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重生]

作者:霜雪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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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


      第二天上午的体育课,沈言跑步时突然摔了一跤。膝盖磕在地上,擦伤了一大块,还流了血。

      梁百川见状,赶紧扶起他来:“什么情况啊,昨天赛场春风得意,今天就摔了?这运气也太差了!”

      沈言咬牙站起来,动了动腿说:“没事,一点小伤。”

      梁百川看他强忍的样子,应该还挺疼的。

      沈言说:“我中午去校医室看看就好。”

      中午秋辞随便买了点零食吃了,就赶到校医室顶班,好让大夫去吃饭。她坐在医务室大夫的办公桌前,继续整理前几天没弄完的文件。

      一晃神,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沈言。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流言的困扰终于消散,他应该很满意吧。他最近在打篮球联赛,弹钢琴好的人手指灵活,他身材又好,所以打篮球也漂亮。不过篮球那样激烈冲撞的运动,是很容易受伤的……

      秋辞胡乱想着这些,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了,她赶忙低头去捡。再抬头时,门外进来一个受了伤的人。

      也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沈言走路有点拐着,运动裤的一只裤腿卷起来,露出轻微流血的膝盖。上半身穿的运动衣,领口的拉链划到了最下端,一小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喉结动了动,开口问:“大夫在吗?我受了点伤。”

      熟悉的声音击打在秋辞心口上,让她短暂地愣了几秒。但她很快被他的伤口吸引了注意力:“你怎么了?快坐下。”

      沈言冷眼看着她:“同学,你不扶我一下吗?这么不负责任?”

      秋辞只好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搀到里面的床边坐下。她边走边说:“很严重吗?老师不在,你可能要等一等。”

      沈言的手搭在秋辞手上,她的手很白,细皮嫩肉的,让他忍不住想捏一把。

      秋辞还以为他要人扶,是摔得有多严重。其实他明明在外面的时候,一个人走得好好的,一见到她立刻就“瘫痪”了。

      秋辞说老师不在——他当然知道老师不在了。老师要是在的话,他还来干嘛?

      哪个正常人会无缘无故把自己摔成这样?不从她身上剥层皮走怎么行?

      沈言被秋辞放到床边上坐下,她要走,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不放人。

      “哎……”秋辞挪动了一下,失败了,被拉回他身边。

      沈言看了她一眼,说:“你昨天没有去。”

      “去哪儿?”

      “看比赛,为什么不去?”

      秋辞问:“为什么要去?”

      沈言说:“因为我赢了。”

      他说话时尾音上扬,唇边浮出一点骄傲。

      秋辞低声说:“我知道。”

      “知道?”

      看来她还是关心他的。

      不过秋辞像是故意要给他打击似的,画蛇添足又解释了一句:“我知道我们班输了,所以知道你赢了。”

      她声音细小,像只蚊子似的,沈言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撵死。于是他又用上那副理直气壮、不容拒绝的语气了:“下周决赛,你要来。”

      秋辞低头看他的伤:“你摔成这样了,下周还要比赛吗?”

      沈言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的得意劲儿都快漫出来了。

      “你心疼了?”

      “没有……”

      气氛逐渐变得微妙,空气中尘埃躁动。秋辞慌忙挣脱沈言的手:“我……我去拿药给你。”

      沈言坐在床上,不好轻易动弹。一不留神,就由着秋辞逃到旁边去,打开柜子去拿里面的酒精和棉签。

      秋辞背对着他,大口喘气,平息心中的慌乱。

      酒精和棉签就放在玻璃柜的第一层,平时她也见过大夫给受伤的同学用,不过其实……她在这里只是帮忙弄文件,如果有紧急情况发生,就负责打电话给大夫。虽然擦药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她不是专业人士,是不可以做的。刚刚说去拿药,只是逃开他的借口而已。

      秋辞站得远远的,对沈言解释说:“其实……我不能随便帮你。你要等大夫吃完饭回来。你能忍一忍么?”

      “不能,”沈言直接拒绝,“我就要你帮我。”

      “可是……”

      “冯秋辞,你见死不救是不是?你讨厌我也不至于这么没有良心吧?”

