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魔法闯荡星际

　　我看上去像是什么好人吗？

　　阎七甩下这句话，放开白音的下巴，独自回到了床上。
　　熄灯，睡觉，直到第二天出门，再也没有和白音说过一个字。

　　白音靠在墙角，头挨着墙壁，不是很舒服的睡了过去。
　　她不敢离开这个房间，尽管这个房间的主人并不欢迎她。异时空的第一天，很漫长，她几乎精疲力尽，神经一直像拉紧了的弦一样绷着，小心翼翼地像狩猎季节无处可逃的猎物。她体内储存的能量已经耗尽，连阵石的能量也在休眠中，不知道下一次能用是在什么时候。这种情况下，她更不敢走，星空阵告诉她，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既然她已经选了，就只能走下去。
　　少女倚靠着墙壁，头一点一点的，渐渐睡了过去，呼吸趋于平稳。
　　过了片刻，躺在床上的人坐了起来，向着墙角的少女走去，直到走到她面前，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黑暗中看不清少年脸上的神情，他又折回床边，随手一抓，将床上的薄毯抓起，随意地盖到了少女身上。
　　少女在睡梦中正觉得冷，哆嗦着无意识摩挲自己手臂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片温暖的云落到了自己身上。她几乎是本能地用手扒拉着边角，然后把自己裹了起来。柔嫩的脸蛋蹭了蹭薄毯，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阎七回到了床上，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虚拟的光线将少年脸部的线条在黑暗中雕琢地更为立体，他的手指飞快地动着，虚拟屏上一长串一长串的代码闪过，说着一般人听不懂的暗语。
　　即使没有床，只能蜷缩在墙角，神经紧张了一天，身体也很是疲惫的白音很快被睡意席卷。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如同一朵朵散乱开在原野上的花一样在她的意识海里绽放，它们接踵而至，有时甚至交叠在一起，一会儿是幼年在精灵之森的时候，一会儿是在教会那古老的塔楼里，有几幕的视线模糊，只能听到细微的声音，那是她还在襁褓之时，树灵在她母亲腹旁的低语。
　　“小精灵，你好呀，愿自然保佑你。”
　　“你为什么要出生！”
　　“惩罚，是自然的惩罚。精灵，你们这是在挑战自然，和人类结合毁灭的是精灵的血脉，你们在自取灭亡。”
　　“她不是我的孩子，将她带走。”
　　“陛下，教会打算让王女殿下成为下一任教皇。”
　　“杀。”
　　大片大片的绿色消退，逐渐变成暗淡的灰，再到最后，成为浓郁的黑。
　　最后一幕，那昏暗的塔楼里，身形单薄的少女口中念着咒语，缩在身后的影子被幽暗的灯光拉长，当她拿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在身下的魔法阵时，一瞬间，有万千星光从头顶的星空坠落下来。
　　“你想好了吗？”
　　“是的。”
　　“即使面对的是未知？即使从没有人成功穿梭过时空的长河？”
　　“是的。”
　　“精灵的后代，我可以将你送回精灵之森，你的先祖安眠在那里，她们会庇佑你。”
　　“不——不要艾斯卡特，也不要精灵之森，哪里都可以，拜托您了。”
　　“好吧，星空选定的孩子，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白音从梦中醒来，眼角湿润润的，眼睫毛好似被糊住了，有些重。她抬手想要擦拭，却发现手上有些重。
　　明朗的光线透过窗子，照进了屋子里，将灰色的薄毯衬得愈发柔软。她下意识地朝着床的方向看去，那上面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好像，好像从没人躺在上面过一样。但是白音知道，这上面躺过人，就在昨天，那个人还躺在上面睡觉。
　　她揉了揉因为缩了一晚上有些发麻的腿，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的薄毯被她小心地叠好，放回了床上。
　　昨晚因为慌乱和疲惫，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观察，此时在明亮的光线下，她才发现可以一眼看尽这个房间的全貌。

　　好空，像是没有人住着一样，连摆设都是空荡荡的，只有简单的一张床。其余什么都没有了，昨晚见过的奇怪的台子和横格都不见了，四周是光滑的墙壁，色调是单调的浅灰色。

　　“咕噜——”
　　腹部传来一阵声响。
　　绯红色的薄云从少女柔嫩的脖颈慢慢生成，染红了她半个脸颊。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房间的每个角落，再三确认没人后，那份羞涩才开始退潮。

　　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也无怪乎胃会抗议出声。
　　白音将胸口灰白色的晶石拿了出来，靠墙坐下，闭上眼开始冥想。
　　乳白色的圆形光点一点一点在空中浮现，像是日光被剥离出来的小分子，调皮地围着静坐的少女舞蹈，跳着，跳着，就跳入了她的眉心。
　　光明魔法的本意是祝福，是神赐给在不幸中挣扎的子民的最后一缕福音和救赎。在饿殍满地的饥荒地区，一次大型的圣光降临可以让数十万的灾民三日之内不受饥饿的困扰，不受瘟疫的侵蚀。
　　当然现在的白音并不能释放这样的法术，那需要晶石作为媒介，也需要足够的魔力，她此时只能通过冥想来吸收空气中的光明元素，让自己的身体好受一点。

