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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梁鹏原本睡在床上看刚更新的进击的巨人,也没注意陈知让和老六在干什么。可是陈知让对着老六这一吼,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出脖子往下看,就看到了老六手里还拿着个快递盒子,而陈知让脚边掉落着一个既眼熟又陌生的东西。
这东西看过片儿都知道是什么,他顿时来了兴趣,一个筋斗云就下山了。
老六这个土包子还不知道自己闯祸了,他还弯腰给陈知让把那根黑色的an摩棒捡了起来。
陈知让拉开桌匣的抽屉,就把东西扔了进去。梁鹏却比他想象中更是敏捷,一个健步过来,拦住了陈知让关抽屉。
“哎呦,我们陈同学这是买什么东西了,这么见不得人?”
“关你屁事!”
“让我看看嘛,好像是根an摩棒嘛,是不是我看错了啊,你倒是拿出来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遮遮掩掩地干什么啊,死基佬。”
老六一听这对话,吃惊地长大嘴巴,望着陈知让。
陈知让狠狠一关抽屉,把梁鹏那只乱掏东西的手狠狠压住了。医生都很在意的手,梁鹏原本只是想看看陈知让笑话,这下手被压得这么疼,他也发火了。
“我c!你他妈干什么啊!我的手!”
“滚开!”陈知让双眼已经红了。
老六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看着陈知让用肚子顶着书桌边缘,死死护住抽屉,他脑子已经不会转了。他这个人对xing知识了解并不全面,大多数都是因为医学专业课而了解的。他们学校防止ai滋病宣传日的时候发过免费biyu套,他当时因为好奇就去领过一个,这大概就是老六唯一接触过的计生用品了。这个领域的空白让刚才梁鹏和陈知让的对话在他脑海中无限循环,他抓到了重点,却理不清逻辑。
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看着就很清心寡欲的陈知让居然会买这种东西。但是出于对梁鹏的反感,他本能地就出声维护陈知让:“人家的私事,你问什么问!”
“我就看看我们宿舍是不是真的出了个恶心东西。”
“说谁恶心呢?!”
老六跟梁鹏一言不合就推搡起来。虽然宿舍现在就他们三个人,但是陈知让还是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人都丢在这里了。他情绪激动地自己拉开抽屉,抓出那根令他蒙羞的an摩棒冲进卫生间,把东西扔进下水道,也不管会不会堵住,然后疯狂地冲水。
他一直冲了很多遍,好像要把自己身上冲干净一样。
老六跑到卫生间门口,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拉了一下把手,发现陈知让反锁了卫生间的门。后来无论外面谁来敲,他都不开,梁鹏在外面骂骂咧咧地抱怨手疼。
陈知让听见他的声音就心烦,没一会儿便觉得有点儿耳鸣,头疼得似乎要炸开了。
这件事最后惊动了辅导员,陈知让脸皮薄,死活不开门从卫生间出来。辅导员听完宿舍里的人七嘴八舌说的事儿,心里也认定了陈知让应该是同性恋。她其实很少处理这类问题,不是说学校没有这样的学生,只是事情几乎都是大家自己在暗地里消化的,很少扯到明面上来。
最后她也是没办法,只能请了校工开锁。
她安抚性的先把宿舍内的先人疏散了,梁鹏他们几个本来就不在宿舍,早带着八卦四处去散播了。老六想陪着陈知让,但是辅导员没同意。
其实后来老六心里很后悔,甚至打了自己手很多下,觉得自己就是手贱,要去动陈知让的包裹。可他也很委屈,以前他也帮陈知让拆过包裹,他怎么知道会拆出个地雷来。
而且陈知让性取向的事对他来说也需要一点儿时间来消化,他甚至比梁鹏他们更觉得难以接受。毕竟梁鹏他们从罗烨那儿就开始怀疑陈知让了,捕风捉影地说了挺长时间。而老六是一直觉得陈知让是正常人的,就算他不接受女生的追求,老六也觉得只是陈知让眼光高。
现在这一切都被另外一个他绝对不信的假设推翻了。
老六想到罗烨看陈知让的目光,顿时好像明白了许多事。
虽然说同性恋也不是病,但是男生之间接触起来,还是会有点儿膈应,这是没办法克服的。
陈知让当天晚上就收拾行李,连夜搬出了宿舍。
辅导员一开始还不同意,跟班主任打了电话商量了好一会儿。但是陈知让的情绪却有些歇斯底里。他的态度反常到辅导员都有点儿害怕,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好学生这样的一面,最后不得不妥协了。
但是她坚持要给陈知让父母打电话说明情况。
陈知让选择了陈耀辉,辅导员也尊重陈知让没说到底因为什么事宿舍里头发生了冲突,只是说他和同学吵起来了,坚持要外宿,通知一下家长。陈耀辉正在麻将桌上,还喝酒了,整个人都是飘的,老师打来电话他也不觉得是多么严重的事,就像应付单位上的事,眼睛一闭就同意了,没有多问具体的原因。
辅导员很负责地送陈知让去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开了房,又在前台叮嘱了好久,让人注意点陈知让,怕他出事。
然而,陈知让的恢复却比任何人想象中都快,大家都以为他说不定会退学或者休学一学期,结果他只请了一天的假,去找了到出租房,搬进去后第二天就回校上课了。
这把班主任都惊呆了,给他安排的心理辅导也不敢提了,生怕刺激到他。
老六看陈知让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周围空出好几个座位没人坐,他便在大家探照灯一般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挤过去坐在了陈知让旁边,小声说:“让让,对不起,我不该动你的东西。”
陈知让以往就算不高兴,也会勉强自己接受别人诚恳的道歉,这是他的家教和修养。但是这一次,他实在受够了,只想完全在这个世界隐身,这样别人不需要看到他也就不会来评价他了。他没有搭理老六,整个人坐在座位上像一座雪白的雕塑。
