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囊妙妻(重生)

作者:佳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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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5


      小成郡王坠马,园子里骤然如沸腾起来的锅子一般,四处皆可见人奔走的身影。府里的丫鬟们忙着服侍,小厮们急着去外面找郎中。奈何此时已经宵禁,莫说不方便进城,即便进了城,郎中也不敢轻易随之出来,哪怕是看在成郡王府这块招牌的面子上也没用。

      这回可真是要命了。

      乔唯急急忙忙的束了头发,边走边打探,好不容易终于来到粉亭。

      粉亭是园子最外侧的一处屋室,离园门最近。方才小厮们抬萧广煜回来时,见他情状不好,不敢多加挪动,于是就近择了粉亭安置。

      粉亭四面环水,只有一条架在水面上的小径相互连接。

      众人抱团聚在这里,将那小径堵了个严严实实。乔唯侧着身子,一路拼了命的朝前挤去,好不容易摸到门边,奈何里面锁着门非不让人进。

      她咬了咬嘴唇,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惶恐——明明以为坠马这一劫已经平安渡过,谁知却应在了小成郡王萧广煜的身上。

      究竟何故如此?

      乔唯心里惶惶然的,冥冥之中感觉这件事与自己多少有些关联。

      冷眼旁观?她做不到。她现在一心想着搞清楚萧广煜坠马的原因。

      思及至此,乔唯猛地转过身,飞快的扫视了一圈眼前的围着的几个人,紧接着从里面随便挑了个丫鬟,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小郡王爷因何坠马?”

      那丫鬟将一双柳眉倒垂成了“八”字,神色又惊又恐,拖着哭腔解释道:“方才郡王府中差人前来通传,说长公主胸痛的厉害。郡王爷听完便急着要赶回去,谁知道为了赶在宵禁前入城,私下里借了雍大人的翻云,没想到刚一出去不知怎的就惊了马。”

      翻云脚力好,园中再没有比翻云更好的马。萧广煜选择它也是情理之中。

      乔唯听后心里陡然一惊:“你怎知是惊马而不是醉酒坠马?”

      这两者之间差别可太大了。

      若按醉酒坠马来论,近几日官府接到了好几桩此类人命案子,即便小成郡王有任何不测也只能怪他性格太过莽撞,外加时运不济而已。可是若按惊马来论,那么此事背后多半另有蹊跷,上面断断不会就此轻纵。

      丫鬟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是惊马,那马方才被拉回来时还在马厩里发狂呢。”

      乔唯顿觉事情不妙,她开始意识到此刻的惊马或许只是个开端。思及至此,她不禁在心中暗暗自问:当年璎哥儿身上遭遇的祸端,莫非也是惊马不成?

      “怎么会这样?”事情朝着另一个未知的极端开始发展。这使乔唯措手不及、毫无防备。她又焦急又惶恐的搓了搓耳朵。搓了一阵儿,依旧是什么主意全无。正当她有些六神无主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开门。她来不及多想,连忙扭过身子,趁着屋内的丫鬟朝外移步的间歇,擦着她的后背直直窜了进去。

      踏过门槛,乔唯发现房中只有雍长璎与雍宁两个人。因为这西山别苑离郡王府有些远,除了萧广煜以外再无人常踏临此地。而郡王府为了节约支出,并未配备管事的,只留了几个丫鬟小厮看着园子罢了。如今萧广煜一倒,一时间竟找不出能撑起这番局面的人。

      只见雍长璎半蹲在萧广煜的床榻前,回头对雍宁叱骂道:“郎中呢?为何还不见来?”

      雍宁一脸艰涩:“哪有郎中啊,这园子离京中一百多里地,正是个偏僻的地方。况且这会儿都宵禁了,即便是去请人,可是城门关着,哪有路可走啊。”

      雍长璎登时觉得脑袋越来越沉,心口也像是被泥糊住,几乎就快要停止跳动。他深知自己今晚若没有被那一通毫无缘由的腹泻绊住,此刻躺在榻上的便该是自己才对。想到这里,他心里五味杂陈,是番说不出的滋味。

      他开始悲哀的想: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广煜在这里等死吗?他好歹是个郡王爷,临了居然落得如此境地。若是传入市井,岂不得被人当笑话一般戏谑。他这么清风朗月一般的人物,可怎么受得了?