      秋辞向来循规蹈矩,也很善良,沈言知道。所以他总是把一点小事说得很严重。没礼貌、不负责、甚至是没良心,这些都是秋辞很敏感的词。

      不过比这更戳她的,还是他流血的伤口。秋辞盯着看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棉签、棉球和装酒精的玻璃瓶,走回沈言身边。

      她把东西放在床上,在他身前半跪着,用手轻轻地卷起他有点滑落的裤脚,放到膝盖以上,露出伤口来。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大腿,沈言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这姿势,真要命。

      她的手偏偏又那么细滑,面色好温柔。

      沈言觉得这一下摔值了。

      秋辞轻声说:“我怕弄不好,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沈言硬生生地回话:“你不许弄疼我。”

      他应该可以算得上新闻里说的那种,对医护人员态度极差的病患了。

      秋辞先用棉球擦了擦血迹,然后拿棉签沾了酒精,涂在他的伤口上。酒精触到伤口的疼痛令沈言皱眉,他本想忍耐,结果还是偏过头,轻吸了一口气。

      秋辞察觉了,有点紧张:“对不起,疼吗?”

      沈言咬牙说:“不疼。”

      她又拿了新棉签,涂了第二遍,沈言微微动了一下。她又问:“疼吗?”

      他还是说:“不疼。”

      秋辞像小时候给自己擦药时那样,在他的伤口上轻轻吹气,缓解痛感。她说:“这样就不疼了。”

      沈言被她温柔地一吹,瞬间变了脸色。拎着秋辞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按在自己怀里,嘴唇直接压上她的唇。

      “疼啊,阿辞,怎么不疼。”

      铺天盖地的亲吻突然落下来,沈言把手按在秋辞颈后,她一点都不能动。

      秋辞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迷迷糊糊的一点想法。她在想,他怎么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不疼啊?

      他到底疼还是不疼?

      沈言上一次见到血,还是前世,他死之前。他被人一刀抹在脖子上,另一刀插进心脏里。两处动脉的鲜血喷涌出来,那样痛,一直痛到死。

      原本阴曹地府走过了一遭,他已经有点忘了那感觉。重新回到她身边时,阳光明媚,久远的痛已经被尘封,就像一个噩梦。

      他只要不想起那些,就可以放肆地去爱她,甚至可以轻松地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恋爱游戏,就像一个真正的中学少年一样。然而,一旦回忆涌来,就是永无止境的疼痛。

      他永远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使劲地咬着她的嘴唇,那样的痛,虽然不是她的错,到底也是为了她。

      那样的痛,她也应该尝一尝的。

      秋辞的嘴唇被咬得疼,她又喘不过气,只有挣扎着去推沈言:“不要……”

      如果这时有人突然进来,她大概会害怕得疯掉。

      沈言不肯放她,她就一直手脚乱动,不小心碰到了他受伤的腿。他下意识推开了她,咬牙发出“嘶”的一声。秋辞退后了几步,手足无措,眼角就要渗出泪来。

      “对……对不起。”

      明明一直得寸进尺的人是他,说对不起的人却总是她。

      秋辞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一样地吻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总是不知道他。这种不知道令她恐惧,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沈言被弄疼了,低声骂了秋辞一句。见她躲远,又说:“过来。”

      秋辞内心很纠缠,但双脚好像不受大脑控制一样,又朝他走过去。

      沈言说:“你弄疼我了,怎么办?”

      他要的“谢谢”和“对不起”,向来不是用嘴说的。这点,他上次已经教过她了。

      秋辞望着沈言,内心深处的某段记忆像是突然被唤醒。虽然她意识不到那具体是什么,但鬼使神差地,她伏过去,吻上了他的唇,把自己重新推回那个深渊里。

      他坐在床边,高度正合适。

      秋辞今生还从没有主动吻过别人,吻技生疏,双手还垂在身体两侧发抖,也不知道搂着他。但她很温柔,用所有的力气去安慰他。

      她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这样就不会疼了。”

      好景不长,秋辞的吻很快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她慌忙起身,如梦初醒。思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中,突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沈言却是得意,她还是那么听话。没用他说,竟然就主动吻了他。“主动”这个词在秋辞的词典里,是很少见的。

      校医室的大夫进门,好像没有看见他们接吻。她走到办公桌前,自顾自地说:“今天食堂人少,早回来了一会儿,刚才什么事吧?”

      “哦,没有。”秋辞抬手擦了一下嘴唇,从里间闪出来。

      大夫问:“跑那儿干什么去了?”

      秋辞说:“有个同学摔伤了,您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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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唱了《红昭愿》,戳微博可听:@晋江霜雪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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