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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
说话的人是站在旁边的办公桌前，正等着另一位老师的一个女生。她身材纤细，眉眼甜美，尤其是睫毛长长的，眼睛也大，像一个壁橱里的洋娃娃。她显然是别的班的同学，秋辞不认识，但是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声音的主人好像也觉得秋辞眼熟似的，正望着她，唇边微微有笑容。
“我觉得这个——秋辞同学是吧？她也没有什么错啊。谁没有生病的时候，又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何必拿来大做文章。要是你们班同学为这点小事就有意见，那也太小气了吧？”
“还有，南茜，你说你心平气和，我看你的怨气都快掀了房顶了，回去照照镜子吧。”那人说。
南茜抱着胳膊，瞪了她一眼：“你这是公道话？”
班主任说：“南茜，你怎么也这种态度？”
最后，老师各大五十大板，把南茜和秋辞都批评了一通，让她们走了。
回去后，南茜的死党知道她跑去给秋辞告状，问她效果如何。南茜摇头，气得要爆炸：“那个梁芊芊吃错药了吧，居然帮秋辞说话？她不是喜欢沈言吗？”
死党刷着手机里“校园八卦聊天群”的消息，说：“估计是这周新出现的绯闻，她还没听说吧。”
南茜“哼”了一声：“说不定是谣传呢，沈言那太子爷，怎么会和秋辞这种人在一起。”
死党耸了耸肩：“我也不懂啊，但他们都这么说。”
///
校园绯闻的产生和散布，就像人人听说过却没亲眼见过的UFO，越是捕风捉影，越令人兴奋。
周一上学，陆陆续续地有人传起沈言和秋辞的事，说是周五放学后，看见沈言抱着秋辞出了校门。不过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太戏剧化，没人肯相信。许多人也根本不知道秋辞是谁，还以为是个假人。
而沈言就不尽相同了，他在学校里，一直很招人。长了一张好脸，又有副好身家，凤毛麟角，自然惹人注目。
沈言身边的美人不少，围绕他的花边新闻也从没有消停过。他虽然性情略傲，但不孤僻，看得上眼的人，也不介意做个朋友，所以被传风流。之前的梁芊芊，就是他挚友梁百川的妹妹。虽然比他们低一年级，但亲疏关系就摆在那儿，她整天待在沈言身边。
此事一出，同学间哗然，纷纷惊叹：“原来梁芊芊不是沈言的女朋友啊！”
“不是呢，听说他们只是好朋友。”
“会不会是好过又分手了呀？”
“会不会是被‘插足’了啊？”
“梁芊芊那么女神，哪个新欢这么厉害？”
说来说去，总跑不了一句话：“那个秋辞，是谁？”
不少人跑去问梁百川秋辞的事，梁百川被问烦了，就说不知道。他和沈言关系最近，以前有人问起这个谁谁那个某某，是不是沈言女朋友的时候，他都敢答“不是”。这次，居然改口说“不知道”了。
集勤劳勇敢与智慧于一身的吃瓜群众们，立即从这答案中，嗅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难不成这回沈少是认真的？
在这一片议论声中，最不自在的人，竟然是茉莉。她没想到周五才千叮咛万嘱咐刘英俊不要说，周一这事就传开了。虽然也不一定是他说出去的，但他们俩不是唯一知道这秘密的人了。这感觉总是有点不爽，得赶紧获得点一手消息才开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茉莉和秋辞一如往常在食堂角落里找了位子。她特意给秋辞买了杯奶茶，贿赂她，之后边吃边问：“秋辞，他们都说，上周五有人看见沈言抱着你出了校门，真的假的？”
“啊？”秋辞对校园八卦向来不敏感，不知道别人已经在暗中议论自己，所以听了一愣，手里的勺子都掉在盘子上了。
茉莉看她这反应，笑了笑说：“哎，我就说是假的！”
秋辞缓慢地捡起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勺汤，轻声说：“是真的。”
“What？”茉莉惊得一口饭噎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的。等终于咽下去了，她感叹道：“你男朋友真是沈言？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有他在，还用我成天保护你？真是浪费我的感情！”
秋辞左右望了望，幸亏周围没人，不然真想扑过去捂上茉莉这张嘴。她压低声音对她解释：“也不是，是最近的事……我都跟你说，你小点声好不好。”
茉莉只把音量调小了百分之十，依旧大大咧咧：“说！快点说！”
秋辞跟茉莉简单讲了认识沈言的事，不过细节都没讲，羞于启齿。
茉莉则把那天偷听到沈言和法国客人交谈的内容，原封不动转述给了秋辞。秋辞听了十分讶异：“他真这么说？”