老六心里难过,知道陈知让还是怪他了。
他回到宿舍,气没有地方发,只能把阳台上放着的所有洗脚盆、洗脸盆全部撸到地上,发出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声。
这次,梁鹏他们也没说话,好像知道不能惹他似的,都有眼色起来了。
班主任不放心,觉得这么大的事还是应该多跟家长沟通下,于是又翻了陈知让的信息资料表,给王洁打了电话。
王洁恨死陈耀辉了,这个狗男人,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说一声,也不多问问,还不如死了。
她带着对陈耀辉的厌恶和对陈知让的担心,立刻请假,甚至没回家换衣服,就坐车去Q城了。
王洁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心思重的人,在路上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她想给陈知让打个电话,但是长途车上一直在放凤凰传奇的歌,闹得人心烦,她觉得说话不方便,就没拨号。
陈知让正在出租房里收拾东西,心情谈不上好,但是见不到任何熟悉的面孔让他放松了下来,至少他不用承受上课时那种时时刻刻被人别有用心打量的痛苦和煎熬。
接到他妈的电话,他也不吃惊,还以为是他爸给他妈说了学校老师打过去的事。
“喂,妈。”
“你在哪儿?我在你们学校,你现在马上出来。”
陈知让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你怎么来了?”
“你们班主任打电话来说你和宿舍的同学闹别扭搬出去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和我说?还有你爸,接了电话居然不跟我通个气,我真的说他不如死了。”
“妈,我在外面,你等我一下。”
“我不等了,你现在在哪儿,我打车过去找你。”
王洁哔哩吧啦地自己说完了,也不等陈知让解释,就让陈知让报了地址,她要赶紧过去。
看到到儿子租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出租房,但是好在是独立的一居室,卫生间干净,虽然没有厨房但是家电还算齐全,她才没挑剔了。
“到底咋个回事?”
在王洁来的路上,陈知让就已经准备了半真半假的说辞。
“同学跟我处不来,用我的洗发水,拿了我的笔记用了还把吃东西的油滴在本子上面。我实在烦了,就和他们闹翻了。主要是几个本地人抱团,我回宿舍他们就不说话了,烦得很。上次梁鹏电脑坏了,说我弄坏的,我就给他赔了。现在又说我坏话,我实在受不了了。”
“你以前和同学都很好相处的嘛。他们为什么针对你?”
“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你用苹果手机和电脑这些,让同学嫉妒了。”
“可能吧。”
“我就说喊你爸别给你买这些,他以为给你钱给你买好东西就是对你好。他这个人永远是这个样子,办不好一件事!”
“……”陈知让听着王洁抱怨陈耀辉,这也是他们母子对话中的保留项目了。
“既然现在学校老师同意你出来住了,你就别搭理那几个人了,人不求人一般大。如果他们还阴阳怪气的,你就直接跟老师说。”
“嗯。”
“走走走,我带你去买点日用品,这里像什么样子,啥都没有!”
陈知让拿了手机跟着他妈去超市买日用品,床单被罩全部换了新的。王洁觉得外面出租房的洗衣机不干净,又花钱给陈知让买了一个不贵的滚筒洗衣机换上。陈知让看他妈俯身给自己换床单,矮小的身子绷得笔直,一下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想到了将来有一天他还会用这件事伤害自己的妈妈,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王洁吓了一跳,当初陈知让得甲亢的时候情绪也是这么说来就来。
想到此,她决定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带陈知让去抽个饿血,看看T3、T4是不是还正常。
第二天一早,王洁从酒店赶过来接陈知让。
陈知让倒是还算配合,跟着他妈打车去医院抽血了,没想到在医院大厅正好遇到罗烨。罗烨并不知道陈知让以前有甲亢,也不知道他搬出来住了。他还以为陈知让病了,忙上忙下的帮着去开抽血单子。王洁看罗烨本本分分且十分靠谱的样子,立刻生出了许多好感。罗烨又擅长套话,阿姨长阿姨短的三两句就让王洁放下防备心,对他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在陈知让排队等抽血的那么十分钟里,把学校的事和陈知让身体的事全说了。
罗烨听完之后笑眯眯地劝了几句王洁,叫她别担心,还说有事他会好好照顾陈知让,他也经常回学校,跟学校的教授关系都很好,不会再让陈知让吃亏。
这可把王洁感动了,觉得越发觉得罗烨是个信得过的孩子。
等陈知让要返校上课的时候,罗烨还专门请了假去送王洁到汽车站。见一向跟人很客气的妈妈居然轻易就上了罗烨的车,陈知让也只能跟着上去。他知道一会儿单独在车里他妈肯定还要抖落他的老底。
到了学校,他刚刚能赶上第二节课,下车后他又弯腰趴在车窗上跟他妈告别,“妈,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
“晓得了。你好好上课,该咋个就咋个,不要搭理你那些同学。”
陈知让点点头,又给罗烨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罗烨却意味深长的看看他,似笑非笑地点头,然后开车出了学校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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