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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服之殇
宋婴醒来后听崔善说过此事,有些讶然。但侍人们口风颇紧,过了几日梁王才被允许见她。
“果真是赵王?”
梁王点点头:“怪不得她不仅不愿帮你,还要杀你灭口——本就是她做的,这就说通了。”
宋婴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有些头疼。
“只是——赵王并非凶残之人。”
梁王惊诧不已:“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
宋婴无奈道:“赵王生性懦弱,哪里有这等胆量。”
“你是说——”
“怕是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绕来绕去,又回到秦王这里。”梁王犹豫道:“秦王她、虽说如今我和她相互看不顺眼,可她、”
“怎么?”
梁王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幼时在宫中读书,朱太女是先生单独教授的,也不大理会我们这些庶出皇女。秦王成年长我们许多,倒更像是长姐的身份。后来才远了,也是父君的意思。”
“秦王性仁德,似太女。”
梁王吓了一跳,忙撇清关系:“我并非此意。”
宋婴摇摇头:“此话是两朝帝师崔敢言在世时亲口所说。”
梁王微微一怔。
只是——儒孝的朱太女都会和母皇反目,仁德的秦王,或许亦会。
宋婴不想和梁王再议此事:“我去看看朝歌。”
梁王点点头:“那我先写信告诉青衣——不知母皇何时才准我等回宫。”
“好。”
宋婴来到朝歌的营帐,发觉妹妹还睡着。伸手摸了摸她眉角的擦伤,轻轻叹口气,再一次为没保护好她而懊悔。
“姐姐——”朝歌眼皮动动,还没睁开眼睛却准确地叫出了她。
“感觉如何了?”
朝歌苍白着小脸勉强笑了笑:“不过一箭而已,累姐姐挂念了。倒是赵王、”
说着眼中一沉,她之前醒来就听闻了此事,只是她与姐姐都受了伤,没有机会商议。等姐姐无恙了,母皇又下了禁令,这几日才放宽了。
“赵王再也翻不了身,如今还在宗人府关着。”
朝歌这才慢慢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来:“赵王是罪有应得,不过姐姐真的认为此事乃赵王所为?”
宋婴心想,果然还是朝歌和她心意相通:“虽没有证据,但我觉得,秦王也脱不了干系。”
“没有证据?刑部严大人可是姐姐的人。”
宋婴也有些头疼:“严讼虽说将公子嫁给了我,但此人为人公正。目前尚未发现确凿有利的证据,她应会公事公办。”
朝歌思索了一会儿:“提出更换场地的亦是赵王。”
“怕是赵王早就掉进陷阱了。”
朝歌冷哼一声:“若不是她起了杀心——就算幕后之人想要嫁祸于她,也不会丝毫不留痕迹。”
“她若真敢如此,我还高看她一眼。”宋婴笑了笑:“不过是些损人不利己的把戏罢了,没料到栽了跟头。”
只是叫那幕后主使得利了。
雍平帝早已携百官回宫,过了半个月,才命诸王回都。
“大概是刑部再也搜寻不出证物了。”朝歌猜测。
宋婴有些无奈:“痕迹都被暴雨冲刷了罢。”
梁王迫切地想要赶回沧都:“无论怎样,先回去才是。”青衣没有回信,也不知她的信可接到了。亲卫死伤惨重,只好派了个家生子传信,应是可靠的。
宋婴对二人道:“如今在朝中大臣看来,我们三人是一体,树大招风,要更加小心为是。”
朝歌点头称是。
梁王闻言有些不赞同:“我向来不参与党派之争,哪里有甚么把柄。”
“皇姐一心等着平安就藩,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为皇女,如何独善其身?”
