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点灯的姑娘,那人可曾归家?
内容标签: 东方玄幻 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鹤君,姚颂 ┃ 配角:丁墨 ┃ 其它:作弊艺术,考试王

一句话简介:伶仃谣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73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83,41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无CP-架空历史-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男主
  • 所属系列: 昭华
    之 云丰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7156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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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仃谣

作者:影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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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仃谣


      【杳杳飞花散落天涯让那些白骨别忘了回家】
      【清明灞上 牧笛悠扬催行人断肠又泪如雨下】
      昭华二十五年,清明。
      云丰城。
      清晨有雾,满城飘白。
      沿街繁花浸在雾气中,像是洇散了水渍,遥遥地有些失色。城中瓦屋隐没,亭台匿迹,唯有高耸楼阁朱红的飞檐还能依稀辨出轮廓,窗口青旗高悬,不见半个酒客。
      竹帘被微微挑起,又放了下去。
      凭窗而立的人揉揉眉心,重新坐下,继续思索桌上的棋局。
      白子棋力凶悍,占据半壁江山成囚笼之势;黑子被困局中,左突右冲不得脱围。
      他苦苦思考依旧毫无头绪,不禁说道:“这次,竟然要输了……”
      棋子不轻不重地敲在棋盘边缘,笃笃响着,回声缭绕屋里,越发衬出四周的死寂。
      风吹烛火,厚重的铠甲上冷光明灭。云丰城特有的流岚纹印烙在他肩头的兽首上,晨星般耀眼夺目。
      他是将军,天下人人畏惧的云丰主将姚颂。
      烛火又剧烈地抖了几下,门扇吱呀一声。
      姚颂停下手上的棋子,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庄翼然死了。”来人容貌清秀,声音却毫无感情,“凌迟处死,清昕将军亲自动的手。”
      姚颂听到消息并不惊讶,仍旧对着面前的棋局:“我早料到会这样,他那个狼一样的人。”
      “要真是狼一样的人,也未必是坏事。只因为他心里有别的欲望,才会落到这个下场。”那人坐到姚颂对面,静静看向棋局。
      指尖在棋盘上掠了几圈,终于还是没能落子。
      年轻男人微眯眼睛,眼中闪过冷光。
      姚颂苦笑:“恐怕就算是鹤君你,也难能解开这困局。”
      “黑棋中盘失势,白棋纵军直截黑棋命脉,形势危急。”徐鹤君手执黑子,冷静分析。
      “是,着实危急。”姚颂眉头微蹙,话锋忽然一转,“平阑已破,南燕军正从汤谷一带迂回前进,谋攻阳旭。听说阳旭守将陶雅音与临仙周纶羽师出同门,向来与南燕友善,不知这次能坚守多久。倘若阳旭再陷,只怕云丰……无力回天。”
      他将无力回天四字说得很轻,有避讳的意味。而徐鹤君听了还是手上一迟,把正要落下的棋子收回掌心。
      “怎么?”姚颂问。
      徐鹤君对着棋局出神,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会死。”
      “死?”
      “云丰如果失陷,我们会死吧?”徐鹤君声线漠然,“杀人太多,罪不可恕。”
      姚颂心里一紧,有些惊异地抬眼看向徐鹤君。
      清秀的将军手执黑棋,长发半掩面孔,眉目如玉雕般精致。冷金的眸子深处凝着烛影,波澜不惊,冷得怕人。
      还是他所熟识的徐鹤君,传闻中无心无情的美人。
      云丰徐氏向来以培养武者闻名,数百年间已不知有多少后人奔赴沙场,徐鹤君不过是其中一个,算不得出色。可在旁人眼里,他又是极特别的存在。
      武技精湛,战术诡秘,最重要的还是无论何时都冷漠无比,像深秋静谧的潭。
      不会欢喜,不会悲伤。
      可不知怎的,刚才那瞬间姚颂竟从他眼里看到了忧虑。
      惊鸿照影地一闪。
      姚颂想起上次看到徐鹤君这样,还是在五年前。
      云丰失陷,城主请降。