茉莉说：“这还能是我编的？”
“可是，我还没答应。”秋辞双手的手指绞在一起，声音很轻。
“没答应？”茉莉不解，“抱都抱了，你不要名分的啊？”
秋辞听得脸红：“什么名分……”
“他和梁芊芊到底什么关系，分没分手，你总得弄清楚吧？”
“这我也不知道，”秋辞也很头疼，“不过今天倒是有件怪事，早上南茜去老师那里挑事儿，梁芊芊竟然帮我解围——嗯，好像就是她。”
“啊，这么神奇吗？”茉莉歪着头想了想，“那说不定，他们只是朋友呢？”
二人边吃边小声地聊着这件事，秋辞原本胆小，不过跟母亲和好友都谈过之后，心中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觉得舒服了些。
茉莉给她建议：“我看你还是早点跟他确定了好，这样再没有后顾之忧，免得夜长梦多。”
秋辞不懂，确定关系之后，难道不是会有更多的后顾之忧？如果他只是风流成性，玩玩儿她就扔了，如果他和梁芊芊剪不断理还乱，如果这原本就是一个圈套……那她怎么办？
她是一个从小被父亲抛弃的孩子，她害怕被人抛弃，尤其是被最心爱的人。
茉莉见秋辞不说话，以为她在想别的，忍不住问道：“秋辞，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欲擒故纵，故意让他得不到，好吊他久一点？”
秋辞连忙摇头：“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学校里有些人就是势利眼，你答应了，以后他们也不敢再来欺负你了。”
“真的么？”
“当然，”茉莉说，“那可是沈言，你要是拒绝了他，你能成神。”
秋辞知道自己只是个凡人，每天被七情六欲折磨得心肝儿颤。
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奶茶，低声说：“我不想成神。”
///
秋辞经不起流言蜚语困扰，也撑不住内心煎熬，放学就跑去找沈言了，决心把话说清楚。
如果他要在一起的话，那就……在一起吧。
对于一个从小活在卑微里，从来没有主动过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太不容易的一件事。沈言等的就是这个，他本来还有更多手段来逼她向他靠近，没想到还没用，她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果然是他的小秋辞。只是可惜了，她来得不是时候。
放学后，沈言和梁百川在学校咖啡厅闲坐。梁芊芊来了，几句话支走了哥哥，然后开始向沈言邀功：“今天我在老师办公室，碰见了你的那个秋辞姑娘，老师批评她，我就帮她说了好话。”
沈言听了称赞她：“果然是我亲妹妹，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所谓“期望”，是他周五被梁百川撞见和秋辞亲近后，周末就跟他摊牌了。虽然没直说，但是让他们兄妹以后遇见的话，多照顾秋辞一点。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沈言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问：“她病好了吗？还咳嗽吗？”
“看不出病啊，”梁芊芊说，“跟人吵架吵得可厉害呢。”
沈言摇头：“秋辞才不跟人吵架。”
梁芊芊“切”了一声，往英国红茶里面丢了一块方糖：“三哥，这次的‘新欢’打算泡多久？”
沈言轻笑：“什么新欢，又没有旧爱。”
“没有吗？”梁芊芊拿小汤匙搅动着红茶，忽然一抬头，远远望见了什么。她眼睛一转，立即把头歪在沈言肩上：“那你们要是成了，你怎么谢我呀？”
沈言推她：“你干嘛。”
梁芊芊把手绕在他颈上：“你这人，过河拆桥啊。”
秋辞去咖啡厅找沈言，不早不晚，正好撞见这一幕。梁芊芊就像没有骨头一样，黏在沈言身上，亲密无间。秋辞怔了几秒，转身就走了。
沈言推开梁芊芊，站起身来，声音不快：“什么意思，今天没吃药就出门了？”
梁芊芊笑着松了手，嘟了嘟小嘴：“跟你开个玩笑嘛。”
二人正略尴尬着，梁百川从外面回来了。他是个有话直说的，直接问沈言：“林恩，我刚看见秋辞了，她怎么跑了？”
“跑了？她在哪？”
梁百川抬手指了指。
沈言向外挪了几步，朝门口看去，果然见到秋辞奔走的背影。
梁芊芊吐了吐舌头，埋头喝茶不说话。梁百川一脸疑惑地望着她，她瞧见了，马上换副表情，瞪了哥哥一眼。
梁百川不明所以。
沈言本想追过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下了。
“算了，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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