的时候,他便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他表情还是淡漠的,只是神色微深,叫人察不出痕迹。“昨天你的话说完了,现在该轮到朕了。你听好了,朕只说一遍。”

      他的眸光忽地变得森而炙,宛如染了血色,深处的沉痛掩去又浮来,好似错觉:

      “以后没有允许,不准离开朕的身边半步,除非,朕死了。”

      我的心不可控制地战栗了一下。萧绎从未有过这样的神色和目光,像入了魔的魂魄,受过最残忍的洗劫后死灰复燃,一无所有又失而复得,不可持又舍不下。

      我正痴神,颈边忽地一痛,痛得我跳脱出来,发现萧绎在我脖子上狠狠地地咬了一口。

      “哎呀!”

      我痛呼一声,来不及反抗,整个人被压倒了。

      现下我彻底清醒了,萧绎定然是酗酒,现在神智不清。

      我抓起旁边的枕头往他脸上砸去。

      本来药石子做的枕头该是有些份量,我已经使了最大的力气,他的额头冒了个血痕,我的手一顿,可是萧绎丝毫未动,抓着我的手俯下身来。

      我急了,“你放开我!”

      打也不是,我只好死命抓着他的衣服往外扯。挣扎之间,他的不经意地衣襟敞露,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从左胸口一直蔓延而下,划到了下腹部。

      我一怔,呼吸一窒,忘了反抗,抠住他的领子:“这是……”

      萧绎的动作居然一顿,坐起身来把衣服一掩。声音已经恢复往常的清冷,言辞有些讥讽:“你记得所有的事,却偏生不记得这道疤么?”

      又是这种语气。

      我撇撇嘴,忿忿嘟哝道:“什么人嘛!我又不是记得所有的事!从入宫成了玉妃,那之后都不记得了,哼,反正记不记得都是差不离是怎么招致你的始乱终弃,蹂躏迫害……”

      萧绎耳朵居然比大白的狗耳朵还灵,他突然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我别过头:“没什么。”

      他定定地盯着我看了一晌,不知道是看什么,瞅得我直发毛。

      好在他终于站起身来了:“朕叫他们替你找了换洗的衣物。换上出来,随朕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萧绎目光矍铄,隔着帐子有些晦暗:“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远走高飞么?等你记起所有的事,你若还是要走――”

      我抬起头,等他吐出后面一句话来。

      “朕也决不会准许。”

      ……

      穿好衣服,两个丫头打扮的姑娘已经端了水和布巾进来。原来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

      “娘娘,奴婢替你梳洗。”

      我略略尴尬:“嗯,辛苦……有劳了。”以前在宫里都是莫子近身帮我摆弄的,到了宫外,我一般都……不拘小节的。现下里突然冒出来两个陌生女子挨身打理,觉得浑身上下都不适应。

      糊里糊涂地被她们扶到梳妆台前,我才猛地抠住重点,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你们刚刚叫我什么?!”

      其中一个高个儿的粲然一笑,扶正我的身子:“娘娘,您怎么了……”

      这称呼震彻我的耳朵和头骨。我一个反头,想问个清楚,余光却瞥见了铜镜里的女子。

      玉玉玉玉玉……玉拓?!

      我凑近镜子,狠狠地拍打了下自己的脸,无法不相信这个事实,我真的变回了玉拓的样子。

      高个子姑娘约莫是以为我自暴自弃,急得抓我的手连连劝慰:“娘娘,您冷静点儿,就算皇上……”

      我透过铜镜的反光,恍然记起,原来这两个是假玉拓的随身侍女。

      我的脑海里忽地想起萧绎先前的那句话。义辞现下里已经住进了公主府,他是想狸猫换太子,用玉妃的身份,把我拴进宫里?

      ――――

      出了门,我四下的房间翻遍了,却找不到程娆。按理说我在这儿的话,她应该也在才对。

      我正急得团团转,却见到崔平骁四平八稳地踱步过来:“娘娘,启程了。”

      说着顿了顿,“娘娘若是在寻拙荆,那便不必找了。她在东厢房睡着,现下还未醒来。”

      见着这张脸我便气不打一出来。思及日前程娆还未跟他撕破脸,以防出逃计划有误。我心底仍忿忿地,敢怒又不敢言,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痰沫:“呸!”

      紧接着略带歉意道,“哎呀,不好意思啊崔将军,我这两天嗓子有点不适。”

      眼见着他色微变,我转身就溜,往马车前跑去。

      也不知萧绎要带我去哪里,看这阵仗应该是临时安排的。伴君如伴虎,我得趁着尚未回宫,尽快计划逃亡事宜。

      南楚的马车车辕架得有点儿高,我努力蹬了半天也没上的去,正被折腾个半死。

      萧绎在那边同几个臣子交待完话,冷着脸过来了。我赶紧挪了挪身体,给他空出个当儿让他先上。

      身长八尺就是优势。我正兀自叹了口气,脚下一个悬空,定神时已经坐在了车里。

      ……

      是坐在一条腿上。

      萧绎一手肘着头,双目微阖,一点也不突兀的样子,一句话不说。

      我吞了吞口水,启齿道:“皇……”

      本来我叫皇兄已经叫惯了,差点儿就脱口而出。考虑到现下尴尬的处境以及萧绎难以捉摸的心思,我的舌头灵活的转了个弯,“上……”

      他的身体几乎是动也没动,但是我腰间的力道一紧:“闭嘴。”

      车子颠颠地又驶了一段路,我坐的有点累,感觉腹部一阵翻江倒海,有点想吐。

      我抚了抚胸脯,觉得也有点闷。

      我以前是不晕车的,现在这是怎么了?我又没有身子,总不至于害喜……

      今早的满室春光突然在脑海乍现,一个念头在灵台脩然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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