      他与徐鹤君跪在剑阁下,冒雨听扶风王使节宣读诏书。隔着雨帘,他看见黑发透湿的徐鹤君仰起脸,眼里是灰蒙蒙的天。
      他们败了。输了云丰城,输了一万将士的命,输了曾在天枢城立下的誓言。
      付与山河印如斗,忍为鼠子腹心人。
      乱世之中,所谓信念不过一句笑谈,每人的性命到头来都只是史书上仓促洒落的墨点。
      无足轻重。
      但姚颂舍不得。
      无论是云丰城,还是对面近在咫尺的人。
      那些年月美好的光景早已深深扎根在他心底,与脉络紧紧纠缠,成为刀光剑影中无法磨灭的刻印。
      火焰燎短了烛心,炸开细微的火花,烛泪滴落。
      姚颂把手抵在棋盘上,忽然出声:“不会。”
      徐鹤君从沉思中抬起头来。
      “杀人太多……呵,杀人太多。”姚颂笑着,像是自言自语,“我夜里常梦见五丈原,红色的月亮挂在山头,满地都是枯死的茅草,从草根渗出血……那是我们杀过的人在地底下哭啊。”
      他说着,不觉捻紧手上的棋子,关节咯吱作响。
      “可是,又能怎么办?上了战场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回头。不杀人就会被杀,不杀人就保不住这座城,不杀人就会有更多人倒下,眼睁睁看着云丰变成废墟,我们别无选择。所以,鹤君——”
      他顿了一顿,忽然扬手把棋盘整个掀翻。
      黑白棋子洒落满地,劈劈啪啪像是寒冬冻结的雨,回音蔓延一室。
      姚颂凝视着徐鹤君薄金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打开云丰的城门。我们会活下去,会等到战火平息。到时候,我再带你去绮罗河边看烟花。”
      他振衣站起,卷起竹帘。
      雾薄了些,城中大街小巷隐隐有了人声。
      云丰城终于迟迟地从睡梦中醒来。
      商贩们在屋檐下支起布篷,吆喝兜售暮春的时令吃食。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有些挎着竹篮,大约是要去城外祭扫。
      薄雾里,不知何处传来牧笛声。悠悠扬扬,像是枝头纷飞的繁花,把有些褪色的春意重新勾勒得浓重。
      清明的云丰,仍如记忆中那般平静安详,远离尘嚣。
      仿佛城外厮杀征伐,不过一场染了血腥的远梦。
      春天,还在。

      【浅浅池塘锦鲤成双风缠绵着刮听一夜落花】
      【生死茫茫雪衣如华伶仃的白发梳弄着牵挂】
      昭华十四年,大寒。
      少年从梦中醒来,赤身裸体。
      天色未明,幽光透过雕花窗格映在他脸上,薄薄一层寒意。
      陌生男人已经走了,只留下满地凌乱的衣物。污秽的□□混着血迹凝在乌木地板上,格外醒目狰狞。
      他不太记得这是第几次。
      入冬以来夜晚漫长,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被推进屋子关起来,任由老师凌虐。开始他还会哭喊,后来就渐渐习惯了身上的疼,不再反抗。
      父亲说,这是家族的规矩,每个徐家后人都必须接受反复的侵犯折磨,直到习惯痛苦,不再拥有情感为止。
      男人说完后顿了顿,黑色的眸子睨着他的脸,冷冷道:对于要踏上沙场的人而言,心是最大的累赘。
      他慢慢支起身子,胡乱抓了件衣服披上。
      清晰的痛感激得他彻底醒过来。
      屋里没有火盆,寒气逼人。
      清寂的空气迢迢传来一阵幽香,浓郁又有些醒人的冷意。他想大概是池塘边的腊梅开了,满树蜜蜡似的星点。
      又是一年将尽。
      春天要来了。
      他呵出一口白气,穿好衣物,拉开门闩出去。
      回廊上空无人影,大约真是因为太早了,连侍女们都没有起来。
      他赤脚走着,长发披散肩头,缠绵的风中扬起秾丽的紫。
      他像他的母亲,有着仿佛不属于人间的美。旁人玩笑说也许他真是白鹤托生的精灵,难怪徐将军要给他起名叫鹤君。
      只有他清楚,自己会叫鹤君,不过因为母亲的闺名叫“梅”罢了。
      母亲叫梅,也喜欢梅,家里因此植有不少梅树。
      可当母亲因一场大病去世后,父亲就命人将院子里的梅树砍断烧毁,说是太碍事。
      只有池塘边的老梅树还留着,据说是母亲嫁来那年亲手种下的,舍不得砍掉。
      徐鹤君踏上水榭,停在那株腊梅旁边,抬眼静静看着枝头绽放的梅花。
      老梅枝干婀娜,斜出一枝横在水上。金箔似的花瓣偶尔落进水中,很快被水下的锦鲤咬去。
      水面漾开几圈清漪,又平静下去。
      池塘边缘凝结的薄冰映着飞檐下朱红的灯笼,如同碎裂的古法琉璃。
      他正看着,忽然听到远处墙头细碎地响了一声,几块瓦片坠地。
      借着朦胧的光,他隐约看到那团影子身披吉服,怀里抱着什么不肯撒手,似乎是哪家的公子。
      “谁?”他试探喊了一声。
      地上挣扎的影子听见喊声,立刻趴在地上缩成一团,远远看去就像草地里团着一只大几圈的野猫。
      徐鹤君还想和他说话,却冷不防被人从身后叫住。
      中年男人一身素衣,神色冷峻的走到他身旁:“鹤君,你在做什么?”