梁王面色不好:“我知晓了。”
朝歌有些不悦,正要开口,见宋婴向她暗中示意,只好作罢了。
因担心路上出意外,回府的路上诸王各乘一马车,由执金吾护送。
朝歌原想和姐姐共乘一车,却未得到允许,有些不乐。宋婴便令二车间距近些、并肩而行,撩开侧帘方可以相互说些话。
和妹妹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儿,不久便快临近午时。但或许是因忙着赶路,大家并未停车休整。
听着车轱辘吱呀地转动,想到身亡的亲信和侍从,宋婴心情有些沉重。她们都是这次临行前她亲自挑的人,没想到统统折在了那里。尤其庄邺,更是姑母给她的人。宋婴暗暗发誓定要叫那些贼人偿命、还有祸首——无论是谁。
朝歌兀自低声说了一会儿话,见姐姐不再回应,便停止了。忧虑地望了望她,却也毫无办法。正想着,状况突发。
行使的仪仗忽然停了下来,前面有些骚乱。
宋婴问身旁的执金吾:“前面出了何事?”
执金吾犹豫了下,向宋婴抱拳行礼道:“晋王殿下稍等,还请臣去查看一番。”
说完就匆匆向前去了。
宋婴和朝歌猜测了几句,方才的执金吾很快回来,脸上神情有些僵硬。
“何事?”宋婴有些不好的预感。
“殿下节哀!是晋王府的传令使来报——惠安县主昨日亥时突发痢疾、今日丑时——去了。”
宋婴闻言僵了僵:“阿吉?”
“姐姐?”
“陛下下旨,准许殿下先行。”执金吾看着她有些同情。
宋婴沉默了会儿,一言不发下车,换乘上和她出生入死的骕骦马。
“姐姐——”
宋婴回头望了眼妹妹:“你好生待着,我先回去。”
朝歌惊得下了车,焦躁地看着十几个执金吾护送着姐姐先走了,高声喊道:“速速给本王备马!”
执金吾面无表情回道:“魏王殿下还请上车。陛下有令:诸王由臣等护送回宫。”
朝歌气恼不已。
执金吾见她执着,无奈地补充道:“还请殿下放心,方才去的都是佼佼者,定能护晋王殿下安危。”
宋婴等人正乘马飞奔,因是官道,脚程也快。只是执金吾们中午未进食,又是大阳天乘骑了这么久,均有些饥饿疲惫。虽还能消受,只怕遇到贼人无力反抗。几人相互看看,怂恿校尉向宋婴开口。
“殿下,到沧都恐怕还得几个时辰。前面有歇脚的地方不如、”
宋婴忽得勒紧了骕骦马,马儿骤然吃痛,惊得抬蹄长鸣了一声。
“殿下!”校尉吓了一跳。
“吁——”
执金吾们忙纷纷停了下来,见晋王无事,又都有些尴尬。她们中不少家中已有夫儿的,自然能明白痛失爱子的痛苦。
宋婴面无表情:“去前面歇歇罢。”
“是!”众人不敢再吭声。
待众人到了方才远远看到的露天茶馆,才发现是个简陋之处:除了竖的旗子像是半新的,桌椅都很陈旧,几乎有股霉味。零星几个客人大概是周边村子要进沧都城的农户菜贩之流,朴实得很。大伙儿为了躲避烈阳,在这小茶馆里奢侈一把,花几个铜板买碗凉茶解渴。这会儿忽然见了“凶神恶煞”的执金吾,都有些害怕。有两个立马干了茶,把铜板放在桌上就悄悄走了。
老板是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老婆子,脸皱的好像一个干枯的橘子。此刻弯着腰笑得很是谄媚:“官人,可要喝碗凉茶再赶路?”
宋婴没心思想这些,挥挥手交由执金吾便随便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了。
执金吾们大多是官宦子弟,也颇瞧不起这破落地方。只是在这荒郊野外的,也没甚么好挑剔的。
执金吾校尉匆匆扫视了一眼小小的茶馆,命手下都快坐下歇歇。
老板早已很有眼色地凑上前来:“官人?”
校尉犹豫地看了宋婴一眼,叹口气,正要说话,不料这晋王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上些饭,让大家吃饱了再走。”
“是!主子!”
校尉忙命老板除了茶水再上些面食,顶饱。
执金吾们歇下来都有些放松,没想到这晋王这么能跑。一路上给她们累坏了不说,气氛也很是压抑,大气都不敢喘,这会儿终于能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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