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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
“可去家里看过？”
莫小指疑问。
陆师爷看了眼县太爷，这才说道“县衙两起命案，需要调查的事情太多，衙门人手不够用，还没来得及，如果你不觉得累，大人与我想请你一道去看看。”
县衙现在的确没多少人了，冷冷清清的。
王束清带队又把六名屠夫极其家里人都抓来问话，其余捕快也在附近忙着打听有没有可以人出现过。
还有的就是去收拾刚被烧毁的莫小指家。
闻言，她其实有一丝丝的想拒绝，去死者家里查线索是最糟心的一件事儿，一进屋就哭的稀里哗啦，那种哀伤让人心情低落谷底。
偏偏莫小指自认为自己又不是个特别有同情心的人，更不会安慰人，所以几乎每次去，她都跟快木头似的站许久，要么就是认真办案，遭来那些家属的记恨。
比如先前那案子的苏老爷。
可是现在紧要关头，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回到后院叫上莫琉璃，四人同行。
琉璃跟她跟的很紧，她还特别吩咐莫小指若是出门必须得带上她。
先从县城里的汪氏的家陈宅开始造访。
直觉告诉莫小指，也许汪氏和那两个女儿的死会是这案子关系的地方，否则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凶手抓了牛全和王大力那么久却一直不动手，直到汪氏被抓。
陈家做的米行生意，家里有些钱，府邸里有十多名下人，有几位家奴，除了家里的事情，米行也常去帮忙。另外，米行里还有几位工人，可谓是家大业大。
陈老年近五十，头发已经花白，陈夫人尚健在，家里的生意都是他白手起家做大的，陈有年是他的独生子，早年跟着一起打理生意，一家人过的和和美美，可是在两年前，陈有年在一次外出谈生意过程中被山匪打劫，慌乱中被推下悬崖，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但从此却是瘫痪了，一直都是坐轮椅。
刚进到陈宅，莫小指就对陈宅的大致情况了解了。
正要准备进大堂，突然听到嘈杂声，而后就是东西打碎的声音，一个男人很大声的骂人，摔东西的声音持续了一阵后。
“滚，滚...”
只听到那男人嘶声力竭的吼道。
之后便看到个老妇人哭哭啼啼的跑出来，掩着面冲出来，莫小指等三人正齐刷刷的看过去，她一愣，红着眼就往拐角处跑了进去。
看她的穿着，不像是下人。
“犬子喝了酒，脾气不太好，让各位受惊了，请进。”
陈老已经走上来迎接了，只是眸色一暗，面色很憔悴，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就像是六十多岁一样，可是也看得出经历过很多，行事稳重有礼。
把众人领进屋，县太爷便询问了刚才那妇人的身份，与猜测差不多，那是陈老的原配夫人，也是陈有年的亲生母亲。
顺便还做了介绍，当听到莫小指是衙门仵作时，他明显一惊，但也是经历过很多的，诧异片刻后就恢复平静了。
对着自己目前大吼大叫的，看来那人不是脾气坏那么简单了。
县太爷问完话后，没马上对陈有年做出评价，而是继续道。
“前几日发生的碎尸案中，有一具女尸和两具女孩尸体，经过衙门排查，她们极有可能是您府上失踪的少奶奶和两位小姐，本是想请陈少爷去认尸的，现在看他这模样...”
县太爷颇为难，实在是尸体不全又很血腥，他还是怕吓坏了老人家。
可是他突如其来的话让陈老惊诧，好半响以后，苍老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大人的意思是...她们死了？”
陈老难以接受，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县太爷沉着脸，在陈老灼灼的目光下点头。
那一刻，在陈老眼底，莫小指看到了绝望的目光，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始终不适应这样的氛围。
“不过也有可能不是，等陈少爷酒醒以后，去府衙认尸才知道。”
县太爷很想说那极有可能不是，但陆师爷和莫小指两人合力都已经查出来了，他又怎能欺骗百姓呢。
“不必等他醒，老夫这就跟大人去认识，我的孙女，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陈老脸上有很深的皱纹，肤色又黑，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此刻双眼充血通红，看着比哭了还让人难受。
他双手一直都在打颤，可是却一直没倒下去。
“可是...”
