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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猪杂碎汤
25、猪杂碎汤
初夏的日子，天气渐渐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了。艳阳当头，张玉娘挑着担子，背上微微有些汗湿。出来的丫头眼熟，一直见着跟在林三娘身边，这会儿笑盈盈的与她热络的招呼。
“玉娘，您可来了，我可在这儿专门等着请您进去呢。”
“便有劳喜珍姑娘了。”
张玉娘被喜珍一路引着往后厨去了，林三娘也在里头，正跟一位美貌得很却稍显有些清冷的年轻夫人说着话。林三娘子见着她来了，笑开了道：“玉娘，可把你等来了。”
林三娘大概是她见过最为古怪的有钱人家的女眷。有钱人家的夫人大多觉得厨房是下等的粗活，十指不着阳春水才更符合她们的高贵身份。而这位林三娘从不如此，眼看着她就直接直接动手拎起箩筐里头大块白腻的猪板油，转着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赞了句，不忘与身侧的年轻夫人介绍道：“双城，这就是我之前与你说过的玉娘，她家的猪肉最好了。”
“这位叶双城。”林三娘复而向张玉娘介绍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看了看玉娘，微微颔首，态度依旧淡淡的，却不会让人不舒服。张玉娘心想，这世上大抵有些人就是天生这般的，并不是因为你是谁，地位身份如何，只是她对谁都这般。
“都坐着，等会儿都陪我一道儿尝尝怎么样？”
林三娘说着，拿着手上那条猪板油手上便忙了起来。仔细清洗过更加显得白腻的猪板油被置于案板上头，被切成了两三指见宽的大小。切好的猪油丁倒在了锅里头干炒，不一会儿透明的猪油便被煸炒出来了，而猪油丁被榨出大半的油，仅仅剩下了金色的油渣，满厨房都飘扬着勾人胃口的油香味。
林三娘将炒到金黄色的猪油渣捞起备用，锅子里头的猪油倒到了小罐子里头冷却。金色油渣重新倒入锅中翻炒，加入辣子和葱花，急火快炒，两三下翻炒更添一份让人垂涎三尺的卖相。
并没有急着端上桌上，林三娘乘着锅内还沾着残留的猪油，倒入了新摘的青菜翻炒。将一盘卖相极佳的辣子油渣和猪油炒的时蔬一并上桌。乘上三碗冷腾腾的白饭，林三娘找出一只白瓷罐子，里头有已经凝固了纯白剔透的猪油膏，用勺子舀上一勺子盖在白饭上头。冷凝的猪油遇上米饭的热气正慢慢的融化。
几人围着后厨的小桌用饭，最是家常简单甚至有些穷酸的饭菜却很是开胃，一直面上淡然的叶双城也笑开颜：“也不知你如何有这么多主意？”
说罢，叶双城又转而面向张玉娘：“玉娘，下回再有也给我留上一些，便宜可别都让这林三娘占了去。”
张玉娘自然笑着点头应承。
林三娘瘪了嘴，佯装委屈道：“双城，你这当着我的面过河拆桥不厚道呀。你说是不是，玉娘？”
张玉娘笑，叶双城挑挑眉，并不理会林三娘的装模作样。话头一转，问道：“前阵子我听着你家退了金家的婚事，你姐姐不嫁了，是也不是？”
这事儿张玉娘也有耳闻，在槐树乡林家这位姑娘名气不小，美貌又能干，大家平时都猜她最终会嫁一个怎样的人家，今年看着与金家的婚事十拿九稳了，没想最终最后女方那边却最后退了婚。
“与金家婚事是退了，不过我姐姐还是要嫁人的。”林三娘见着面前两人都有些愕然，复而解释道：“不过嫁的是村里私塾教书的先生，到时请你们吃酒。”
放着家产丰厚的富家公子不嫁，最后倒是嫁给一穷二白还带着孩子的穷教书先生。张玉娘从不是多超凡绝世的人，这与预想之中天差地别的选择多少让她有些吃惊，却做不出恰当的评说。
“难为你家父母应承了，平常人家非闹得家宅不宁。”叶双城道。
“也是闹了一番，还生着气呢，爹现下都不愿意与我姊姊说上一句话。”林三娘子摊摊手显然也有些无奈。屋内听着的两人有些唏嘘，也庆幸终也是成了这段缘分。
“玉娘，刚刚我见着你筐子里还有一些猪杂碎，是怎么回事？”
“那是卖剩下，您说怎么都是猪身上的，有些地方金贵又好卖，有些总是剩了下来只能贱卖呢？”张玉娘想起猪肉摊子生意有些头疼。
“猪杂碎其实也能做得好吃，不过麻烦些所以很多人不会做，大多有钱人家又嫌着这物事过于轻贱，不屑于去吃。所以你这般卖生货，不如煮熟的好做生意。”
“怎么个叫做煮熟了的生意？”张玉娘问。
“据我所知镇上头很多卖力气，做小生意的人，晚上饿了都会在路上买上方便的吃食果腹。你这每日卖剩下的猪杂碎可以做上一大锅的猪杂汤，随时都可以泡上粉面或者泡上饭最是能充饥，论碗卖，便宜又好吃，生意决计差不到哪里去。”
“三娘这主意很好，手里紧张些的人或是急着赶路的人未必会上馆子，路边若是能方便的吃上热腾腾的面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叶双城评说道。
林三娘是个想到绝对不会闲着的人，便就着现有的猪杂碎做了两大碗看着有些不同汤。一碗汤色清澈见底，里头的切碎的猪杂与青色的枸杞叶混着颜色很是清凉，猜想口味也是清淡爽口。而另一碗面上飘着红油，有一股子辛辣的味道，看起来口味重而刺激，光看着就能让人捏一把汗。
“南北口味有异，而且季节不同适宜的也不一样，枸杞芽猪杂，春夏所食适宜清爽些，而这边这碗重油重辣的猪杂汤则更适合天气诗涵，可驱寒气湿气。两个方子你都学着吧。”
林三娘所提出的的建议，以及面前端上来的两碗截然不同的猪杂碎汤，都让张玉娘对于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子愈发敬佩，有些激动，却也不安：“您这般教我到这个地步，我怎么谢您呀？”
“那不好办，倒是但凡三娘经过，你便让她敞开了吃。”叶双城侃了句。
“双城这主意不错。”林三娘笑着赞同道。
“那有什么问题呀，以后三娘您但凡有什么需要，一句话我保管送上门。”张玉娘大方道，出生屠户，平日里头也混迹市井，并没有读过什么书，漂亮文绉绉的说不出来，表达感谢便就用最简朴直接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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