      此刻雍长璎只一味的替萧广煜而悲叹,全然忘记自己才是站在厄运中心的那个人。

      马是他雍府长公子雍长璎的马。

      若是小成郡王因马而折命,那么这天灾人祸落可不是他一个雍长璎便扛的动的,整个雍府或许都会跟着遭殃。可是现在他却好像全然不在乎,只佝偻着身子静坐在榻沿儿上,似乎已彻底对宿命告降。

      乔唯双眼痴痴的望着他,心中着实不忍。她轻着脚步走上前,还未等走近便被雍宁拦了下来。

      雍宁双目圆嗔:“乔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乔唯若有所思的望着床榻的方向,见雍长璎丝毫未曾理会自己的存在,继续拿着帕子给萧广煜擦拭唇角淌出的涎液。

      她定了定神:“让我看看吧,或许还有转机。”

      听闻这话,目光呆滞的雍长璎总算有了反应。他连忙将帕子扔进旁边的铜盆,猛地站起身朝前跨了几步:“你?”

      他满眼的期盼令乔唯顿时有了重担夹身的压力。

      乔唯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连忙走到床榻边。见萧广煜满脸苍白,口中垂涎,浑身抽搐不止。随即侧身顺着榻沿儿坐定,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三两瞬的功夫,只见乔唯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她回身掀开萧广煜的眼皮仔细瞧了瞧,浅叹一口气:“他这个样子,恐怕挨不到明天早上了。”乔唯的言语中寒气逼人,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那怎么办?”雍长璎问。

      “他这是气滞血阻,若能以银针疏通经脉,或许还有救。”

      雍宁一听这话,当即觉得有了指望,连忙央求道:“乔姑娘,那就烦请你施针吧。”

      乔唯怔了怔,还未等她作出反应,忽然听见雍长璎压着嗓子低喝一声:“雍宁!”

      雍宁神色莫名的回过头,却见雍长璎没了下文,只一味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令他不由得急躁起来:“爷啊,您这个时候您发什么愣啊!”

      雍长璎的眉头凝的极深,依旧不肯说话。

      如此紧要关头,半刻也耽误不得。雍宁不怕僭越,索性壮着胆子面向乔唯,当即双膝跪地,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乔姑娘,小成郡王身上可连着雍府一门的命运。求您救救雍府,也救救爷吧!”

      “雍宁!”雍长璎的眉心隐隐微颤,他死死的咬住牙关,话音几乎是顺着牙齿间的缝隙滑落:“乔唯是女子,你不可逼人自毁清誉。”

      女子行医从来饱受世人诟病,常引人议论纷纷。无论好言恶语,对于乔唯这样一位闺阁女儿皆不能算为幸事。

      若是万般无奈,替同性女子诊治便也罢了,却如何能为一男子施诊。

      望闻问切倒还好说,可是针灸入针时需露出肌体,不可避免的会看到男子的赤|裸之身。到时触及男女之间的大妨,还何谈清誉二字?

      清誉。对于女子而言,其中分量有多重,想必不言而喻。

      而雍宁似乎终于懂得了雍长璎的心思,满心的话再难出口。耳旁的安宁令他心生绝望。他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眼泪如暴雨般滚落下来。他哭的克制,丝毫未听闻有哭声。

      雍长璎此刻心里正强撑着一股劲儿,最怕见泪水破功。他忍不住抬脚踹在雍宁的腰窝上:“哭甚?报丧吗?还不快遣人去附近再四处找找,我偏不信一个郎中都找不到!”

      “何必麻烦,我既然遇上了这件事,自然没有白白看着的道理。”乔唯说完,随即转身推开门,冲着屋外的人大声说道:“烧热水,取银针。若是没有银针,就拿绣花针来,针长不可过两寸,快去!”随后又指了两个离自己最近的小厮:“你们两个随我进来。”

      乔唯带着小厮走到萧广煜的榻前,回头对小厮道:“在房中烧一支暖炉,火要大、要暖,再将他的全身的衣服脱了,别让他着了风寒。”

      小厮怕自己是听岔了,试探性的多嘴问了一句:“脱……脱衣服?”

      乔唯柳眉倒竖,厉声呵斥道:“我都扔下脸面不管了,你还顾忌什么?难不成你倒是比我更在意吗?郡王爷现在的状况极是危急,若再敢耽搁,闹得人没救过来,非回了上面拿你们去治罪不可!”