      徐鹤君瞥了瞥远处的影子,知道以父亲严厉的脾气绝然饶不了他,于是只说:“看花。”
      男人对着满树腊梅皱起眉心,沉声道:“我说过多少次,男子当志在四方,吟风弄月的事不是徐家人该做的。”
      “是,孩儿明白。”徐鹤君低下头。
      男人长叹,摇了摇头,继续道:“对了,我已经给你写好了文书。明年开春送你去帝都武学习练兵法。”
      帝都天枢,皇城所在,南燕最繁华的城市。
      十四年了,他终于能踏出云丰徐家的宅邸,去到遥远的地方看更阔大的世界。
      徐鹤君莫名觉得有些兴奋,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是,父亲。我会好好准备。”
      男人冷冷应声,转身离开。临走前在梅树边停了停,沉声对身后跟随的仆人道:“叫人把这棵树砍了吧,免得乱人心智。”
      徐鹤君心头一震,看着父亲的背影缓缓远去。晨风灌满广袖,猎猎作响,雪白如振翅欲飞的鹤。
      他看见男人腰间系着梅花形状的玉饰,丝坠飞舞,玉色经年泛出微暖的鹅黄。
      那是母亲在病中亲手编织的坠子,赠与父亲最后的礼物。
      她说自己一辈子被他保护得太好,什么都不会,到头来只能留下这样无用的小物件。
      父亲看着她憔悴的脸,轻声说:怎么可能没用。
      他印象里,那是那个倔强的男人一生中唯一一次露出温柔的神色,像个不忍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
      可母亲终究还是走了,在一个极平凡的雪后清晨。
      父亲看着满园梅花,什么话都没说。缀着银丝的头发搭下来,掩住面孔。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说是无心,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心呢。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亭廊尽头,徐鹤君才转过身去。
      天色已经变得明朗起来,他惊异地发觉草地上的人影不见了。树下空空荡荡,仿佛没人来过。
      谁?
      他久久地疑惑着。
      院墙外,身穿吉服的少年靠在墙根喘着粗气,绘着祥云的袖子撕掉了大半,头上也满是乱草。
      “呼……还好没被抓到。”
      他庆幸自己飞檐走壁的功力还算好,没有落到那个怪怪的小少爷手里。要是给云丰第一大家族知道他堂堂姚家少爷翻墙摘花,全家可就彻底没法在云丰过下去了。
      少年揉揉摔疼的胳膊,把那枝梅花举到头顶。
      晨曦透过花瓣,柔和地洒在他的眼角眉梢,暖暖一层金色。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惊鸿一瞥所见的,正是他牵挂一生的人。

      【谁在哭啊哭伤了城墙 谁在笑啊触目的苍凉】
      【谁的眼啊嘲笑这浮华谁安静地不用再说话】
      昭华十五年,清明。
      帝都天枢。
      三月满城风絮,草长莺飞,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平日深居闺中的少女们精心打扮,结伴游春,纨绔公子们也趁春日闲暇无事,到郊外山间铺开毡布,赏花品茗。
      街上一时热闹非凡,罗裙华盖相错,仿佛天畔彩云点染人间,为繁华的帝都更添了几分微醉的生机。
      先生向来通情达理,今日也特地早早下了操课,任由学子们外出游玩。
      不过,虽然武学奉行文武兼修的原则,可少年们毕竟拿惯了刀剑,早从骨子里沁透金戈铁马的杀伐气质,要他们像才子佳人似的眉目传情显然有些太不现实。
      于是梨花林里,就多了一群与周遭气氛格格不入的热血少年。
      墨色眸子的少年全神贯注,将手中的羽箭轻轻抛起。赭色细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柔软的弧线,直直没入壶中,没有半点刮擦。
      周围立刻爆发出掌声来。
      少年转过头,对身边浅色长发的少年露出得意的笑容:“四箭全中,这次我可是真赢了。”
      少年瞥了一眼自己倒插壶里的箭,难为情地搔搔头:“好吧,服了你了,我认输就是。”
      下面有人喊了一句:“光认输可不行!姚颂你得喝酒!”
      “对对!喝酒!阿墨赢了这么多分,六杯才够!”其他人跟着起哄。
      姚颂满心无奈:“你们存心欺负我不会喝酒怎的!我用茶代不成么?”