　　白色的小光斑融入身体后，暖洋洋的，就像是温柔和煦的光照拂在身上。
　　少女的气色转好，甚至身上也发出了一层浅淡色的光，很淡，如果不是视力极好，几乎难以发现。

　　而阎七，恰好就是视力极好的那类人。他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昨晚拎回来的小怂鸡在自己家里心安理得地修炼的画面。
　　看到那层浅淡的光，他的眉微微上挑，倒是对昨夜少女的话信了几分。
　　那几个老家伙手底下可没有这样的人，但是看起来像是同一支。不过那些废物可不会这个，顶多是身上的气味有点像，还有那和人接触可以直接对话的能力。也许这只小怂鸡是遗落在哪个犄角旮旯星球的原始分支或者后裔。星际文明经历了数千万年，或者还不止，废弃的文明难以计数，偶尔出来几个奇人异士倒也不稀奇，毕竟是曾经灿烂过的文明，除了那些土邦子破铜烂铁，有几个人剩下来再正常不过，只是……
　　阎七的眼神锐利了起来，要是被抓住了……
　　真麻烦，在联邦的地盘。

　　“喂，小怂鸡，醒醒。”
　　沙哑低沉的嗓音一下打断了白音的冥想，她睁开眼，抬头看着高大的少年，对他脸上又出现的胡子有些不适应，眼神有些飘忽。
　　他的声音，又变回去了。
　　这个人也会魔法吗？
　　白音睁大的眼中没有任何掩饰，一眼就能看透她在想什么。

　　阎七心底说了声“蠢”，将卡在嘴里的变声器取了下来。
　　一直卡着嗓子说话他也磨得难受。
　　他无视少女因为他的动作惊讶得张圆了的嘴，将揣在兜里的手环扔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质地做出的手环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但是没有坏，裂纹都没有，甚至还弹了两下。

　　“戴上。”

　　清冷的声音让白音回神，她收起惊讶，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

　　阎七居高临下，眼皮子微垂，淡淡地扫了一眼，微不可闻地低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白音拿起地上的手环，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在昨天看到过类似的，就戴在那位对她说话了很久的女性的手上，只是和手上的这个颜色不太一样，这个是白色的。她看了一眼满脸胡子分辨不清神情的少年，被他冷淡的目光一回视，很是自觉地把目光缩回去，然后带上了手环。

　　阎七冰冷的神色好了些，但是说出的话照样是夹杂着冰渣子。
　　“我不管你从哪里来，从今天开始，你跟着光脑学，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三天之后你还说不出句像样的人话……”

　　白音缩了缩脖子，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虽然阎七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但是他的眼神还是让她清楚地明白，那不会是什么温柔的话。
　　“我……会……”
　　白音才吐了两个字，咬字还是很不清晰，看着阎七的脸有变黑的趋势，很是乖觉地住了嘴，点了点头。
　　小动物的直觉让她觉得还是保持安静最好。

　　她识趣的直觉反应取悦了阎七，他走出了门外，拎进来一张折叠床，还有一捆卷成卷的被子，“砰”地一声堆在墙角，又出门将一个机器人拎了进来。
　　“跟着它学。”

　　这是个才到人膝盖的机器人，样子也不是很好看，身上的铁皮焊接的痕迹很粗糙，像是随手拼接过的次等品。白音觉得它身上有部分气息很熟悉，但是金属不是生命体，她无法分辨。
　　她对着阎七点了点头，把手放在了机器人的头顶，用这个动作告诉阎七，她会认真跟着眼前这个金属傀儡学的。

　　阎七没有什么表示，没有点头，没有微笑，更没有说两句话夸奖白音识时务。他只是走到了墙边，然后随意地敲了几下。
　　墙体开始移动，一个柜子出现在了墙壁里，上面摆满了一瓶瓶金属做出的瓶子，窄长的形状，一排排整齐地排列着。
　　“记住这个位置，这里是放营养剂的地方，饿了就拿，怎么吃问它。”
　　阎七眼神示意了一下机器人。
　　白音立刻点了点头。
　　“平时没必要不要和我说话，也不要管我在做什么，明白？”

　　白音还是点点头。
　　她明白，眼前这个人脾气并不好。
　　她有些怯怯的，但是同时又明白，这个人能保证她这段时间的安全。

　　“我……”
　　白音刚说了半个字，阎七“凶恶”的眼神就看了过来，生生把她剩下的大半句话吓了回去。
　　我只是想说我会祝福你的。
　　白音缩了缩肩膀，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没关系，她可以找机会，偷偷地，偷偷地给他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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