      两名小厮吓得腿发软,当即按照乔唯的指派开始忙碌。

      雍宁则像个门神似得侯在门外,房里除了乔唯和小厮,只留雍长璎一人守着。

      只见乔唯右手捻针,手臂轻轻挥了挥,招呼一旁的小厮道:“你两个,把人翻过来,一人按住头和肩膀,一人按住脚。”说着,未来得及抬头,忽然见一抹纯白飘入余光。她微微翻起眼皮,侧眼看见雍长璎正抬手拦住小厮,自己先一步爬上床头,将双手压在萧广煜的肩膀上。

      “千万按住。”乔唯柔声嘱咐。

      “嗯。”

      乔唯找准位置,三针下去,萧广煜浑身上下如筛糠似得抽搐不止。乔唯见床尾的小厮一脸惊恐,手臂抖得倒是比萧广煜更厉害,不免心火上头,鼓着力气骤然怒吼道:“你怕个什么,给我按住了!出了事自有我担着。”说完,又是三针下去。这三针刺入之后,萧广煜渐渐镇定下来,口中的垂涎也少了许多。

      乔唯从热水盆中拧了一支手巾,小心的擦拭着萧广煜脸上的涎液和鼻涕,擦完后又将手巾扔回水里。

      两名小厮在一旁待命,乔唯将一个指去换水,另一个去守着炭火。

      雍长璎见身旁再无旁人,轻声问道:“他这样可算是转好了?”

      乔唯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说不准,但是命算是吊住了,应该能撑到明日五更开城门的时候,让园子里找人去城门口守着,门一开立马去找郎中。”

      雍长璎怔怔的听着,目光一直定在萧广煜身上,似乎在刻意回避正视乔唯。

      乔唯以为他心里还在担心萧广煜,只默默地瞟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眼瞧着此刻暂时安宁下来,乔唯理了理衣袖准备退到屋子外面去待命,刚一起身却被雍长璎叫住。

      “你……”雍长璎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迟疑片刻方才怅然说道:“你走吧。”

      乔唯怔了一下:“是,我去外面候着。”

      “不,我是让你离开这园子。”他语气难得的轻柔下来:“此事非同小可,万一广煜不好,上面定会向你追责。不如现在趁时间还未到五更,城门未开,你赶紧走。若是他好了则罢了,若是不好也免得在这里受牵缠。”

      乔唯没想到雍长璎竟有如此考量,她抿了抿嘴唇:“那你呢?”

      “翻云是我的坐骑,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吗?你不一样,大不了就说你怕事躲了。只要我不说,没人知道你是谁。”雍长璎说着,随手扯下他腰间挂的钱袋,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驿站凭证:“拿着这个,千万别丢了。”

      “我不走!”乔唯一脸坚定的侧过身子:“郡王爷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人,这里除我之外再无人懂医术,万一出了差错,方才的一番辛苦岂不白费?”乔唯表面上顾念着萧广煜,可是心里却想的是另一回事——到底惊马的根源何在?

      方才自她知道这件事起便一直存疑到现在。她是个遇事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而且此事又与雍长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在这个时候坦然离开。思及至此,她又不禁回想起当初在雍府时发现的几处蹊跷。比如,府里人为何一直拦着不让请郎中,还有雍府老爷雍闵其为何一直封禁听梦园。

      许多事情从表面上看来说得过去,但经不起推敲,稍微留点神便能从中发现不少疑惑。

      乔唯不禁想:惊马的缘由会不会与雍府有关,然而思绪刚一起头便被她自己硬生生的掐断——这个想法太过诛心,让人不忍细想。

      乔唯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喉咙发干,稍一吞咽便犹如吞食刀片一般的难受。她轻轻蹙着眉心,转身走去门外。

      方才门外围着的众人早已被雍宁遣散,此刻除了两名小厮在门口守夜外再无旁人。乔唯迈着闲散的步子,环视一圈就地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石阶冰冷,寒气从地面上冒起来,徐徐的渗透进骨血中。乔唯双臂抱怀,耳旁的静默使她轻易的进入沉思。顺着方才的念头继续往下想,她越想越觉得惊马这事儿可能与雍府定有关联。

      料想翻云是有名的好马,脚力快性子又温顺,跟了雍长璎这么许久,从未出过半点差错,怎么偏偏在今夜出了事?莫非是随行入园子的几名小厮中出了细作,趁人不备偷偷在马上做了手脚。

      乔唯想的认真,因为觉得自己的思路有理有据,一时间对自己信服不已。她砸吧了一下嘴,开始思考该如何向雍长璎道出心中的顾虑。

      这厢正想着,忽然一声急促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猛地回头,只见雍长璎手里正抱着那件玄色的披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随手将披风扔给她,然后撂下一句:“好好守在这里,若是有人问起我,说我即刻便回。”说完,身形便彻底消隐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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