      身后一片嘘声。少年们端着酒碗冲姚颂扮鬼脸,纷纷嘲笑他没个男人样子。
      “行了,别闹腾,阿颂说了不会喝就不要他喝。”墨瞳少年散下头发,眉眼隐隐带着狡黠,“不过罚还是要罚的,可不能便宜你。”
      说罢,他从布包里抽出一条素纱,抖了几抖,递到姚颂手上:“听人说云丰姚家无论男女皆擅‘绫袖之舞’,乃是南疆一绝。正好今天我买了块上好的白羽纱,可代绫袖,你就借此机会让我们一睹为快如何?”
      少年们再次爆发出欢呼,甚至有人吹起口哨,不怀好心地让姚颂快点跳舞。
      姚颂盯着墨瞳少年的脸,心里一阵恶寒,就差没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好你个丁墨,我前天不就吃了你一盒桂花马蹄酥么,至于记我这么大仇吗!
      可众人起哄,也由不得他推脱,只能拿了素纱站到空地上,问:“你们谁能弹琴?跳舞得有曲子。”
      少年们顿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兵戎世家出身,曲乐一类虽有涉猎但都造诣不高,没人敢妄自尊大,何况本就是过来喝酒,也没人想着带琴。
      “箫可以么?”有人问,“鹤君带了箫,让他吹箫伴奏吧。”说罢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喏,鹤君,吹个箫吧。”
      姚颂这才注意到梨树下静坐的人。
      长发及肩,金眸静谧,清秀仿佛韶龄女子,又有出鞘名剑般孤冷的气息。他斜倚梨树,手按箫管,雪色的花瓣从他身畔簌簌而落,让姚颂不由想到那个冬晨他悄悄翻过高墙,一眼就望见的人影。
      云丰徐家的徐鹤君,他也在武学念书?
      姚颂不禁讶然。
      丁墨拍了拍手,惊得他回过神来。墨瞳少年眼带笑意,向姚颂说:“这是东班的徐鹤君,今天被邀过来和我们一同玩的。据说箫吹得极好,你放心吧。”
      徐鹤君看着姚颂,轻点了头示意自己没问题,随即把箫管放在唇边,指尖飞动。
      乐曲流泻而出,响彻云端,如同凝在半空中的冰泉,清寒,又有些凄怆。
      那不是帝都公子们推崇的雅乐,而是来自北疆战场慰藉亡魂的挽歌。
      所有人都不再作声,停下手中相碰的杯盏,沉默聆听,任由箫声将落下的梨花化作白雪,层叠的青山变为荒芜的战场,战旗猎猎,触目苍凉。
      姚颂深吸一口气,将素纱绕上指尖,舒展手臂,依着箫声的调子唱诵起来。
      吹角动行人,喧喧行人起。
      笳悲马嘶乱,争渡金河水。
      日暮沙漠陲,战声烟尘里。
      尽系名王颈,归来献天子。
      他边唱边舞,动作由慢及快。
      舞到极致时,白纱便化作了翻飞的银龙,衬得他身姿灵动又不失男性的刚健,恍惚是剑侠持刀对月,抑或武士纵马沙场,起落之间,肃杀之气呼啸沧桑。
      舞蹈的间隙,姚颂不由自主看向徐鹤君,发觉少年也正隔着人群,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瞬间仿佛狂风乍起,遮天蔽日。
      他从他冷金的眸子里望见了城头血色的月光,妇人怀抱枯骨,对天号泣。
      他从他凄冷的箫声中听到了疯人的狂笑,一声一声,回荡在无人的荒城。
      那支箫仿佛一柄绝世利刃,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暖春醉人的胜景,让他看到边陲血淋淋的杀戮征伐,透骨寒凉。
      姚颂觉得自己完全被徐鹤君的箫声感染了,心脏狂乱地跳着,喉咙干涩,胸腔压抑得好像随时都能炸开。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愤怒,悲伤,又或是惋惜,只知道自己深陷其中,停不下来。
      周遭的一切都在旋转中模糊消失,只剩下徐鹤君吹箫的身影,美得惊人,美得令人心生寒意。
      姚颂模模糊糊想起母亲对他说过的,只有在灵魂苏醒时,才能跳出让自己无法停止的舞蹈。
      她是父亲从南疆寨子里带来的女人,有通灵的魔性,姚颂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那么眼前的人,就是唤醒自己灵魂的人么?