县太爷还想说点什么，陈老却忽然打断“老夫知道，是碎尸案，请大人放心，老夫不会给大人造成困扰。”
他无比坚定的说道。
当下，县太爷也不好再多少什么了。
陈老站起身，跟着三人出了陈宅，佝偻的背让人看了只觉得心酸。
停尸房里寒气十足，一进来就觉得要被冻僵了似的，五具尸体分开放，用布遮住，这样也不会让突然进来的人吓一跳了。
陆师爷领着陈老走到他孙女的两幅尸体面前，布一掀开，两具无头尸体，还是拼拼凑凑起来的，让人一看就止不住的恐惧，起码县太爷到现在都不太适应。
那一刻，两行眼泪从陈老眼底流下，他无声的哭了，双手趴在寒冰上，好像要将那寒冰捏碎一般。
许久后。
“莫姑娘，我大孙女小腿上有颗红痣，有红豆那么大，小孙女前些日子调皮，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膝盖摔破了皮，左手骨折。
他极其冷静的道，即便看着两具拼凑出来的无头女尸，也是一点儿惧色也没有。
闻言，莫小指上前查验了一下。
“没错。”
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却像是夺走了陈老站立的力气，他一个踉跄往后倒去，还好县太爷站在身侧，赶忙扶住，看他两眼空洞，好像丢了灵魂似的。
莫小指和陆师爷对视了一眼，把人带到了府衙的后院。
之后，陈老爷就坐在那儿一直没动过，没有发疯也没有伤心欲绝，只是平静的让人觉得他好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汪氏是在案发前一天的傍晚，带着我两个孙女离开陈府的，那日我刚巧出门谈生意，两天后回来才知道此事，汪氏和两个孙女一直没回家，这才让下人来报案。”
陈老忽然说道。
众人一愣，莫小指也是没见过这么平静的家属。
“她们为什么要在傍晚离开？而且府上少奶奶和两位小姐不见了，不是应该立刻去找吗？”
莫小指疑惑问道。
陈老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很平静的道“老夫的儿子陈有年，自从摔断了腿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的，脾气暴躁，看到谁都不顺眼，汪氏这俩年受了不少苦，单平日因为我在，也不敢大闹，可那日我才出门，他们便吵了起来，犬子一气之下写了封休书，所以...”
若不是他不在，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所以汪氏是被赶出去的，莫小指回想起下午，凶恶的陈有年，虽然没见到人，但几乎都想象他是什么模样了。
“连两个孩子都被赶走了？”
陆师爷疑问。
陈老点头“犬子发起疯来，谁都管不了。”
他轻皱眉头，不仅休了妻子，连女儿也不要，这陈有年，可不是用过分两个字就能形容了，只是印象中，以前的陈有年也算是个翩翩公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陈老把他教的很好。
所以陈老和陈府的下人都不知道汪氏离开陈府的事情了。
莫小指一边想着，一边问道“能否说说您儿媳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府里的人，还和哪些人熟悉？”
依照时间线，汪氏是在被休之后，都没活过一晚就被杀了，很可能是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会有那么巧，凶手刚巧在附近，然后看到出门的她，尾随上去的吗？所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否则就真的是汪氏的运气实在太差，一出去就遇到杀人凶手。
“在犬子出事以前，汪氏一直在府中照顾孩子，认识的人极少，这两年我身体不太好，汪氏便去米行帮忙，很多县城内的生意都是她在管理，除了府内的人，就是来米行的客人了。”
陈老这么一说，莫小指顿时觉得这要查起来，也太困难了，郡安县那么多人去那里买米，难道要每个人都抓来问问吗？
“可有熟悉的？”
莫小指思忖着，先排除那些只买过东西没交谈过的人，从熟悉的开始查起。
“铺子里的掌柜，还有县城里的徐老爷，王老爷，与汪氏都有来往。”
他很冷静的在思考着。
莫小指都不由得佩服，不愧是白手起家闯荡过来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极强。
“看来您儿媳很能干。”
来这里这么久了，她也发现大周王朝还是个很封建的地方，男女差别待遇，但是在她身边的女人，好像都很厉害，还没遇到过一无所知，长期被夫家虐待的妇人。
难道是郡安县的男人都很疼爱老婆？
陈老落寞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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