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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糯米甜酒
29、糯米甜酒
七七是林简目送着离开的，叶双城娘家的一个婆子过来接走。当陆元宝问她这般不舍为何不把七七留在身边，林简摇摇头，七七她还有很长属于自己的路，必须自己走下去。双城想必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如此牵挂不放心，却没有交付她半句。过于干涉他人的人生，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当小少爷提起城里有灯会时，林简才惊觉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以林三娘子的身份活着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里头慢慢接受了她的家人，她的人际，她的命运。小少爷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林简一句要不要去灯会。
“好。”听林简就这么答应，小少爷也高兴起来，黑色的眼眸里头神采飞扬。
晚饭后两人才出发去灯会，到城里那儿天已经黑了，却也来得时间正好。长街上头张灯结彩，车水马龙最是人间烟火味道。林简喜珍两姐妹自个儿逛逛，吩咐了到了时间记得回来马车这儿。
夏末秋初，虽还有些没有完全退却的暑气，但入了夜起风还是有点凉的。林简下马车前给系好薄外披的细带，小少爷牵起她的手笑着带她下了马车。两人慢慢的在街上头走了起来，与街上边其他成双成对的情侣并无二般。
陆元宝给林简指花灯摊子上的红衣胖娃娃花灯，道：“那个花灯好，像第一次见娘子你的模样，不过没你好看。”
林简笑了，想起第一回儿小少爷就偷偷塞了个红衣布娃娃给她，想必也是这个想法。那时候林三娘子身板虽瘦，却有着一张带点儿婴儿肥的圆圆脸，套身上着林母给的肥红袄，倒真有几分红衣福娃的模样。不过隔了一年了，林三娘子这身板慢慢张开了，脸上也出落得精致些，怎么看也是个清丽佳人。
“你说起去年的事儿，我便记起那时我还曾在这儿做过小生意，挑着担子装着蜜饯卖。瞧着街上一对对的便走上跟前去，说些吉祥如意讨人欢喜的话儿，生意可好了，赚了一大笔钱。”
小少爷听得怔怔的，似乎努力想象着那时在街上做生意的小姑娘是个什么模样，半晌才说了句：“娘子要是那会儿见着你，我必会帮你全部买下来。”
“哦？”林简发出个疑问的音节，对于小少爷的想法有些意外。
“然后带着你去吃好吃的，天水楼的裹蒸饺呀，红烧猪蹄呀，如意斋的云片糕呀。”小少爷掰着手指数着，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说了句：“虽然这些都没有娘子做的好吃。”
林简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浓，她家的小少爷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老实人夸人直白又坦率，让她心情大好，伸手捏了捏小少爷玉白的脸，道：“下回儿给你做水晶蹄髈，配着酸梅汁吃，定比外头的好吃。”
小少爷让老板给他拿了那只红衣娃娃的花灯，然后笑眯眯的递给了林简。
“一个未免太过孤单了。”林简看了眼，然后让老板把那个穿蓝衣的娃娃也拿了下来。“还是凑一对儿好，回家时我让喜珍给挂我们房前的廊下，便日日能看到。”
灯会除了长街上头的花灯摊子人头攒动，湖边那头也是热闹得很。难得的好日子，一盏放水里祈福的莲花灯花不了多少钱，大多人都乐意祈求一下好运。
林简也凑了热闹买了，写完了放灯里头的笺放下笔，旁边的小少爷好奇的问她笺里写了些什么。
“花常开，人常在，但愿岁岁如今朝。”林简也不隐瞒。她并不迷信什么说出来就不灵了的说法，上辈子，这辈子，她从不把愿望寄托在虚无的祈愿。
“好。岁岁如今朝，年年人常在，总归我都在娘子身边的。” 小少爷笑着看着自己那一盏莲花灯。
林简点点头和小少爷一块儿顺着石阶走到水边，蹲下将手里的莲花灯放在水面上，伸手轻轻的将莲花灯推远了。黑漆漆的一条河，上面星星点点的却是承载着人们心愿的莲花灯。林简与陆元宝并肩站在河岸边，看着属于他们的那两盏随着水流，慢慢的往望不见远处漂去，两人相视一笑，牵手离去。
最后离回家还有些时间，两人一路顺着河岸走了半天也是走累了，林简便拉着小少爷在湖边的一处小摊坐下休息。这个小摊做的是糯米甜酒的生意，林简笑着向摊主要了两碗和一盘白水煮鹌鹑蛋。
作为曾经在南方生活过的人，林简并不陌生，甚至见过广东来的房东太太做过。将挑好的白糯米上锅蒸熟，然后选择好密封酿制的容器，将煮熟的糯米与酵母粉末混合。最后将混合好的糯米饭装在发酵用的坛子里头，中间也可挖空，为糯米饭发酵留下更大的空间，发酵过程可以感觉容器微微发热。发酵需要的时间取决于季节天气，发酵完成之后，打开容器，底部便有米白色的酒液，尝起来口感酸甜。
一般主妇不会把酿造过的糯米和下边的米酒分开，而是需要的时候连着酒液和糯米舀出来，加水煮滚，打上一个蛋花，根据口味加糖。房东太太常说女孩子多吃加红枣煮的甜酒对身体好，每逢她感冒时房东太太常会给她端一碗糯米甜酒。有着酒的名头，米酒吃起来是带了点酒的醇香。
摊主端上两碗还热的糯米甜酒上来，发酵过的糯米已经没有完整的颗粒状了，绽开一朵朵纯白的米花，和黄色的蛋花混杂着，看起来倒是不错。林简剥了几只白水鹌鹑蛋放在陆元宝的碗里。
“挺好的，在外头吹了一晚上的风，吃些热的。”
夜风里头，糯米甜酒吃得人面上有些发热微醺。林简看着小少爷吃得微红出汗的脸，笑着拿了帕子给他擦。“这甜酒吃了会发些汗，有时候风寒着凉，烫烫的吃下一大碗睡一觉出一身汗就好了，有时候比吃药看大夫管用多了。”
“娘子，往后我们每年都来好吗？”小少爷握住了林简的手，黑玉一般的眸子看着她。
“好，明年后年还来。”林简轻轻抚摸着陆元宝的脸，笑着应承：“下回儿再给我买花灯，明年我要那盏兔子灯，后年我要要杨桃，每一年都要不一样，把我们屋前的廊下都挂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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