      他想。
      箫声忽地高亢,然后戛然而止。
      姚颂也停下舞步,细汗从额角滴落,不住喘息。
      观赏的少年们静了片刻,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不知是哪个人扑上来拍着姚颂的背,大笑着冲他说:“不知道你这呆瓜跳起舞来居然这么英姿飒爽!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傻眼笨蛋了。”
      “姚家的绫袖舞果然名不虚传。”
      “鹤君的箫也好!南疆当真是人杰地灵!”
      耳边赞美不绝,姚颂都没有听进去。
      他只看着人群边缘执箫而立的徐鹤君,久久不语。
      那双金眸波澜不惊,三千繁华落尽。
      战火迷离。

      【流云流走我指间的沙 风吹旧了黑白色遗画】
      【你种的柳新长了枝桠莺飞草长又是一年春夏】
      之后姚颂玩得心不在焉,任凭丁墨他们出什么花招都只附和一笑,自顾喝从家乡带来的淡酒。
      云丰酒清香甘醇,不似北方烈酒那般割人喉咙,正适合姚颂。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想压住难以平静的心绪,可眼神还是不住瞟向梨树。
      徐鹤君仍坐在那里,箫管横在膝上,斟了杯酒慢慢品着。
      梨花自他头顶飘下,落满衣袖。
      还是那么静,那么遥远。
      仿佛那曲挽歌只是指间的沙砾,流云般匆匆逝去,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姚颂神使鬼差地喝了很多杯。等到同窗们都尽了兴致,勾肩搭背打算归去时,他发现他也有些醉了。
      眼前模模糊糊,漫天梨花纯白,人影树影相叠,纷乱嘈杂。
      他在心里自嘲酒量太差,抬头却看见徐鹤君振衣起身,收好箫管,似乎也打算离去。
      毫无来由地心头一紧,姚颂一骨碌爬起来,借着酒劲挡到徐鹤君面前:“徐鹤君,你、你先别走。”
      少年抬起金眸,面无表情:“你有事找我?”
      “倒也算不上有事,就是想找你单独去玩,难得出来踏青……”姚颂挠着头,舌头笨拙地像是打了结,“听阿墨说今天绮罗河边入夜后有烟花会,热闹得很,反正回去也是闲着,不如顺便看看。”
      本以为徐鹤君会断然拒绝,谁知他静了片刻却答道:“好啊。”
      “诶!你、你答应了?”姚颂倒一时反应不过来。
      “无所谓。”徐鹤君口吻淡漠,“我在云丰没看过几次烟花。”
      他说的并不夸张。
      徐家家风严肃,不许族人参与玩乐俗事。他又是徐将军的独子,更是不得半点自由,所谓看过几次烟花,也不过是从阁楼上远远所见罢了。
      多年单调如一的生活,早让他习惯了远离世间繁华。
      但不知为何,从姚颂嘴里说出来的邀请,他无法拒绝。
      徐鹤君拎过姚颂手里的酒坛,对他道:“时间还早,先去安庆坊坐坐吧。我知道一家茶馆,有清昕运来的上品黑灯笼。”
      他顿了顿,对上姚颂的醉眸,语气里多了些无奈:“用来醒你的酒,再好不过。”
      少年脸上泛红,挠头笑笑便扭身去林子边牵马。也不知是醉得厉害还是太心不在焉,半路脚下一绊撞在树上,震得花瓣簌簌落了他一头一脸。
      徐鹤君下意识掩住嘴,唇边勾起浅浅的笑。
      两人催马回城,到校舍放下酒具换了衣裳,又到坊间去逛。
      在茶馆里两杯黑灯笼下肚,姚颂的酒总算醒了大半。
      待到他和徐鹤君结账出门后,才发现街上已是华灯初上。
      入夜的天枢城,比之白昼更多了几分妩媚。
      章台柳社敞着雕花窗子,觥筹交错,笙歌悠扬,橘红的暖光落上屋瓦,晕染开层层撩人的醉意。
      街上游人如织,比平时热闹许多,不过这也使得在其中穿行变得格外艰难。
      估摸着这样走过去也许赶不上开场,姚颂就拉了徐鹤君的衣袖,悄声说:“跟我来,我们走捷径。”
      不等徐鹤君回答,姚颂已经把他拽进了路边僻静的巷子。
      “你这是想做什么?”徐鹤君问。
      “嘘。”姚颂压低声音,“从这翻过去,穿过院子就是河边,上次阿墨带我翻过。”
      徐鹤君摇头:“擅闯民宅,若是被抓到可要办罪的。”
      “放心,这不妨事。”姚颂扎好袖口,拍拍胸脯,“信我就是了。”
      他试了试手,然后纵身越过青色屋瓦,长发在夜色中划出轻盈的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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