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不过执念

　　慈宁宫里太后正在用膳，最近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每日里只吃些小米熬成的小米粥。

　　可是今日她只是抿了一口粥，便吐在了旁边的铜盘里。眉头皱得紧紧的道：“ 今天的粥味道怎么怪怪的？”说不上难吃，就是怪怪的，像是加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在一边立着她用粥的烟扣忙弯着腰看着粥，还用勺子搅了搅，启唇道：“怎么会怪怪的呢？”说完，她用玉勺舀了一勺放入那张樱桃小口里，看着太后道：“我尝起来倒觉得跟平时一样啊。许是天热了，皇祖母口干，才会觉得味道变了。”

　　太后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又舀了一勺放过了嘴里。还是怪怪的。她将勺子放下，盯着烟扣道：“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还没糊涂。你在里面加了药？”。这个味道明显不对，烟扣说吃不出味道来一定是说慌。敢把粥里加了东西放到她这里的只有烟扣。

　　烟扣立刻重重的跪下，膝盖撞击地板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她的眼圈有点红，声音哽咽道：“ 是！愿受皇祖母罚。皇祖母身体不好，又不肯服药，我实在太担心了，就算皇祖母打我板子，我也要这样做。”这些话里虽有些哄皇祖母的意思，可是却也饱含着她的真心。若是皇祖母有什么不测，她在这个宫里的日子一定更难过。若是可以，她倒想代替皇祖母生病。

　　太后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道：“傻丫头，你为我好，我又怎么忍心罚你呢。”她是个老太婆了，烟扣倒是不嫌闷，经常往她这里走。烟扣的心思她明白，也愿意成全她。“这满堂子孙中，就属你最孝顺。皇上整天忙于朝政，好几日都不过来看哀家。你娘那个人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呆板。”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皇后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终日呆在长乐宫里礼佛。日子过得比她这个老太婆还像老太婆。

　　　烟扣沉默了一会才道：“母后心里苦。”以前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母后总是枯坐在亭子里看月，一看就是一整晚。后来学了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才慢慢懂了，母亲她只是太寂寞了。

　　太后感叹道：“ 她太懦弱了。当年选中她嫁进宫来，是看中她温良贤惠，谦恭顺和。没想到她性格那么倔强。若是她肯跟陛下低个头，如今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处境。”最初帝后也琴瑟合鸣过，举案齐眉，一时传为佳话，多少人艳羡。甚至后来巫蛊事件证据确凿的时候，陛下也许诺她只要她说没做过就信她没做过。可是那个傻丫头竟然点头承认了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她知道她心里埋怨陛下不相信她。可是自古帝王哪里有不多疑的。

　　之后漫长的冷战，也许皇上最开始的时候也有想着去找她，心里也有念过她。可是一个一个的美人进宫，惑了他的眼，皇后在漫长的时光里一点一点被遗忘。最令人感叹的是皇上已经忘记了曾经的那段感情，但是皇后依然走不出来。她把自己锁在回忆里，不停的为难自己。

　　烟扣轻声道：“我会劝劝母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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